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裹着桂香撞进陆明鼻尖时，他正盯着脚下的青石板发怔。
石板是深青色的，刻着细密的云纹，像被揉皱的云絮落进石头里——更奇的是，云纹在动。不是风吹的，是真真切切顺着他的脚踝绕圈，最后在右脚前凝出个小云团，像在给他画“欢迎圈”。
“别慌。”
声音从斜后方飘来，带着茶烟的暖。陆明转身，见石凳上坐个穿月白衫的老人，白胡子垂到胸口，陶杯里的烟绕着胡子打卷，像系了串细银链。
“庄周先生？”陆明想起录取通知书上的导师名，试探着喊。
老人笑，眼角落着桂花瓣：“正是我。”他指陆明脚下，“路径在认人——你是新生，它给你铺最香的路。”
陆明蹲下来，指尖刚碰云纹，石板突然“嗡”地亮了——淡金光裹着他的手，从指尖爬向手腕。青石板缝里钻出几茎蓝紫色草，顶端挂着半透明露水珠，他刚要碰，水珠“叮”地炸成碎光，溅在他手背上，凉丝丝的。
“碎光草，专炸不懂规矩的人。”庄周抿茶，“你碰它没炸，说明路径认你。”
话音未落，天空传来翅膀扑棱声——像有人扇巨大的蒲扇。陆明抬头，看见只丹顶鹤正往这儿飞：翅膀展开两米宽，尾羽雪白，末端沾着点墨斑，像蘸了墨没擦的笔。
“庄周！你家新生的包裹！”鹤扑棱着落地，叼着红布包裹往地上一扔，红绳上的“陆明”金粉字闪着光，“重死了！我翅膀都酸了！”
陆明赶紧捡，刚碰红布，红绳突然发烫——像摸了晒半天的砖。他攥紧，烫意慢慢退成温凉，怀里的包裹硬邦邦的，像藏着支笔杆，还有团比棉絮轻的软东西。
“认主咒。”庄周解释，“只有你能碰。”
鹤从翅膀底下掏出本桑皮纸书，往陆明怀里一摔：“《新生指南》！别丢！丢了我不补！”书封面印着山海经神兽，九尾狐的尾巴上，墨滴正慢慢爬成小太阳。
陆明翻开，第一页金光亮起：
【欢迎来到山海书院——此处无门，心到则至；此处无课，悟到则明；此处无秘密，敢拆则见。】
“灵犀院？”他指着地图上的“灵犀院（制笔坊）”，抬头问。
鹤先炸毛：“秘密！自己拆包裹！”扑棱着飞起来，风卷着它的抱怨：“包裹里有东西帮你找灵犀院——别问！”
庄周笑着拍陆明肩膀：“走，带你去桃夭院宿舍——记得别碰桃花，粘三天！”
路径的云纹顺着脚步铺成“桃夭”二字，桂香裹着桃花甜香撞过来。桃夭院的门楣挂着桃木牌，藤上开着蓝花。陆明推开门，西屋第三间的竹门上贴着他的名字，墨痕还没干。
他把包裹放在桌上，阳光照得红布上的灵犀纹发亮。解红绳时，白雾裹着个金丝楠木盒飘出来——盒上刻满灵犀纹，中间嵌的水晶里，淡蓝光点正绕着他指尖转，最后凝成支小笔形。
“灵犀笔的认主光。”窗外传来庄周的笑，“它等你很久了。”
陆明翻开指南最后一页，小字下面多了行金句：
【灵犀笔的秘密从不是笔——是敢拆包裹的勇气，是敢碰碎光的好奇，是敢问“为什么”的天真。】
风卷着桃花瓣进来，粘在他袖口，又“叮”地炸成碎光。远处传来鹤鸣与钟响，陆明摸着木盒上的灵犀纹，突然懂了：
原来山海书院的指引从不是纸上字，是风里的桂香、脚下的云纹、粘在袖口的桃花瓣，还有敢伸手碰光点的勇气——所有秘密的起点，从来都是“敢接”的第一步。
暮色漫上来时，陆明坐在桌前，听见路径的云纹还在动，听见桃花在笑，听见灵犀院的笔杆碰砚台声。他摸着怀里的指南，最后一页的小字闪着光：
【所有新生都是未拆的包裹，所有指引都是未说的秘密——山海书院的故事，从你接过包裹的那一刻，就开始了。】
风里又传来鹤的抱怨：“又有包裹！我翅膀要断了！”陆明抬头，看见鹤尾的墨斑在暮色里闪着光，像支笔正往天空写新的故事。
原来最灵的指引从不是纸上的字，是风里的桂香、脚下的云纹，还有敢伸手碰碎光的勇气——山海书院的秘密，从来都藏在“敢接”的第一步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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