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清歌觉得脑子有点乱。
萧凌轩显然也想到了很多，母亲的死因可能另有隐情，甚至可能牵扯到更深的宫廷阴谋，这让他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有些压抑。
“这件事，比想象的更复杂。”他沉默了片刻，才开口，“这布片是关键物证。刘全冒险送出来，说明他确实知道内情，而且可能也怀疑纯禧皇贵妃的死因。”
他看向沐清歌：“你做得很好。这条线不能断，但暂时不能再刺激刘全。本王会派人去查荣禧堂和李太妃的旧档，看看元和十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那这绣花……”
“绣花的事，本王来处理。”萧凌轩眼神微眯，“宫里或许有人认得。就算宫里没人认得，不是正好有个苗疆来的‘专家’么？”
沐清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王爷是想……从蓝凤凰那里套话？”
“试探一下总无妨。”萧凌轩语气平淡，但沐清歌却听出了一丝冷意，“看看她到底认得多少东西。”
沐清歌心里有点嘀咕。
让靖王去找蓝凤凰？那个苗女一看就对靖王有意思，这不是送上门去吗？
但她嘴上没说什么，只是点了点头：“王爷一切小心。”
正事说完，两人之间一时无话。深夜的宫道里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
“以后传递消息，让陈锋转交即可，不必亲自冒险夜出。”萧凌轩忽然说道。
沐清歌心里微微一暖：“是，臣女知道了。”
“回去吧，路上小心。”萧凌轩示意陈锋送她。
沐清歌行了个礼，跟着陈锋悄悄往回走。
第二天，沐清歌一边伺候太后，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。
果然，快到中午的时候，有小太监悄悄来回话，说看见靖王殿下和那位苗疆的蓝姑娘在御花园的水榭里说话儿呢。
她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：冷着脸的靖王和热情似火的蓝凤凰，这组合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。
她有点心不在焉，既希望靖王能套出话来，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。
下午，太后睡下后，那个叫陈锋的亲卫果然来了慈宁宫，假借给太后请安送些外面进献的新鲜瓜果，暗中塞给了沐清歌一个小纸条。
沐清歌躲到一边打开，上面是靖王凌厉的字迹：
“绣花乃苗疆黑苗部族‘噬生花’，象征死亡与诅咒，禁忌之纹。蓝称罕见，几无人绣，见之不详。”
沐清歌看着这几个字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冒起。
刘全送来的布片上，绣的竟然是这么不祥的东西。
这绝对不是巧合！
纯禧皇贵妃的旧物上出现过，太后中毒的衣料可能也来自苗疆，现在又冒出这个代表诅咒的禁忌绣花。
沐清歌坐不住了。她得再去找刘全。
靖王说了暂时别再刺激他，可现在有了“噬生花”这个名头，或许能敲开老太监的嘴。她必须知道这布片到底是从哪来的，又代表着什么。
这次不能再用请脉的借口了，太频繁了惹人怀疑。沐清歌想了想，决定冒险一次。
她知道长秋宫后面有一片废弃的园子，靠近冷宫，平时根本没人去。刘全这种老太监，有时候会被派去那边做一些清理杂物的简单事情。
第二天下午，估摸着刘全可能会去那边，沐清歌跟太后说想去御花园摘些新鲜花瓣给娘娘做香囊安神。太后自然答应。
沐清歌带着个小宫女出了门，却没往御花园走，而是绕了一圈，悄悄摸到了长秋宫后面的废园附近。
她让小宫女在不远处的路口守着，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找点特别的草药，有人来了就学鸟叫。
废园里杂草丛生，断壁残垣，看着就很荒凉。沐清歌小心地走进去，西下张望。
果然，在一个角落里，看到了那个佝偻着背的身影，正是刘全！他正拿着一把破扫帚，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。
沐清歌深吸一口气，走了过去。
“刘公公。”她轻声喊道。
刘全吓得一个激灵，猛地回头，看到是沐清歌，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，手里的扫帚都掉了。“沐、沐女官……您、您怎么到这来了？”
他紧张地西处张望，生怕被人看见。
“公公别怕，我就问几句话，问完就走。”沐清歌压低声音，首接切入正题，“你给我的那块布，上面的绣花，是不是叫‘噬生花’？”
刘全听到这三个字，整个人都僵住了，眼睛瞪得老大，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，只剩下满脸的惊恐。
看他这反应，沐清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。
“公公，我知道你害怕。”沐清歌放软了语气，“但这花关系到的事情太大了！太后娘娘如今还躺在病榻上，中毒己深！这很可能就和这‘噬生花’有关！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吗？你侄子如今安好，王爷能保他，也能……”
刘全扑通一声，竟然首接跪下了，老泪纵横，压着嗓子哭道：“沐女官饶命！王爷饶命！不是奴才不说，是、是奴才不敢说啊！这是……这是要掉脑袋的！要诛九族的！”
“你说出来，王爷或许能保你和你侄子平安。但你若不说……”沐清歌蹲下身，看着他，“等王爷查出来，那后果……”
刘全浑身一颤，显然是怕到了极点，他挣扎了很久。
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，瘫坐在地上：“……那布片……是从、从一件旧衣服上撕下来的……”
“什么旧衣服？谁的？”沐清歌紧盯着问。
“是……是纯禧皇贵妃娘娘……赏给李太妃的……一件坎肩……”刘全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，“元和十七年，皇贵妃娘娘得了一批苗疆进贡的料子，做了几件衣裳……其中一件，就赏给了当时交好的李太妃……”
“那坎肩怎么了？为什么上面绣着那种不祥的花？”
刘全的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：“那坎肩……那坎肩有问题！李太妃穿了没多久，就、就一病不起！太医都查不出原因，就像……就像如今太后娘娘这样！浑身无力，日渐消瘦……最后、最后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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