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面花的种子硬得跟特么铁疙瘩似的,表皮还滑不溜秋,带着细微的倒刺。李羊撅在那儿,用特制的小镊子一点点剥,感觉自个儿不是在处理药材,是在给阎王爷抠脚皮。
三百粒,粒粒不能破皮。
这要求变态得让李羊腹诽蝎娘子这老娘们是不是有啥强迫症。他左手还不大利索,主要靠右手操作,精神高度集中,干一会儿就得甩甩手,感觉眼都快瞅成对眼了。
蝎娘子也没闲着。她把那批烤好的腐心藤收起来,又开始处理其他几种李羊叫不上名字、但一看就不是善类的毒物。石屋里一时间只剩下各种令人牙酸的切割、研磨声,还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毒味交织混杂——一种阴冷沉郁,一种暴烈呛鼻。
李羊一边抠着种子,一边拿眼角余光偷偷扫描整个丹房。
药材柜子的分布,各种器具的摆放位置,蝎娘子习惯性的动作轨迹,甚至地面上几处不易察觉的、颜色略深的痕迹(可能是常年滴落药液腐蚀所致)……所有这些细节,都被他贪婪地捕捉、记忆、归档。
脑子里那点从墨大夫和人皮真解里扒拉出来的零碎知识,此刻疯狂运转,试图与眼前所见相互印证。
“那墨绿色的粉末,遇水则凝,应该是‘瘴疠苔’晒干所磨…” “啧,她处理那‘赤练蛇蜕’的手法…先灼烧再冷却?有点意思,是为了激化其火毒却又保留一丝阴韧性?” “靠墙角那堆黑乎乎、冒着细微气泡的淤泥…难道是‘腐潭泥芯’?这玩意儿可是炼制几种霸道毒丹的主料…”
他像个潜伏的贼,在毒物堆里拼命汲取着知识,每一秒都不敢浪费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三百粒鬼面花种子总算完好无损地剥了出来,整整齐齐码在一个玉碟里。李羊感觉自己的右手食指拇指都快不是自己的了。
蝎娘子过来瞥了一眼,没说话,用指甲挑起一粒看了看,随手将玉碟收走。然后又扔过来一个任务:“去,把第三排左数第七个抽屉里的‘百节虫干’全部磨粉,九百目。”
李羊:“……” 他真想问一句您老是不是对‘九’这数字有啥特殊爱好。
认命地爬起来,找到那个抽屉。里面是一堆干瘪扭曲、环节分明、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暗黄色虫尸。味道…像放了十年的臭鱼烂虾混合了某种化学药剂的怪味。
磨吧。还能咋的。
他吭哧吭哧地开始研磨大业。这活儿更枯燥,而且那虫干极其坚韧,磨起来费劲巴拉。
就在他感觉胳膊都快抡废了的时候,蝎娘子那边的准备工作似乎终于完成了。
她走到那尊暗红色丹炉前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。一挥手,炉盖无声滑开。她依次将七八种处理好的毒物投入其中,动作快得眼花缭乱,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。
每一种毒物落入炉中,都会引发不同的反应。有的“嗤”一声冒起一股彩烟,有的无声无息沉底,有的则让炉壁瞬间红热或冰寒一片。
李羊停下了磨粉的动作,屏息看着。他知道,重头戏要来了——炼制那“毒髓丹”。
蝎娘子最后投入的,正是那批被李羊慢烤处理过的腐心藤。藤蔓入炉,炉内原本混乱的能量波动似乎骤然一滞,旋即以一种更内敛、更危险的方式开始酝酿。
炉盖合拢。
蝎娘子双手掐诀,体内磅礴的灵力汹涌而出,化作墨绿色的光华,注入丹炉之下。
轰!
炉底特制的毒炭被瞬间引燃,升腾起幽绿色的火焰,将整个丹炉包裹其中。恐怖的高温弥漫开来,空气中那些怪味似乎都被这股热浪蒸腾得更加浓烈刺鼻。
李羊被那热浪逼得后退了半步,脸颊发烫。
蝎娘子全神贯注,不断变换法诀,控制着火焰的大小和温度。丹炉开始微微震动,里面传来各种“噼啪”、“咕嘟”、“嘶嘶”的怪异声响,仿佛孕育着一炉活着的毒物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蝎娘子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显然操控这毒丹的炼制对她而言也绝不轻松。
突然,她猛地低喝一声:“愣着干什么!过来!控住东南位的‘离火符纹’!用你的阴寒灵力,稳住它!三成力,多一分烤糊了底,少一分丹毒不均,我剥你的皮!”
李羊一个激灵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过去。只见丹炉东南角底部,果然铭刻着一个复杂的火焰符纹,此刻正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,其上的热量明显比其他区域高出不少,隐隐有失控的迹象。
他不敢怠慢,立刻将《阴鸦坐忘术》的灵力运转起来,那股带着死寂阴寒气息的灵力小心翼翼地从指尖探出,覆盖向那躁动的离火符纹。
滋啦!
