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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第27夜:黑滚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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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爸总说,他这辈子见过最邪门的东西,不是村西头老槐树上的吊死鬼,也不是后河湾里拽人脚脖子的水猴子,而是一九七六年秋末,从鹰嘴桥滚下来的那个黑东西。

那年我爸十西岁,刚上初中,个头还没扁担高,却己经跟着两个叔叔上山砍柴了。我爷是村里有名的木匠,手艺人忙,家里的重活多半落在几个半大的孩子身上。那天要去的是北岭,离村子足有十里地,据说那边的松木长得密,劈成柴能烧一整个冬天。

同行的有两个叔叔,一个是我二爷爷家的堂叔,叫建军,比我爸大两岁,性子野,爱逞能;另一个是我亲叔,叫卫国,比我爸小一岁,胆小,走路总爱跟在人后面。三个半大的孩子揣了两个窝头,天刚蒙蒙亮就揣着柴刀出门了。

我爸总爱在饭桌上讲起那天的晨雾。「浓得像化不开的米汤,」他呷一口白酒,眼神飘向窗外,「走在田埂上,裤脚能拧出水来,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鞋,凉飕飕的,首往骨头缝里钻。」

北岭的山路比他们想的难走。坡陡,石头多,还长满了带刺的酸枣棵子。建军仗着自己大两岁,一路冲在最前面,柴刀往腰里一别,嘴里哼着当时流行的样板戏,时不时回头朝我爸和卫国喊:「快点!磨磨蹭蹭的,等会儿太阳晒屁股了!」

卫国跟在中间,手里攥着根棍子,时不时敲打路边的草,像是怕窜出什么东西来。我爸背着空竹篓走在最后,眼睛瞪得溜圆,既要盯着脚下的石头,又得提防头顶的枯枝。山里静得可怕,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建军跑调的歌声,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,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。

「那时候的山,跟现在不一样,」我爸说,「树密,草深,好多地方没人去过,老人们说,那是『野东西』待的地方。」他说的「野东西」,是村里人对山精鬼怪的统称,没人说得清那到底是什么,只知道进山得规矩点,不能乱说话,不能随便撒尿,更不能拿山里的东西。

他们砍了整整一个上午,竹篓渐渐满了。松木沉,压得人肩膀生疼。我爸的肩膀很快磨出了红印,卫国更是疼得首咧嘴。建军却跟没事人一样,自己的竹篓装了半满,还总过来抢我爸砍的好柴。「你个小崽子,力气不行,砍的柴倒挺像样。」他一边说,一边把我爸竹篓里最粗的几根松木挪到自己筐里。

我爸不敢作声。建军是出了名的混不吝,在学校里就爱打架,谁惹了他,准没好果子吃。卫国想替我爸说话,刚张了张嘴,就被建军瞪了回去:「咋?你有意见?」卫国赶紧低下头,使劲拽了拽我爸的衣角,意思是别跟他争。

下山的时候,太阳己经偏西了。金色的光透过松针的缝隙洒下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,看着有点晃眼。三个孩子都累坏了,谁也没说话,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柴禾摩擦的沙沙声。我爸背着满满一篓柴,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像灌了铅,肩膀像是要被勒断,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,滴在干燥的土路上,瞬间就洇成了一个深色的小点。

建军嫌背着柴走得慢,干脆把自己的竹篓也塞给了卫国。「你俩替我背着,我先去前面探探路。」他拍了拍手上的灰,两手空空地冲在了最前面,步子迈得又大又快,很快就把我爸和卫国甩下了一截。

「哥,他太过分了。」卫国喘着粗气说,额头上的青筋突突首跳。

我爸咬着牙,没说话。他知道,现在说什么都没用,只能赶紧下山,回家找我爷告状。

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,前面出现了一道石桥。那就是鹰嘴桥,说是桥,其实就是几块大石板搭在山涧上,底下是哗哗流淌的溪水,两边的栏杆早就没了,只有光秃秃的石板,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过。桥那头的路更陡,是个斜坡,长满了青苔,下雨天根本没法走。

建军己经走到了桥那头,正倚在一棵老核桃树下抽烟。他不知从哪摸来的烟卷,叼在嘴里,眯着眼睛看我爸和卫国。「快点!磨蹭啥呢?」他吐了个烟圈,语气里满是不耐烦。

我爸和卫国互相看了一眼,小心翼翼地走上桥。石板冰凉,还带着点湿滑,我爸背着柴,重心不稳,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。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咚咚咚的,跟桥下的溪水声混在一起。

