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势像疯了似的砸下来，旗袍店的玻璃窗被打得嗡嗡作响，水汽在玻璃上凝成蜿蜒的水痕，像无数条小蛇在爬。文肖敏攥着那张写着 “302 是储物柜” 的纸条，指腹被粗糙的纸边磨出红印，纸条边缘都被冷汗浸得发皱。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像擂鼓一样撞着胸腔，和窗外的雨声诡异地重合。
席俊峰的手机还亮着，那条来自 “赵总” 的消息像淬了毒的针，扎得她眼睛发疼。她偷眼打量男人 —— 他低头检查那件月白色旗袍时，指尖捏着盘扣的力度太大，指节泛白得像要断裂，手臂上的鸢尾花纹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纹身边缘的皮肤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，露出底下淡青色的血管。
“叮铃铃 ——”
电话铃声像炸雷般响起，在狭小的店里回荡，惊得墙角的蜘蛛痣都晃了晃。文肖敏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，屏幕上 “市一院” 三个字刺得她瞳孔骤缩，指尖刚触到屏幕就打滑，手机 “啪” 地撞在工作台角上，壳子磕掉一块漆。
“您好，是文佩兰女士的女儿吗？” 护士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，“我们在整理遗物时发现，您母亲去世前三天提交过遗嘱修改申请，申请单上只写了‘镜湖别墅继承权补充说明’，连日期都没填完就心梗发作了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文件袋拉链的 “刺啦” 声，像在撕扯什么重要的东西。文肖敏死死咬住下唇，尝到淡淡的血腥味：“我现在就过去。” 挂电话时，她看到自己的手在抖，连带着听筒都在颤。
挂掉电话的瞬间，席俊峰突然开口：“我陪你去。”
“不用 ——”
“赵凯的车就在巷口。” 他打断她，目光扫向窗外。文肖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，巷口昏黄的路灯下，一辆黑色轿车的轮廓像蛰伏的野兽，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，刮出两道惨白的光，车标在雨里闪着幽光，正是赵凯那辆迈巴赫。
林薇突然抓紧文肖敏的胳膊，指尖凉得像冰锥：“我表哥的同学在档案室！我现在就发消息！你们从后门走，我去前门应付！” 她说话时牙齿打颤，声音里裹着哭腔。
三人刚摸到后门的铜锁，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，“吱呀” 一声，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，冷风裹挟着雨水灌进来，吹得墙上母亲的遗像剧烈晃动，相框边缘磕在墙上发出 “咚咚” 声，像有人在敲。赵凯撑着黑色雨伞站在门口，伞沿滴落的水珠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，他踩进去时，皮鞋跟陷进泥里半寸。身后的律师拎着公文包，金属搭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，像某种刑具。
“文小姐跑什么？” 赵凯笑眯眯地走近，皮鞋踩过水洼发出 “咕叽” 声，黏腻得让人恶心，“我可是特意带了‘礼物’来。”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文件，“啪” 地拍在柜台上，纸张散开的瞬间，文肖敏看到最上面那张的签名处，母亲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个刺眼的圈，像道血痕。
“三百万债务，你母亲签的字。” 赵凯的手指重重敲在签名上，指甲盖泛着青白色，“现在她不在了，这别墅……”
“假的。” 席俊峰突然伸手按住文件，他的手比赵凯的手大一圈，完全盖住了签名，指腹上的薄茧蹭过纸张发出 “沙沙” 声，“你母亲签名最后一笔带钩，像只小尾巴，这里是首的。而且这纸张水印是去年的，合同日期却写着五年前 —— 当我们瞎？”
赵凯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，猛地抽回手，文件散落一地。“你算什么东西？” 他突然拽住文肖敏的手腕，指甲像锥子似的掐进她的肉里，疼得她倒吸冷气，“文肖敏，我告诉你，这别墅你今天交也得交，不交也得交！”
“放开她。” 席俊峰的声音冷得像冰，伸手攥住赵凯的手腕。两人的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，赵凯的西装袖口被扯得变形，露出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，像条扭曲的蜈蚣。
文肖敏趁机挣脱，却在后退时撞到工作台，母亲留下的银盘扣 “当啷” 一声掉在地上，在瓷砖上滚了半圈，停在席俊峰的皮鞋边。就在这时，赵凯的手机从口袋滑出来，屏幕在地上磕出蛛网般的裂痕，屏保照片突然变得清晰 —— 年轻的母亲站在孤儿院门口，穿的正是那件月白色旗袍，身边男孩的手腕上，鸢尾花手环下赫然有一道勒痕，和席俊峰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，连扭曲的弧度都分毫不差！
“这照片哪来的？” 文肖敏冲过去捡手机，手指刚触到屏幕的裂痕，赵凯突然一脚踹在她膝盖上。“咚” 的一声，她踉跄着跪倒在地，膝盖撞在地板的瞬间，骨头像要裂开，疼得她眼前发黑。模糊中，她看到席俊峰的钱包从西装口袋滑出来，一张纸条飘落在银盘扣旁，鹅黄色的灯光正好打在上面。
是母亲的字迹，娟秀却带着力透纸背的急切：俊峰吾儿。
席俊峰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像被烙铁烫了似的扑过去捡纸条，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，衬衫下摆扫过地上的文件，发出 “哗啦” 声。赵凯却突然大笑起来，笑声在狭小的店里回荡，震得人耳膜发疼，唾沫星子溅在文肖敏的手背上：“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小乞丐！文佩兰居然真的收养了你…… 还把别墅给你？”
“闭嘴！” 席俊峰猛地一拳砸在赵凯脸上，沉闷的响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。赵凯踉跄着后退三步，撞在柜台上，青花瓷瓶 “啪” 地摔在地上，碎片溅到文肖敏脚边。他的鼻血瞬间涌出来，滴在白色衬衫上，像绽开的红梅，顺着下巴滴在母亲的旗袍上。
“你敢打我？” 赵凯抹了把鼻血，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拆信刀，刀尖对着席俊峰，“你以为文佩兰为什么护着你？因为当年要不是她……”
“够了！” 文肖敏突然尖叫出声，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，抓起工作台的剪刀指向赵凯，金属尖端在灯光下闪着寒光，“滚出去！不然我捅死你！”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却带着豁出去的狠劲。
赵凯的目光在剪刀上顿了顿，突然冷笑：“法庭上见。” 他转身时，故意撞翻了旗袍木盒，月白色的旗袍掉在地上，被雨水和污泥浸透，蓝紫色的鸢尾花像是被血污染了，迅速变得黯淡。
后门 “砰” 地被关上，林薇反锁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插销 “咔哒” 扣上的瞬间，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：“肖敏……”
文肖敏握着剪刀的手还在抖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席俊峰蹲下身，小心翼翼地捡起脏污的旗袍，手指抚过被泥水糊住的鸢尾花纹，指尖的温度仿佛能透过布料，烫到文肖敏的眼睛。
“去医院。”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现在就去。”
文肖敏点点头，撑着工作台站起来，膝盖的疼痛让她龇牙咧嘴。转身的瞬间，她看到席俊峰卷起的袖口下，那道勒痕旁边，鸢尾花纹身的藤蔓里，藏着个极小的 “敏” 字，用接近肤色的丝线纹成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，像个藏了多年的秘密。
雨还在下，敲打着车窗像在敲鼓。文肖敏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，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——
照片上的男孩就是席俊峰。母亲的遗嘱，赵凯的威胁，席俊峰的纹身…… 都和那个孤儿院有关。
而那个被刻意掩盖的 “当年”，到底藏着怎样的真相？
#俊峰吾儿的秘密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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