他的阴寒灵力与那灼热的火煞之力刚一接触,就发出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音,一股强烈的反噬力道震得他手腕发麻,气血一阵翻涌。
“稳住!你想炸炉吗!”蝎娘子的厉喝传来。
李羊咬紧牙关,死死控制着灵力输出的强度和频率。他感觉自己的灵力就像一条试图缠住烧红烙铁的毒蛇,既要将其束缚,又不能被其灼伤,还得时刻感知其内部能量的细微变化,做出相应调整。
这比他之前干的所有活儿加起来都难十倍!
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。眼前又开始发花,耳边嗡嗡作响。那离火符纹就像个桀骜不驯的凶兽,疯狂冲击着他的灵力束缚。
不行…快顶不住了…
就在他感觉灵力即将溃散,那符纹要彻底暴走的瞬间——
【叮!检测到高浓度火煞之力与阴煞之力冲突节点。建议:以《阴鸦坐忘术》模拟‘九幽地肺’阴寒环境,频率波动调整为…滋滋…】
脑子里那破系统又出来诈尸了!虽然依旧是杂音居多,但关键信息捕捉到了!
模拟阴寒环境?
李羊福至心灵,也顾不上是不是系统又在坑他,死马当活马医!他立刻按照那模糊的提示,强行扭转灵力的运转方式,不再是与那火煞之力硬碰硬地对抗,而是将其包裹、渗透,用一种极其独特的阴寒波动,去“中和”那股躁动。
这种感觉极其微妙,像是在给一头暴怒的公牛做针灸…
一瞬间,他输出的灵力性质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改变,不再是纯粹的阴寒死寂,而是带上了一种更深沉、更晦暗、仿佛能吞噬一切热量的极致阴冷。
那躁动的离火符纹,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性质奇特的阴寒之力一激,像是被戳中了某个软肋,那暴烈的火煞竟真的微微一滞,狂暴的能量波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了下去,虽然依旧灼热,却变得稳定而内敛。
成了?!
李羊自己都愣了一下。
蝎娘子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变化,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,但手上法诀未停,反而趁此机会,加强了对丹炉其他区域的操控。
炉内的各种异响渐渐平息,趋于一种和谐的嗡鸣。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了剧毒与精粹药力的奇异丹香,开始从炉盖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。
闻一下,让人头晕目眩,却又隐隐感到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渴望?
李羊不敢松懈,继续维持着那种特殊的灵力输出,感觉身体被掏空。
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。
蝎娘子猛地打出最后一道法诀,炉底幽绿色火焰骤然熄灭。
整个丹炉安静下来,只有余温散发着炽热,以及那越来越浓郁的奇异丹香。
她长长吁出一口气,显然也损耗不小。走到丹炉前,小心翼翼揭开炉盖。
没有光华万丈,也没有异象纷呈。炉底躺着九颗龙眼大小、色泽暗沉如凝固血块、表面却有着天然毒纹的丹药。
毒髓丹,成了。
蝎娘子用玉勺将丹药一一取出,放在一个铺着黑绒的玉盘里,仔细检查了一番,尤其是成色和丹毒分布。
她拿起其中一颗色泽稍浅、丹纹略有些模糊的,屈指一弹,丢给瘫坐在地上、快成一条死狗的李羊。
“赏你的。吃了,运功化开。”
那丹药划过一道弧线,落入李羊怀中,触手温热,却带着一股首透骨髓的阴寒毒力。
李羊看着手里这颗次品的毒髓丹,又看看玉盘里那八颗明显成色更好、丹韵更足的,心里骂了句“抠门”,脸上却挤出感恩戴德的表情:“多…多谢前辈赏赐!”
他捏着丹药,没有立刻吞服,而是抬头,带着点“后怕”和“侥幸”,小声问道:“前辈…刚才那离火符纹…晚辈也是胡乱一试,差点坏了大事…不知…”
蝎娘子正欣赏着自己炼成的毒丹,闻言,头也没抬,冷冷道:“算你有点歪才,误打误撞。你那阴寒灵力,性质倒是特殊,竟能模拟出几分‘九幽地肺’的沉阴之意,恰好克制了离火符纹积累的那点燥煞。”
九幽地肺?
李羊心里猛地一跳。系统提示的也是这个!这老娘们果然识货!
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“啊?原来是这样吗?我啥也不知道啊”的懵懂和庆幸。
蝎娘子似乎心情不错,难得又多说了半句:“以后控火,就按刚才的感觉来。”
“是!是!晚辈一定好好琢磨!”李羊忙不迭点头,心里却乐开了花。又偷学到一点精髓!
他不再犹豫,看着手里这颗蕴含着磅礴却也危险能量的毒髓丹,一咬牙,仰头吞了下去。
丹药入腹,瞬间化开。
想象中的剧痛没有立刻传来,反而是一股精纯却冰寒刺骨的能量洪流,猛地炸开,冲刷向他的西肢百骸!
爽!但也真他妈疼!
是那种被极寒冻彻骨髓、又被无数细密毒针刺穿经脉的复合型痛苦!
《阴鸦坐忘术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,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强大的能量,修为肉眼可见地开始增长!
但他的经脉、脏腑,也在这冰寒毒力的冲击下阵阵抽搐,左臂那三条蛊虫都似乎被刺激得微微扭动起来。
李羊闷哼一声,赶紧盘膝坐好,全力引导炼化这痛并快乐着的“赏赐”。
他知道,这玩意儿劲大,副作用也绝对小不了。
但这一波,不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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