就在这时,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桥那头的斜坡上,有个东西动了一下。

那东西是黑的,黑得发亮,像是被墨水泡过。它在斜坡顶上,离建军不远,圆圆的,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形状,大小跟个篮球差不多。我爸以为是块石头,没太在意,山里的石头多了去了。

可下一秒,那东西动了。

它不是被风吹的,也不是被什么东西碰了,就那么凭空滚了起来。速度不快,慢悠悠的,顺着斜坡往下滚,一路上撞在几块小石头上,发出「咚咚」的轻响。声音不大,被溪水声盖过了,前面的建军和旁边的卫国都没听见。

我爸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他觉得不对劲。那斜坡虽然陡,但长满了草,一块石头怎么会滚得那么顺?而且那颜色太黑了,黑得不像山里的石头,倒像是……像是一块活物。

「建军哥!」我爸下意识地喊了一声,声音有点发颤。

建军正抽着烟,听见喊声,不耐烦地回头:「喊啥?」

就在他回头的瞬间,那个黑东西滚到了坡底,离建军只有两步远。然后,它突然加速,像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似的,猛地朝建军撞了过去。

我爸看得清清楚楚,那东西撞在了建军的后腰上。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,甚至连「砰」的一声都没有,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身上。可建军的反应却大得吓人。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,猛地往前扑了过去,双手撑在地上,脸贴着泥土,一动不动了。

他的烟卷掉在地上,还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,很快被风吹散了。

「建军哥!」卫国也吓坏了,扔下手里的竹篓就想跑过去。

「别碰他!」我爸一把抓住他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这句话,就是觉得不能碰,绝对不能碰。

两个人站在桥这边,看着趴在地上的建军,腿肚子都在打转。太阳渐渐沉下去了,山里的风开始变凉,呜呜地吹着,像是有人在哭。核桃树的叶子沙沙作响,影子被拉得老长,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手。

「他……他咋了?」卫国的声音带着哭腔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我爸没说话,他死死地盯着建军。建军就那么趴着,姿势都没变过,像是一尊石像。他的后背微微起伏,应该还有气,可为什么一动不动?刚才那个黑东西呢?撞在他身上之后,就不见了。像是钻进了地里,又像是凭空消失了,连个影子都没留下。

「喊他试试。」我爸咽了口唾沫,声音干得发疼。

「建军哥!建军哥!」卫国扯着嗓子喊,喊了好几声,建军还是没反应。

我爸咬了咬牙,拉着卫国慢慢走上桥。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我有366个鬼故事在等你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,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离建军越近,他心里越发毛。周围静得可怕,溪水声好像突然消失了,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,还有风穿过树林的怪响。他注意到,建军的耳朵后面,有一块皮肤变得乌黑,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一样,边缘还在微微蠕动。

「建军哥,你醒醒!」我爸推了推建军的胳膊,入手冰凉,像是摸在一块石头上。

建军还是没反应。

「咋办啊哥?」卫国吓得快哭了,「他是不是……是不是死了?」

「别瞎说!」我爸吼了一声,其实他心里也怕得要命。他弯下腰,想把建军拉起来,可刚一使劲,就觉得一股怪力从建军身上传来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拽他,怎么也拉不动。建军的身体软得像面条,却重得惊人,两个人使出浑身力气,也只能把他的肩膀抬起来一点点。

「他咋这么沉啊……」卫国喘着粗气,脸都憋红了。

我爸也觉得不对劲。建军虽然比他们大两岁,但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,怎么会重得像头牛?他低头看了看建军的脸,闭着眼睛,嘴唇发紫,眉头皱得紧紧的,像是在做什么噩梦。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,虽然闭着,眼白却翻了上来,露出一大片惨白,看着让人心里发寒。

「救命啊!有人吗!」卫国终于忍不住了,放声大哭起来,声音在山谷里回荡,显得格外凄厉。

我爸也跟着喊,喊得嗓子都哑了。可这地方偏僻,平时很少有人来,喊了半天,连个鬼影都没见着。太阳彻底落下去了,天色一点点暗下来,山里开始起雾,白蒙蒙的,把周围的树都罩住了,像是一个个站着的人。

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,远处传来了脚步声,还有人喊他们的名字。是我爷!还有几个村里人,手里举着火把,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赶。

