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国将军芋战洗冤的消息传遍京城，将军府虽未大摆宴席，却也按老夫人的意思，于三日后设了场家宴，邀了府中几位近亲前来——美其名曰“团聚”，实则是想借亲戚之口，向外传递将军府根基未动的信号。
宴席设在正厅，老夫人端坐主位，左右两侧分坐着几位叔伯婶娘，芋芳与柳氏、周氏、芋柔则按辈分侍立在下首。
酒过三巡，二房的婶娘王氏放下筷子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，目光落在芋芳身上，似笑非笑地开口：“说起来，这次多亏了芳丫头，才保住了将军府的名声。只是……”她话锋一转，语气带了几分探究，“芳丫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，竟能在太和殿上跟陛下回话，还拿出那般要紧的账本，这事传出去，怕是会让人说闲话呢。”
这话戳在了老夫人心坎上，她眉头微蹙，却没作声，显然是默认了王氏的说法。
柳氏脸色微白，正要替女儿辩解，芋芳己先一步开口，声音清亮：“二婶说笑了。当时父亲蒙冤，府中上下忧心忡忡，我作为将军府嫡长女，自当为家族分忧。何况那账本本就是府中物件，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呈给陛下，谈不上什么‘出格’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，可男女有别啊。”王氏摇着头，语气越发“恳切”，“芳丫头再有才，终究是要嫁人的。哪家勋贵会愿意娶一个抛头露面、敢在朝堂上抛头露面的媳妇？到时候耽误了婚事，可怎么好？”
她这话看似关心，实则是在暗讽芋芳“不守妇道”，将来难寻婆家。
周氏在一旁听着，眼中闪过一丝窃喜，连忙帮腔：“二婶说的是。前几日还有媒人来问柔儿的亲事呢，说的是礼部侍郎家的三公子，温文尔雅的。女孩子家，终究还是娴静些好。”
她故意抬高芋柔，贬低芋芳，话里话外都在说芋柔更符合“大家闺秀”的标准。
芋柔适时地低下头，露出一抹羞涩的笑，眼角却偷偷瞟向芋芳，带着几分得意。
老夫人听着，脸色缓和了些，看向芋柔的目光也柔和了：“柔儿性子温顺，确实该早做打算。”说着，她又转向芋芳，语气严肃了几分，“芳丫头，你二婶和你庶母也是为你好。往后少掺和外事，多学学针线女红，学学你妹妹的温顺，将来才能寻个好人家。”
芋芳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。这些人，不去关心父亲在边关的安危，反倒盯着她的婚事说三道西，还借机捧高踩低，真是可笑又可气。
她抬眸，脸上不见丝毫恼怒，反而笑了笑：“祖母教训的是。只是孙女以为，女子的价值，未必只在‘嫁人’二字上。父亲常说，‘家国一体’，若家不安，何谈个人婚事？前些日子府中危难，我若只守着‘娴静’二字，坐视父亲被冤，如今怕是连这场家宴都办不成了。”
她话锋锐利，却又句句在理，既点明了自己之前的行为是“为了家族”，又暗讽了这些亲戚只知计较琐事，不顾大局。
王氏被噎了一下，脸色有些难看：“芳丫头这是嫌二婶多嘴了？”
“二婶误会了。”芋芳放下筷子，微微欠身，“我只是觉得，眼下最重要的是父亲在边关一切安好，将军府安稳度日。嫡长女芋芳：飒破乾坤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嫡长女芋芳：飒破乾坤最新章节随便看！至于我的婚事，自有父母和祖母做主，何必急于一时？倒是二婶家的堂兄，听说去年科考落榜了？如今京中正好有个编书的差事，若是堂兄有意，我或许能托太子殿下的人递个话——”
她话没说完，王氏的眼睛就亮了。编书的差事虽不算显赫，却能接触到朝中重臣，对将来科考大有裨益。她刚才刁难芋芳，不过是嫉妒将军府嫡女的风光，此刻听到有好处，哪里还顾得上之前的不快？
“哎呀，芳丫头这话说的，是真的吗？”王氏的语气瞬间热络起来，“你堂兄读书是刻苦，就是少个机会……”
“只是举手之劳罢了。”芋芳淡淡道，“不过这差事要求严谨，堂兄若去了，需得谨言慎行，莫要给将军府惹麻烦才是。”
这话既是提醒，也是敲打。王氏连忙点头：“那是自然，那是自然！”
老夫人见话题被岔开，又看王氏态度转变，也不好再揪着芋芳的“出格”说事，只得端起茶盏，掩饰着脸上的复杂神色。
周氏和芋柔的脸色却难看起来。本想借着家宴给芋芳难堪，让她在亲戚面前丢面子，没想到反被她几句话扭转了局面，还卖了二房一个人情，显得她大度又有能力。
宴席继续，气氛却悄然变了。王氏时不时就跟芋芳说几句话，态度亲热得像是亲母女，其他亲戚见状，也纷纷附和，再没人敢提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的话。
芋芳应对自如，既不失礼数，又守住了底线，偶尔提及几句朝堂上的事，虽点到即止，却足以让众人明白——这位将军府嫡长女，绝非她们能随意拿捏的。
宴席散后，亲戚们各自离去。王氏走时，还特意拉着柳氏说了半天好话，句句都在夸芋芳能干。
回房的路上，青禾忍不住道：“姑娘，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！几句话就堵得二夫人说不出话，还让她反过来讨好您！”
芋芳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她心里清楚，这些亲戚的态度，不过是看在“利益”二字上。今日她能帮二房的忙，她们便笑脸相迎；若是将来将军府失了势，这些人怕是第一个落井下石。
深宅大院，亲戚之间的算计，有时比府里的内斗更让人寒心。
刚走到院门口，就见芋柔站在那里，脸色阴沉地看着她：“姐姐真是好手段，几句话就把二婶拉拢过去了。”
“妹妹这话，倒像是在责怪我？”芋芳挑眉。
“我不敢。”芋柔咬着唇，“只是姐姐别忘了，女子终究要靠嫁人立足。你现在得罪了这么多人，又在朝堂上出了风头，将来哪家敢要你？”
芋芳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：“我的婚事，就不劳妹妹操心了。倒是妹妹，与其盯着别人，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的针线活精进些——听说礼部侍郎家的三公子，最不喜女子心思不正呢。”
说完，她不再看芋柔瞬间煞白的脸，径首走进了院子。
身后，芋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。
芋芳，你等着！我绝不会让你一首风光下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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