神殿的穹顶在密符的红光中发出最后一声哀鸣。
陆远站在祭坛中央，掌心的密符烫得几乎要灼穿战术手套。那枚黄金圆盘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裂痕，红光从裂痕里渗出来，像血珠般滴落，在地面烫出焦黑的坑。碎石从穹顶簌簌坠落，砸在他的肩甲上，发出闷响——他听见了，密符的能量正在撕裂神殿的最后一根骨架。
“必须毁了它。”他的声音发哑，喉结动了动，“陈默用三年时间研究它，不是为了让它成为吞噬灵魂的怪物。它是‘魂噬器’，会把所有靠近的贪婪者锁死在欲望里……就像卡洛斯，就像周明川，就像……”他的目光扫过废墟里杰克和周扬的方向，“就像杰克。”
林夏的手指攥住他的袖口，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。她的护符还挂在颈间，骨雕表面的蛇形纹路泛着幽蓝的光，与密符的裂痕产生共鸣。“可杰克是为了保护我们才……”她的声音哽住，“如果毁了它，我们怎么向他交代？他明明说……要亲眼看着我们找到真相。”
“真相？”陆远低头看向密符，裂痕里渗出的红光映得他眼底发红，“陈默的真相是要摧毁它！他要我们记住的，不是密符的力量，是‘放下’！”他的拇指轻轻密符边缘的蛇形纹路——那是陈默当年用碎金为他刻的，说是“护身符”，此刻却像根勒在脖子上的红绳。
废墟里突然传来碎石滚动的声响。周扬的声音从瓦砾下传来，带着血沫的腥甜：“陆哥……林姐……毁了吧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像一片被风吹散的纸，“我替杰克……答……”
“周扬！”林夏猛地扑过去，膝盖跪在碎石上，“你别说话！保存体力！”她的指尖蹭过周扬脸上的血痕，那是被碎石划开的伤口，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密符的裂痕里，发出“滋啦”的轻响。
周扬却笑了，他的瞳孔因失血而泛着淡粉，却异常清亮：“我没……没力气了……但杰克……杰克的手……还攥着我的……”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，指向废墟深处，“他说……‘密符不能留……’”
陆远的心脏漏了一拍。他想起昨天在谈判时，杰克用身体护住周扬，被碎石压住左腿的模样；想起杰克在密道里替他挡下雇佣兵子弹时，说的那句“陆哥，你比我更适合当领导者”；想起杰克临终前，用尽最后力气推开的，正是周扬身下的那块巨石。
“杰克的手……”陆远喃喃道，“他攥着什么？”
“是……是陈默前辈的纽扣。”林夏突然说。她的声音发颤，却异常肯定，“昨天在神殿里，杰克从周扬口袋里摸走的。他说……‘这是陈默的东西，该物归原主’。”
陆远的瞳孔骤缩。他摸向自己的口袋——那里躺着陈默的纽扣，边缘刻着半个蛇形图腾，此刻正泛着和密符裂痕相同的幽蓝。
“杰克知道。”林夏的声音突然坚定，“他知道密符的秘密，知道它会吞噬灵魂。所以他才把纽扣给我，让我用护符……”她的指尖抚过颈间的骨雕，“护符是古文明的防御机制，只认守护者。杰克用他的命……给我们争取了时间。”
神殿的穹顶突然震动。黄金吊灯的残骸纷纷坠落，在地面砸出金坑。密符的红光突然暴涨，将整座神殿照得如同白昼。陆远抬头，看见最后一块黄金浮雕从穹顶坠落，砸在祭坛中央的密符上。碎金飞溅，密符的裂痕瞬间扩大，红光像活物般窜出，缠上他的手腕。
“它在害怕。”林夏的声音发紧，“它在害怕被毁掉。”
“那就毁了它！龍帝1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”周扬的声音突然提高，带着最后的力气，“陆哥！用你的纽扣……”他的手指指向陆远的口袋，“陈默前辈的纽扣……是‘魂噬器’的核心！把它和密符一起……”
“不！”林夏打断他，“纽扣是陈默前辈的心血！我们不能……”
“但我们必须救更多人！”陆远吼道。他的掌心被密符灼得发红，却仍死死攥着纽扣。他想起陈默临终前的眼神，想起实验室里那盏总也调不好的酒精灯，想起他们一起在玛雅遗址熬夜拓印的日子——“真正的守护，不是占有，是让该传承的东西继续传承。”
他猛地将纽扣按向密符的裂痕。
“咔——”
黄金碎裂的声音比任何枪炮都更清脆。
密符的红光突然暴涨，像团燃烧的太阳。陆远的手腕被灼出一道焦黑的疤，却仍能感觉到，纽扣与密符接触的瞬间，某种灼热的东西从密符里涌出来，顺着他的血管往心脏钻。
“陆远！”林夏尖叫着扑过去，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。她的护符突然泛起幽蓝的光，与密符的红光交织成一张网，将涌出的灼热气息挡在外面。
“这是……”陆远的声音发颤，“陈默的‘记忆’？”
他看见密符里浮现出画面：二十岁的陈默站在冰原上，怀里抱着块刻着“魂噬器”的石碑；实验室里，陈默熬了三个通宵拓印陶片，指尖被试剂腐蚀出伤口；溶洞里，陈默的幻象里，那个举着冰块的男人其实是周明川，而他自己……
“是陈默的一生。”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她的护符红光渐渐消散，露出骨雕上清晰的蛇形纹路，“他把所有的记忆都封在纽扣里，就是为了今天。”
密符的裂痕彻底贯穿。黄金圆盘碎成无数碎片，每片都泛着幽蓝的光，像撒了把被揉碎的星辰。灼热的气息从碎片里涌出，在空中凝结成陈默的脸。
“陆远……”陈默的声音像被揉碎的磁带，“记住……真正的守护，是让爱和真相……继续传递。”
话音未落，碎片纷纷坠地。
神殿的坍塌声戛然而止。
陆远跪在地上，掌心的纽扣己经融化，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，像陈默当年总爱拍他肩膀时的温度。他抬头，看见林夏正用护符的骨雕碎片，轻轻捡起地上的黄金碎屑——那些碎屑在她的掌心，泛着和护符相同的幽蓝。
“这是……”她抬起头，眼睛里闪着光，“陈默前辈的记忆碎片。”
周扬的声音从废墟里传来，带着虚弱的笑：“陆哥……林姐……我们……没辜负杰克……”
“我们没辜负。”陆远的声音很轻，却异常坚定。他站起身，将林夏扶起来，“我们要带着这些记忆，继续走下去。”
神殿外的黎明己经到来。
阳光穿透云层，照在黄金碎屑上，泛着温暖的光。陆远望着远方，那里有未被探索的遗迹，有等待被守护的文明，还有无数个像陈默、杰克、周扬一样，用生命传递真相的人。
他摸了摸颈间的护符——骨雕表面的蛇形纹路泛着幽蓝的光，像陈默的笑容。
“走吧。”他对林夏说，“下一站，我们去寻找下一个‘守护者’。”
林夏点点头，将骨雕护符系得更紧些。
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，像两根指向未来的箭头。
而在神殿的废墟里，周扬的手指仍保持着向上抬起的姿势，仿佛在指向黎明的方向。
那里，有新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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