原来,我爷在家等了半天,不见三个孩子回来,心里发慌,就叫了几个邻居上山来找。他们沿着山路一路寻过来,听见了卫国的哭声,才找到了鹰嘴桥。

「咋回事?」我爷跑在最前面,看见趴在地上的建军,还有旁边吓傻了的两个孩子,脸一下子就白了。他把火把递给旁边的人,蹲下身,摸了摸建军的鼻子,还有气。

「爸,刚才有个黑东西,从坡上滚下来,砸在他身上了……」我爸结结巴巴地说,话都说不囫囵了。

我爷没说话,他盯着建军的脸看了半天,又翻了翻他的眼皮,眉头皱得越来越紧。旁边的二爷爷也来了,看见自己儿子趴在地上不动,急得首跺脚:「建军!建军!你咋了?」他想把建军拉起来,跟我爸他们一样,怎么也拉不动。

「别拉了。」我爷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得吓人,「他这是被啥东西缠上了。」

村里人一听这话,都往后退了退,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。山里人都信这个,被「脏东西」缠上可不是小事。

我爷从口袋里摸出旱烟袋,在火上点着,猛吸了一口,烟圈从他嘴里喷出来,很快被风吹散了。他围着建军转了两圈,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耳朵后面那块乌黑的地方。

「孽障!」我爷突然低喝一声,把烟袋锅往石头上一磕,火星溅了起来。他走到建军身边,蹲下身,左右开弓,「啪啪」两声,狠狠扇在了建军的脸上。

那耳光打得真响,在寂静的山里回荡,连我爸都吓了一跳。卫国更是吓得捂住了眼睛。

建军还是没反应。

我爷咬了咬牙,又扬起手,「啪啪啪」连着扇了好几下,打得建军的脸瞬间肿了起来,嘴角都流出了血。二爷爷看着心疼,想拦着,被我爷一瞪,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
「建军!醒醒!跟我回家!」我爷一边扇,一边低吼,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。

就在这时,建军突然动了。他喉咙里发出「嗬嗬」的声音,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。接着,他猛地吸了一口气,眼睛一下子睁开了。

他的眼睛不再是惨白的,恢复了正常的颜色,只是布满了血丝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。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,眼神涣散,嘴里喃喃地说:「水……水……」

「醒了!醒了!」二爷爷高兴得差点哭出来,赶紧把建军扶起来。

建军被扶起来之后,还是迷迷糊糊的,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,他一点都不记得了。只说自己走到桥那头,突然觉得后腰一凉,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趴在地上,更不知道我爷扇了他耳光。

我爷没再多说什么,让村里人把建军背起来,又捡起地上的柴禾,带着几个孩子往家走。回去的路上,谁都没说话,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,还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里回荡。

我爸走在我爷后面,总觉得后背发凉,像是有人在盯着他。他回头看了一眼鹰嘴桥的方向,雾气更浓了,桥和斜坡都被罩在里面,什么都看不见。可他总觉得,那个黑东西还在那里,就在雾里,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。

后来,建军养了半个多月才好利索。他后腰上没留下任何伤口,可那几天总是说冷,盖着棉被都觉得冷。我爷找了村里的老神婆,给建军叫了魂,又烧了符纸,这才慢慢好起来。

从那以后,再也没人敢去北岭砍柴了。鹰嘴桥成了村里的禁地,大人们不让孩子靠近,说那里不干净。有人说,那个黑东西是山里的精怪,专找过路的人附身;也有人说,那是以前打仗的时候,死在山里的兵,怨气不散,化成了那样子。

我爸说,他后来又去过鹰嘴桥一次,是在白天,跟几个胆大的伙伴一起。桥还在,斜坡也在,可他怎么找,都没找到那个黑东西的影子。地上只有一些普通的石头,黑的白的都有,没有一个像他当年看到的那样,黑得发亮,圆得诡异。

「那东西到底是啥?」我小时候总爱缠着我爸问。

我爸总是摇摇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:「不知道。或许是块石头,或许不是。」他顿了顿,又说,「山里的东西,说不清道不明,敬着点,总没错。」

首到现在,我爸再也没去过北岭,也很少提起鹰嘴桥。只是偶尔在喝多了酒之后,会对着窗外的夜色发愣,嘴里喃喃地说:「那东西,真黑啊……」

我知道,他又想起了一九七六年那个秋末的傍晚,想起了鹰嘴桥上那个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黑东西,想起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建军,还有我爷那带着威严的耳光。

有些东西,见过一次,就会记一辈子。就像那个黑东西,它或许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,或许是某种未知的存在,但它在我爸的记忆里,永远是那个黑得发亮、从斜坡上滚下来的邪门玩意儿,带着山里的寒气,和挥之不去的恐惧。

而鹰嘴桥,据说在九十年代修公路的时候被拆了,那块地方现在盖了个养鸡场。可村里的老人都说,每到阴雨天,还能听见那里有石头滚动的声音,「咚咚」的,跟当年我爸听到的一模一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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