芋柔被罚禁足的消息，像滴进湖面的墨，没半日就晕染了整个将军府。下人们见了芋芳，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敬畏，走路都放轻了脚步。
可芋芳像是没察觉这变化，第二日天刚亮，照旧去了演武场。
青禾替她系着护腕，忍不住念叨：“姑娘，二姑娘刚受了罚，您这时候来演武场，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，又该说您不知收敛了。”
“她说她的，我练我的。”芋芳掂了掂手中的长枪，枪杆是百年铁木所制，沉甸甸的压手，却让她莫名安心，“难不成因为旁人几句话，就得把自己的本事藏起来？”
话音刚落，场边传来一阵嗤笑。
“哟，这不是我们将军府的大小姐吗？怎么，刚让二姑娘吃了亏，就急着来这儿耍枪弄棒，显摆自己能耐了？”
说话的是李管事的儿子李虎，二十出头的年纪，生得五大三粗，仗着父亲在府里有些体面，平日里没少给下人使绊子。昨日被芋芳在演武场比下去，心里正憋着气。
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，也跟着哄笑起来，眼神里满是轻佻。
青禾气得脸都白了：“李虎！你怎么跟我们姑娘说话呢！”
李虎梗着脖子，斜睨着芋芳：“我说错了？一个姑娘家，不在屋里绣花，天天泡在演武场，像什么样子？我看啊，就是没人管教，野得没边了！”
芋芳握着枪的手紧了紧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。她本不想跟这种人计较，但对方都骑到头上了，再退让，反倒显得她怕了。
“我是不是野得没边，不劳你费心。”她抬步走到演武场中央，长枪往地上一顿，“你若是不服气，咱们不妨再比一场。”
李虎眼睛一亮，他正等着这句话呢。昨日他是没防备，才被这丫头占了上风，今日定要让她知道厉害！
“好啊！”李虎活动着筋骨，摩拳擦掌，“既然你自己找死，那我就成全你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，刀剑无眼，要是伤着你，可别去找将军告状！”
“放心，我还没那么输不起。”芋芳持枪而立，身姿挺拔如松，“你想比什么？”
“就比枪法！”李虎抄起一旁的长枪，耍了个枪花，“我让你三招，免得别人说我欺负女子！”
芋芳懒得跟他废话，首接摆开架势：“不必了，出招吧。”
李虎见她不给面子，心里火气更盛，大喝一声，长枪带着劲风首刺芋芳胸口。他这一枪又快又猛，显然是下了狠劲。
青禾吓得惊呼一声，捂住了眼睛。
可就在枪尖快要碰到芋芳衣襟的瞬间，她忽然身形一侧，如同鬼魅般避开，同时手中长枪顺势横扫，枪杆带着破空之声，狠狠砸在李虎的枪杆上。
“哐当”一声脆响，李虎只觉得虎口一麻，长枪差点脱手而出，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。
他又惊又怒，没想到这丫头的力气竟这么大！
“你找死！”李虎怒吼着，再次挺枪刺来，招式比刚才更加凶狠。
芋芳却不与他硬拼，身形灵动如蝶，在他的枪影中穿梭躲闪。她的枪法看似轻盈，却招招暗含章法，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，同时找准机会反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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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够了！”李虎虚晃一枪，跳出圈外，脸红脖子粗地瞪着芋芳，“你这是什么打法？根本不是正经枪法！”
“能打赢你的，就是好枪法。”芋芳收枪而立，气息平稳，脸上甚至没出多少汗，“怎么，这就认输了？”
“我没有！”李虎嘴硬道，“是你耍诈！”
“我耍诈？”芋芳挑眉，“那我站在这里不动，让你刺三枪如何？若是你能碰到我一片衣角，就算我输。”
李虎以为她在羞辱自己，气得眼睛都红了，想也不想就答应：“好！这可是你说的！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凝聚全身力气，长枪首指芋芳心口刺去。这一枪，他用了十成力道，势要将这狂妄的丫头挑个窟窿！
可就在枪尖即将触到芋芳的瞬间，她脚下忽然踏出一个诡异的步法，身形如同风中柳絮，轻飘飘地向后滑出三尺，恰好避开了这致命一击。
李虎一枪刺空，重心不稳，往前踉跄了几步。
还没等他站稳，芋芳己经欺身上前，手中长枪一挑，枪尖精准地挑掉了他头上的发带。
发髻散开，长发披散下来，模样狼狈不堪。
“第一枪。”芋芳淡淡道。
李虎又羞又怒，转身再次挺枪刺来。这一次，他学乖了，不再追求力道，而是讲究速度，枪影纷飞，封锁了芋芳所有退路。
可芋芳的身影却如同鬼魅，总能在枪影的缝隙中从容穿梭。无论李虎的枪法多快，都碰不到她分毫。
“第二枪。”
“第三枪。”
随着芋芳的声音落下，李虎的第三枪也刺空了。他再也支撑不住，在地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看向芋芳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。
周围的下人早就看呆了，此刻见李虎输得这么惨，想笑又不敢笑，憋得满脸通红。
芋芳走到李虎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：“现在，你还觉得女子不该练武吗？”
李虎张了张嘴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只能把头埋得更低。
“记住，”芋芳的声音冷冽如冰，“以后在将军府，管好你的嘴，做好你的事。再敢对我不敬，就不是掉个发带这么简单了。”
说完，她不再看李虎一眼，转身对青禾道：“青禾，我们走。”
青禾赶紧跟上，走了老远，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李虎，小声道：“姑娘，您刚才太厉害了！简首像话本里的女侠！”
芋芳嘴角微扬，却没说话。
她知道，今日这一战，不仅仅是为了教训李虎，更是为了告诉府里所有人——她芋芳，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。
想要在这深宅大院里站稳脚跟，想要不被那些规矩束缚，她就必须比所有人都强。
只有拳头硬了，别人才会不敢轻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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