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桥重建工程,开工第一天。
晨光中,打桩机轰鸣,钢筋林立。
林深佩戴“监督团”红袖章,带队进入工地。
身后,是老马、许安然、两名退休工程师、三位遇难者家属。
“从今天起,每一批水泥、每一捆钢筋,必须扫码登记,数据实时上传‘透明建桥’平台。”林深对项目经理说,“我们不插手施工,只确保——没人再偷偷换掉‘C25’。”
工人陆续进场。
突然,一个身影引起林深注意——
中年男人,背微驼,左手缺了半根小指,工装洗得发白。
他默默接过安全帽,低着头走向钢筋区。
“他是谁?”林深问工头。
“老吴,临时工,干过三十多年,技术好,就是不爱说话。”
林深正要离开,那人忽然抬头,目光首射而来。
下一秒,他摘下帽子,露出额角一道旧疤——像闪电,横贯眉骨。
林深浑身一震。
这疤……他见过。
在父亲那张1999年的合影上。
五个钢筋工围坐吃饭,其中一人,就是他。
“你……”林深走近,“你认识我父亲?”
男人沉默片刻,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照片:
江临大桥工地,两个工人并肩而立,笑着搭肩。
正是——林建国与他。
“我叫吴海生。”他声音沙哑,“你爸,救过我的命。”
“那年浇桥墩,钢筋架塌了,是他把我拽出来。
可他自己,落下腰伤。”
“后来他举报钢筋问题,只有我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。
第二天,我就被开除,工地黑名单,干不了正经活。”
“这些年,修过下水道,扛过水泥袋……
可我知道,总有一天,会有人回来。”
他看着林深:“你爸没白死。”
林深眼眶发热,伸手握住他的手:“一起干完这座桥,好吗?”
吴海生重重点头:“这一回,咱们自己把关。”
同一时刻,江南省女子监狱。
苏晚晴持律师证,申请会见陈国栋。
对方己转入特殊监区,每日独囚,不准通信。
狱警递出一份监控记录:
过去三周,陈国栋每天只做三件事——
吃饭、踱步、写字。
写同一句话,用铅笔,1青松居士1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在同一张纸上:
“他们不懂,桥是活的。”
苏晚晴获准进入观察室。
她隔着单向玻璃,看见那个曾掌控百桥命运的男人,
蜷坐在角落,反复描画这句话,笔迹越来越深,几乎划破纸面。
她申请获取他所有书写物。
狱方交来一叠纸,全是同一句,写满217遍。
但就在最后一张背面,她发现一行极小的字,像是无意泄露的真相:
“桥活着,是因为它吃人。
每一根桩,都连着一条命。
我不是造桥人。
我是——饲者。”
苏晚晴手指发抖。
这不是疯话。
这是一个工程师对权力本质的终极认知——
桥不是建筑,是祭坛。
而牺牲,是它的地基。
当晚,基金会办公室。
林深将吴海生录入监督团系统,赋予最高权限。
许安然调出建材溯源平台数据:
首批钢筋己扫码入库,厂家、批次、检测报告齐全。
“清河桥,可能是江临第一座‘透明之桥’。”
手机震动。
是苏晚晴发来的照片:陈国栋那行小字。
林深盯着“饲者”二字,久久不语。
“他在怕什么?”许安然问。
“不。”林深摇头,“他不是怕。
他在炫耀。
他觉得,我们永远不懂他的‘道’。”
“可我们懂。”吴海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他拎着一壶茶,走进来:“桥不是活的。
人才是。
桥塌了能重修,人死了,就真没了。”
“我干了一辈子钢筋工,知道钢筋冷,混凝土硬,
可工人的手是热的,心是跳的。
你们现在做的,不是建桥。
是让这座城,重新学会心疼人。”
办公室陷入沉默。
林深望向窗外。
清河桥工地灯火通明,像一条新生的光带,横跨江面。
他知道,
吴海生来了,
不只是一个工人归来。
是十九年前,那些被抹去的声音,
终于,踏着钢筋的回响,
走回了阳光之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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