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记布庄藏在京城最热闹的西市角落里，门面不大，青石板铺的台阶被磨得发亮。
赵斌和芋芳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衣裳，混在人群里走进布庄时，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打盹，听到动静抬起头，看到赵斌腰间露出的半块玉佩，眼睛一眨，立刻起身笑道：“两位打些什么布料？小店新到了一批江南的云锦，颜色正得很。”
“要两匹素色的麻布，耐穿就行。”赵斌语气平淡，指尖在柜台上敲了三下。
掌柜会意，引着他们往后院走：“里面请，库房在后头。”
穿过堆满布料的院子，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柴房，掌柜掀开墙角的一块石板，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阶梯：“殿下，姑娘，这边请。”
走下阶梯，竟是一条宽敞的密道，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挂着一盏油灯，照亮了前方的路。
“这密道能首通将军府后街的一处宅院。”赵斌边走边解释，“是早年父皇为防不测修建的，很少有人知道。”
芋芳点点头，心里暗暗佩服——能在京城闹市下藏着这样一条密道，可见皇室的深谋远虑。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，前方出现一扇石门。掌柜打开门，外面是一处废弃的小院，墙角爬满了藤蔓，看着许久没人来过。
“从这里出去，过两条街就是将军府了。”赵斌对掌柜道，“这里的事，你处理干净。”
“殿下放心。”掌柜躬身行礼，退回了密道。
赵斌看着芋芳：“我送你到府门口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芋芳摇摇头，“殿下身份敏感，不宜露面。臣女自己回去即可，有消息会想办法告知殿下。”
赵斌知道她说的是理，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“斌”字的玉佩递给她：“拿着这个，若遇急事，可去城东的清风茶馆，找一个姓秦的掌柜，他会帮你。”
“多谢殿下。”芋芳接过玉佩，小心收好。
两人在院门口道别，芋芳看着赵斌的身影消失在巷口，才转身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。
越靠近将军府，街上的气氛就越凝重，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，百姓们行色匆匆，脸上带着不安。
芋芳心里咯噔一下，加快了脚步。
刚走到将军府后街，就看到几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出来，其中一个是父亲身边的老仆福伯。
“福伯！”芋芳喊住他。
福伯回头看到她，先是一愣，随即眼圈一红，扑通跪倒在地：“大小姐！您可回来了！将军他……将军他被抓了！”
“什么？”芋芳如遭雷击，“父亲怎么会被抓？出了什么事？”
“是靖王殿下……”福伯泣不成声，“他说将军私藏兵符，意图谋反，带着圣旨把将军抓进了天牢！还说……还说要抄家呢！”
私藏兵符？意图谋反？
芋芳只觉得天旋地转，这些罪名，不正是他们在路上猜到的吗？靖王竟然真的这么做了，而且动作这么快！
“母亲呢？祖母呢？府里现在怎么样了？”她强压着心中的震惊，问道。
“老夫人气得晕过去了，夫人正在前厅应付那些官差，二姑娘……二姑娘说您要是回来，就让您赶紧去靖王府求情……”福伯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芋柔竟然让她去靖王府求情？那不是自投罗网吗？
芋芳瞬间明白了，这一切恐怕都有芋柔母女的参与！她们定是在父亲被抓后，故意引导府里人，想把她往火坑里推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芋芳扶起福伯，眼神锐利如刀，“你先回去告诉母亲，就说我回来了，让她稳住，千万别乱了阵脚，我自有办法救父亲。”
“大小姐……”福伯看着她，眼神里充满了担忧。
“快去！”芋芳加重了语气。
福伯不敢耽搁，连忙跑回府里。
芋芳站在原地，望着将军府紧闭的大门，拳头紧握。靖王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构陷父亲，看来是铁了心要除掉镇国将军府了。
她不能慌，更不能自乱阵脚。父亲被抓，府里乱成一团，她这个嫡长女，必须撑起这个家。
深吸一口气，她转身朝着城东的方向走去。现在，她必须尽快见到赵斌，只有他，才能在这个时候帮上忙。
清风茶馆里人不多，说书先生正在讲着前朝的英雄故事，气氛却有些压抑。
芋芳找到姓秦的掌柜，递上那块刻着“斌”字的玉佩。
秦掌柜看到玉佩，眼神一凛，引着她上了二楼的雅间：“姑娘稍等，殿下很快就到。”
果然，没过多久，赵斌就推门进来了，脸上带着凝重：“我己经知道你父亲的事了。”
“殿下，现在怎么办？”芋芳急道，“靖王手握圣旨，一口咬定父亲私藏兵符，我们根本没有证据反驳。”
“圣旨是假的。”赵斌沉声道，“父皇今日早朝并未下过这样的圣旨，是靖王伪造的。”
“伪造圣旨？他好大的胆子！”芋芳又惊又怒。
“他这是破釜沉舟了。”赵斌眼神冰冷，“抓了你父亲，又想引你出来，拿到兵符碎片，到时候就算没有圣旨，他也能拿着兵符诬陷你父亲谋反，逼迫父皇承认既成事实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就去揭穿他！”
“不行。”赵斌摇头，“他现在掌控着京畿卫，手里有兵权，硬拼只会让你父亲更危险。我们必须找到他伪造圣旨的证据，还有他勾结黑风寨的实证，才能一举扳倒他。”
“可父亲在天牢里……”芋芳担忧道，天牢是什么地方，父亲一个领兵打仗的硬汉，怕是受不了那里的折磨。
“放心，我己经让人打点好了，天牢的看守不敢对将军动刑。”赵斌安慰道，“我们还有时间，只是要抓紧了。”
他走到窗边，望着外面的天空：“靖王以为抓了你父亲，就能逼你现身，逼我们乱了阵脚，他错了。这恰恰给了我们机会，让他以为胜券在握，放松警惕。”
芋芳看着他，眼神渐渐坚定：“殿下想让臣女怎么做？”
“你先回府。”赵斌转身，目光锐利，“回去后，装作慌乱无措的样子，让他们以为你手里没有兵符，也没有办法救你父亲。然后，暗中查探庶母周氏与靖王联系的证据，尤其是……伪造圣旨的线索。”
“臣女明白。”
“记住，万事小心。”赵斌叮嘱道，“府里的眼线，比你想的要多。”
芋芳点点头，转身离开了茶馆。
走在回府的路上，她的脚步沉稳，心里却早己掀起惊涛骇浪。父亲被构陷，靖王逼宫，京城风云突变，她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她必须拿出所有的勇气和智慧，才能守护好这个家。
而这场与靖王的较量，也正式拉开了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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