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立蜷在地上,像只被扔进开水里的虾米,抽搐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。他浑身被冷汗浸透,脸色白得透明,嘴唇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,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。
墨大夫蹲在他身边,干枯的手指一首搭在他的腕脉上,浑浊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,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品,又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损坏的工具。
李羊凑在旁边,伸着脖子看,一脸“关切”:“老爷子,咋样?俺这方子……劲是大了点,但效果还行不?”
墨大夫缓缓收回手,声音听不出情绪:“死不了。”
他站起身,目光再次落回桌上那本人皮册子和那几株阴毒草药上,眼神变得无比灼热。【贪婪:100%,研究欲:90%】刚才韩立体內那冰火交织、冲突剧烈的药效反应,给了他一种全新的、危险的灵感。或许……这种冲突本身,就是一种强大的淬炼?
“再去采三份……不,五份这些药材来。”墨大夫头也不回地命令道,语气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。
“好嘞!”李羊答应得干脆,转身就往外走,路过韩立时,脚下“不小心”被绊了一下,一个趔趄差点摔倒。
“哎呦!”他惊呼一声,手忙脚乱地挥舞手臂,右手手指看似无意地从韩立后颈飞速掠过。
指尖一点微不可查的冰蓝色粉末,悄无声息地沾在了韩立的皮肤上,瞬间融入。
【系统:微量‘寒髓粉’注入。效果:持续诱发经脉隐痛,模拟阴毒残留症状。】
韩立昏迷中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。
李羊稳住身形,嘀咕了一句“真晦气”,便快步离开了。
屋里只剩下墨大夫和昏迷的韩立。
墨大夫完全沉浸在对新“药方”的构思中,根本没在意刚才的小插曲。他甚至等不及李羊回来,自己拿起药臼,将剩下的一点草药残渣小心收集起来,又添加了几味自己珍藏的辅药,开始迫不及待地尝试配制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韩立是被一阵剧烈的、针扎似的头痛和经脉中隐隐的、冰冷的抽痛唤醒的。他睁开眼,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,没有一点力气。
他挣扎着坐起来,看到墨大夫正背对着他,全神贯注地捣弄着药臼,嘴里念念有词,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狂热气息。
少年下意识地抱紧自己,只觉得冷。那种冷,不仅仅来自身体,更来自心底。他看着墨大夫的背影,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在这个师父眼里,可能和那些药草、那些毒虫,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一种冰冷的绝望,慢慢爬上他的脊椎。
这时,门“嘎吱”一声又开了。
李羊怀里抱着一大堆新采的幽影花、腐骨草和尸苔,满头大汗地走进来:“老爷子,货来了!俺跑遍了后山阴沟才凑够数!好家伙,这玩意儿真难找!”
他把那堆散发着阴寒秽气的毒草哗啦一下堆在桌上,擦着汗,目光“恰好”落到刚刚苏醒、瑟瑟发抖的韩立身上。
“哟!师弟醒了?”他立刻换上惊喜的表情,几步跨过来,蹲在韩立面前,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,眉头渐渐皱起,“嘶……你这脸色不对啊?咋还青紫青紫的?按理说那‘解药’吃了,火毒该散了啊?”
他手指自然地搭上韩立的手腕,像是在号脉,实则【系统:扫描目标状态……经脉隐痛反馈生成中……模拟轻微冻伤效果……】
“不对!”李羊猛地抬起头,脸色“凝重”地看向墨大夫,“老爷子!坏了!师弟这怕是……阴毒入体了!”
墨大夫捣药的动作一顿,转过头,眼神锐利:“阴毒?”
“是啊!”李羊指着韩立青紫色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,“您瞅瞅!这分明是那‘幽影花’和‘尸苔’的寒气没化开,反而趁着师弟身子虚,钻进经脉里去了!这要是不管,非得落下病根,以后天阴下雨就骨头疼,修炼也得出大岔子!”
韩立听到这话,吓得脸更白了,嘴唇哆嗦着,眼看又要晕过去。
墨大夫眉头紧锁。阴毒入体?这倒是个麻烦事。他可不需要一个带着病根的炉鼎。【烦躁:80%】
“那该如何?”他冷声问。
“得赶紧驱寒!”李羊语气急促,“幸好俺知道个偏方!得用至阳至刚的功法,运转周天,以自身气血强行把那些阴毒逼出来!而且不能慢,得猛!越快越好,不然寒气扎了根就完了!”
他语速极快,根本不给墨大夫思考的时间,目光就钉在了韩立身上:“师弟!你练的那《长春功》呢?快!现在就练!往死里练!运转到最快!不然你这身子可就废了!”
韩立被他连珠炮似的话炸得头晕眼花,听到“身子废了”,恐惧瞬间淹没了理智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,就盘膝坐好,手忙脚乱地开始尝试运转那套被李羊改得面目全非的逆练功法!
气息刚一调动,经脉中那冰冷的隐痛瞬间被引爆!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随着气血流动往骨头缝里扎!痛得他惨叫一声,差点岔气!
“对对对!就是这样!”李羊却在一旁大声“鼓励”,眼神灼灼,“痛就对了!说明寒气动了!顶住!加快!用力!把你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!想想你的仙途!想想你的小命!”
韩立被这魔鬼般的鼓噪催逼着,咬着牙,眼泪鼻涕一起流,拼命地、错误地、疯狂地催动那逆练的功法,试图用这种自残的方式,去驱赶那根本不存在的“阴毒”!
他体内的灵力运行得滞涩无比,却又因为拼命加速而变得混乱狂暴,每一次冲击都让经脉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剧痛!脸色一会儿涨红一会儿惨白,汗出如浆,身体摇摇欲坠。
墨大夫一开始还冷眼看着,但很快,他浑浊的眼中再次闪过惊疑不定。
这小子运转功法的气息……怎么如此古怪?时而阴冷,时而躁动,完全不像《长春功》应有的中正平和!而且这痛苦的模样,也不全然是装的……
难道……真的阴毒入体了?还是这功法……本身就有问题?
他看向李羊。
李羊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韩立,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“认真”和“焦急”,嘴里还在不停喊着:“快!再快!冲过去!师弟你可以的!相信自己!”
【系统:目标‘韩立’经脉负荷己达临界点。隐性损伤累积+20%。逆练功法熟练度+5%。高仿掌天瓶‘修复’反馈过量输出,模拟透支潜力效果。】
墨大夫的疑虑在李羊那“毫无破绽”的表演和韩立真实不虚的痛苦反应前,再次动摇了。
也许……只是这弟子资质太差,承受不住药力冲击和功法运转?
他冷哼一声,不再关注快要走火入魔的韩立,转身继续捣弄他的新药方去了。只要人暂时死不了,就行。
李羊的喊声还在继续,在小小的瓦房里回荡,混合着韩立痛苦的喘息和墨大夫捣药的咚咚声。
像一曲诡异而残酷的三重奏。
首到韩立终于支撑不住,“噗”地喷出一小口暗红色的血,眼前一黑,再次昏死过去。
李羊这才停下喊声,长长“吁”了口气,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汗,脸上露出“如释重负”的表情。
“总算……把阴毒逼出来一点了。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恰好能让墨大夫听到。
然后他走过去,很是“细心”地将韩立放平,还给他拉了拉破烂的衣角。
做完这一切,他走到桌边,看着墨大夫捣弄的那些毒草,脸上又堆起热情的笑:
“老爷子,您这新方子琢磨得咋样了?有啥需要俺搭把手的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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