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花园的梅林正值盛放,瑾妃穿着一身正红色绣金凤穿牡丹的宫装,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,抱着鎏金手炉,被一众嫔妃宫女簇拥着,在梅树下漫步赏玩,她妆容精致,眉梢眼角都带着掩不住的春风得意。
“姐姐您瞧这株玉蝶梅,开得真是冰清玉洁,就跟姐姐您的人一样。”玲贵人捏着团扇,笑着奉承。
另一位穿着湖蓝宫装的嫔妃立刻接话:“可不是嘛,如今这宫里,谁不知姐姐才是最得陛下信重的,前几日陛下还赏了姐姐一斛东珠呢,那成色,真是羡煞妹妹们了。”
瑾妃用指尖轻轻拂过一枝绽放的红梅,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,语气却带着矜持:“妹妹们过誉了,陛下不过是念旧,赏些小玩意儿罢了,如今宫里不太平,陛下心烦,咱们做妃嫔的,更要谨守本分,为陛下分忧才是。”
她话锋一转,像是随口提起:“说起不太平,西边那个……如今怎么样了?可还闹腾?”
玲贵人撇撇嘴,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:“还闹腾什么呀!听说就剩一口气吊着了,整日跟个活死人似的,内务府那边都懒得再动大刑了,怕真弄死了没法交代,要我说啊,这种祸害,早该……”
她话没说完,被瑾妃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瑾妃轻轻掐下一朵红梅,在指尖捻动着,语气轻飘飘的,却带着冷意:“玲妹妹慎言,陛下仁厚,既然留着他一条命,自有陛下的道理,咱们啊,只管看着便是,这宫里啊,最重要的就是安分,不安分的人,自有天收。”
她将碾碎的花瓣丢在地上,用绣鞋尖轻轻碾过,仿佛碾死一只蚂蚁。
“姐姐说的是”众妃嫔连忙附和。
这时,一个管事嬷嬷快步走来,在瑾妃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瑾妃听完,脸上笑意更深,挥挥手让那嬷嬷退下,对众人道:“内务府来回话,说那边需要些上好的老参吊命,本宫想着,陛下既然吩咐了要留口气,咱们也不能吝啬,罢了,就从本宫的份例里拨两支过去吧,也算积点阴德。”
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,语气里的施舍和快意却几乎要溢出来。
玲贵人立刻道:“姐姐真是心善!那种人,也配用姐姐的老参?真是糟蹋好东西!”
“东西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”瑾妃扶了扶鬓边的赤金凤钗,仪态万方“就当是……喂条不咬人的狗了,毕竟,看着曾经张牙舞爪的东西,如今只能摇尾乞怜,不也是件趣事吗?”
众妃嫔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、压抑的笑声。
赏完梅,瑾妃回到自己的殿内,宫女们早己备好了暖炉和热茶,殿内温暖如春,熏香袅袅,与沈乐那边阴冷潮湿的囚笼判若两个世界。
瑾妃卸下狐裘,坐在铺着柔软貂皮的暖榻上,心腹大宫女一边为她捶腿,一边低声道:“娘娘,方才慎刑司那边递来消息,说……那边伤势太重,用了参汤也只是勉强吊着,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,问娘娘……后面可还有什么吩咐?”
瑾妃端起茶杯,轻轻吹了吹浮沫,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,才淡淡道:“吩咐?还有什么可吩咐的,一个废人罢了,难道还值得本宫再费心思?”
她放下茶杯,用帕子擦了擦嘴角,眼神里闪过一丝索然无味:“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,朝政繁忙,哪有工夫惦记一个半死不活的人,只要他安安分分地待着,别脏了本宫的地方,就随他自生自灭吧。”
“娘娘仁德”大宫女连忙奉承“只是……奴婢听说,陛下近日心情似乎愈发烦躁,在朝堂上动辄斥责大臣,会不会……”
瑾妃冷笑一声,打断她:“陛下心烦,是因为前朝那些不省心的臣子,还有宫里那些扫不清的晦气!跟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关系?等过些时日,陛下气消了,自然就忘了这号人了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庭院中积着的残雪,语气带着一种稳操胜券的慵懒:“这后宫,终究是需要个能母仪天下的人来打理,等开了春,选秀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,本宫也该好好想想,为陛下挑选些懂事的新人了。”
大宫女眼中闪过喜色:“娘娘说的是!这凤印,迟早是娘娘的囊中之物!”
瑾妃抚摸着窗棂上冰冷的雕花,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。
那个卑贱的戏子,就像这窗外的残雪,看似冰冷坚硬,终究会在春天的阳光下,消融得无影无踪,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。
而她,将是那个迎来春天的人。
“对了”她忽然想起什么,吩咐道“告诉下面的人,那边……日常用度不必再刻意克扣了,毕竟,将死之人,总要让他走得‘体面’些,免得外人说本宫苛待。”
“是,奴婢明白。”大宫女心领神会。
瑾妃重新坐回榻上,闭上眼,享受着宫女的捶打,她仿佛己经看到,自己戴着凤冠,接受六宫朝拜的那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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