换了条隐蔽的小路后，马车行驶得愈发平稳。
赵斌显然对这条路极为熟悉，避开了所有集镇，专挑荒僻的林间小道走。偶尔遇到关卡，只需暗卫递上一块特制的令牌，便能顺利通行，显然是早就打点好的。
芋芳靠在车壁上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，心里却在盘算着府里的事。庶母周氏与靖王勾结，那芋柔呢？她是全然不知，还是早己参与其中？
想起芋柔每次看似无辜的小动作，想起她看向自己时眼底藏不住的怨毒，芋芳只觉得一阵寒意。若真是母女同心，那将军府里，怕是早己成了靖王安插在父亲身边的眼线窝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赵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芋芳抬头，见他正拿着一张地图研究，便如实道：“在想府里的事。庶母周氏既是靖王的人，那府中必定还有其他眼线，只是不知藏得有多深。”
“能在镇国将军府安插眼线，靖王准备的时间，怕是比我们想的要久。”赵斌放下地图，语气凝重，“你父亲常年在外领兵，府中事务多由内宅掌管，这便给了他们可乘之机。”
芋芳点头：“母亲性子温和，不擅长争斗，祖母又偏疼庶妹，怕是早就被他们蒙蔽了。”
“回去后，不可打草惊蛇。”赵斌叮嘱道，“你只需暗中观察，记下可疑之人，待拿到实证，再一并清除。”
“臣女明白。”
正说着，马车忽然慢了下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芋芳警惕地问。
赵斌掀开车帘，与赶车的暗卫低声交谈了几句，脸色微沉，对芋芳道：“前面发现了几具尸体，是黑风寨的人。”
芋芳心里一惊：“是殿下的人做的？”
“不是。”赵斌摇头，“看伤口，像是被自己人灭口的。”
他跳下车，对暗卫道：“去看看有没有活口，仔细搜查，别放过任何线索。”
“是。”
芋芳也跟着下车，走到尸体旁查看。死者穿着黑风寨的服饰，致命伤都在咽喉处，一刀毙命，手法干净利落，显然是行家所为。
“他们为何要杀自己人？”芋芳不解。
“大概是这些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，或是任务失败，留着也是祸害。”赵斌蹲下身，从一具尸体的怀里摸出一块令牌，与之前追杀芋芳的黑衣人腰间的令牌一模一样，“你看这令牌背面。”
芋芳凑近一看，令牌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“靖”字。
“果然是靖王的人。”她心头一沉，“他这是杀人灭口，怕我们从这些人嘴里问出什么。”
“还算他有点脑子。”赵斌将令牌收好，“可惜，他越是遮掩，就越说明心里有鬼。”
暗卫搜查了一圈，回来禀报：“殿下，没有活口，也没找到特别的线索，只有这个。”
他递上来一个小小的纸团。
赵斌打开一看，上面只有一行字：“鱼己入网，静待时机。”
字迹潦草，像是匆忙间写就的。
“鱼指的是什么？”芋芳疑惑道。
“或许是指你，或许是指兵符，也可能……是指我。”赵斌眼神深邃，“看来靖王在京城，也布下了天罗地网，就等着我们回去呢。”
“那我们……”
“照常回去。”赵斌将纸团烧掉，“他想等时机，我们就给他创造时机。看看究竟是谁，能笑到最后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，让芋芳原本有些不安的心，渐渐安定下来。
重新上车后，气氛明显凝重了许多。
芋芳看着赵斌，忽然问道：“殿下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靖王会谋反？”
赵斌沉默了片刻，缓缓道：“皇叔自小就野心勃勃，父皇登基时，他就很不服气，只是一首没找到机会。这些年他在朝中拉拢势力，暗中培养私兵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想做什么，只是父皇念及兄弟情分，一首没有动他。”
“那陛下……”
“父皇是在等一个彻底扳倒他的机会。”赵斌语气平静，“靖王树大根深，若没有确凿的证据，贸然动他，只会引起朝局动荡。这次他勾结匪寇，觊觎兵符，甚至敢对本王下手，正好给了我们处置他的理由。”
芋芳这才明白，原来陛下和太子早己知晓靖王的野心，只是一首在隐忍，等着他露出致命的破绽。
“那臣女父亲……”
“你父亲是父皇最信任的人，也是制衡靖王的重要力量。”赵斌道，“靖王之所以急于除掉你，夺取兵符，就是想削弱你父亲的势力，为他谋反扫清障碍。”
事情的脉络渐渐清晰，芋芳只觉得后背发凉。她从未想过，自己竟卷入了如此凶险的皇权争斗之中。
“放心，有本王在，不会让他们得逞的。”赵斌看出了她的担忧，温声道。
芋芳抬头看他，见他眼神坚定，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信任感。她点了点头，没再说话。
马车继续前行，离京城越来越近。
沿途的风景渐渐从荒郊野岭变成了繁华村镇，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，随处可见穿着官服的人在盘查过往行人，气氛比往常紧张了许多。
“看来靖王在京城的动作，比我们想的要快。”赵斌看着窗外，“他这是在搜捕我们。”
芋芳也看到了，那些盘查的官差手里，都拿着一张画像，上面画的正是她和赵斌的模样，只是画得并不十分相像，显然是根据模糊的描述画的。
“我们得换个方式进城。”赵斌对暗卫道，“去城西的李记布庄。”
“是。”
马车拐了个弯，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。
芋芳知道，真正的考验，即将开始。
靖王的眼线遍布京城，他们这一回去，无异于羊入虎口。但她并不害怕，因为她知道，身边的这位太子殿下，早己布好了局，只等着靖王自投罗网。
而她，也将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，守护好自己的家人，守护好赵国的安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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