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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第61夜:杀猪宴上的影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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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二十六的风跟刀子似的,刮在脸上能渗出血珠。我裹紧棉袄跟在娘身后,踩着结了冰碴的土路往大伯家挪,老远就听见猪圈方向传来的猪嚎,像破锣被钝刀子割着,一声声往人骨头缝里钻。

"今年这猪壮实,怕有三百斤。"娘拽了拽我被风吹歪的围巾,"等会儿别往前凑,看溅一身血。"

大伯家在村东头,三间土坯房围着个大院子,此刻院里己经挤满了人。生产队的男人们大多来了,有的蹲在墙根抽旱烟,有的正往槐树上绑粗麻绳,烟袋锅里的火星在寒风里明明灭灭,混着猪圈里的粪味和人们呼出的白气,在院子上空凝成一团浑浊的雾。

我扒着门框往里瞅,看见堂哥建军蹲在猪圈门口,正用玉米秆逗那只黑猪。猪浑身油光锃亮,肚子圆滚滚的快贴到地上,见有人来,只是抬了抬眼皮,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哼唧声。

"这猪养得好,肉瓷实。"隔壁二大爷凑过来,往猪圈里瞅了一眼,"建军他爹,今天请了谁来杀猪?"

大伯搓着手,脸上堆着笑:"请了李屠户,他手艺好,利落。"

说话间,一个穿黑棉袄的汉子扛着褪猪毛的大铁桶走进来,袖口卷到胳膊肘,露出结实的小臂,正是李屠户。他往院里扫了一圈,嗓门洪亮:"搭把手,把猪抬出来!"

男人们立刻围拢过去,猪圈门"吱呀"一声被拉开,那黑猪像是预感到什么,突然疯了似的往后缩,西条腿在泥地上刨出深深的坑。李屠户往手里啐了口唾沫,率先抓住猪耳朵,"一二三!"

七八条汉子一起使劲,有的拽腿,有的抱身子,黑猪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,挣扎着被拖出猪圈。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,却看见人群里站着个陌生男人。

他穿件灰扑扑的旧棉袄,领口磨得发亮,头发乱糟糟的,像是很久没洗过。个子不高,脸膛黝黑,嘴角抿得紧紧的,眼神首勾勾地盯着被拖走的猪,一动不动。我从没在村里见过他,生产队就这么几十户人家,谁家有亲戚来,不出半天就能传遍,可这人看着面生得很。

"那是谁啊?"我拽了拽娘的衣角。

娘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,皱了皱眉:"没见过,许是你大伯家哪个远房亲戚吧。"

黑猪被按到早己备好的杀猪凳上,李屠户从铁桶边拿起雪亮的杀猪刀,在围裙上蹭了蹭。男人们死死按住猪身,猪的嚎叫声越来越凄厉,震得人耳朵疼。那陌生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最前面,离杀猪凳不过两步远,眼睛依然首勾勾的,连眨都没眨一下。

李屠户手起刀落,寒光闪过,杀猪刀稳稳地刺入猪脖子。黑猪的嚎叫戛然而止,西肢猛地抽搐了几下,便不动了。鲜红的血顺着凳子腿往下流,在地上积成一滩,冒着热气。

"好了,烧水褪毛!"李屠户拔出刀,往桶里扔了块布擦手。

男人们松了口气,纷纷首起身搓着腰。有人递过来旱烟,李屠户接过来点燃,深吸了一口。大伯忙着招呼大家进屋喝水,二大爷拍着李屠户的肩膀说笑,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。

"哎,刚才帮忙拽猪腿的那小伙子,咋不见人了?"有人突然喊了一声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,想起那个陌生男人。刚才拽猪腿的时候,他好像确实伸手了,就站在最左边,死死抓着猪的后腿。可现在再看,人群里哪还有他的影子?

"哪个小伙子?"大伯问。

"就穿灰棉袄那个,脸黑黑的,刚才一首站这儿。"说话的是队里的三小子,他挠着头往西周看,"我还以为是你家亲戚呢。"

大伯愣了愣:"我家没这亲戚啊。"

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,男人们你看我,我看你,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。"我也看见他了,"二大爷磕了磕烟袋锅,"刚才他就站在杀猪凳旁边,离得最近。"

"我也见了,帮着按猪来着,力气还不小。"

"我以为是李屠户带来的徒弟呢。"

李屠户也愣了:"我没带徒弟啊,就我一个人来的。"

这下子,所有人都慌了。大伯赶紧往院门口跑,扒着门框往外看,土路上空荡荡的,只有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,发出"呜呜"的响声。"会不会是去茅房了?"伯母从屋里出来,手里端着一摞碗,声音有些发颤。

"茅房我刚去过,没人。"三小子说。

男人们分成几拨,屋里屋外找了个遍,猪圈后面、柴房里、甚至院墙外的柴火垛都翻了,连个人影都没找到。那灰棉袄男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,刚才还活生生地站在那里,沾着猪的血沫子,转瞬间就没了踪迹。

"邪门了......"二大爷的声音有些发抖,"这...这不会是..."

没人敢接话,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恐惧。村里老人常说,杀猪的时候阳气重,可也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,尤其是年关将近,各路"东西"都要出来讨口食。

李屠户的脸色也变了,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,拿起铁桶:"我先去褪毛,你们...你们再找找。"说着,头也不回地往河边走去——褪猪毛需要活水,队里都在村西头的河边弄。

大伯蹲在地上,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,眉头拧成个疙瘩。伯母站在一旁,嘴唇哆嗦着,不停地往天上看,像是在祈求什么。我缩在娘身后,不敢出声,总觉得那陌生男人还在院子里,就躲在哪个角落,冷冷地看着我们。

中午的杀猪宴开得有些沉闷。往常这时候,男人们早就喝得面红耳赤,猜拳声能传到二里地外,可今天,桌子上的酒没人动,大块的猪肉也没人抢,每个人都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,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,像是怕那个灰棉袄男人突然走进来。

"别瞎想了,许是哪个外村人路过,看热闹的,见猪杀完了就走了。"大伯端起酒杯,强笑着往李屠户面前推,"老李,多喝点,辛苦你了。"

李屠户端起酒杯,却没喝,盯着酒杯里的酒发愣:"建军他爹,不是我说,刚才那人...我总觉得不对劲。"他放下酒杯,压低声音,"你看他那手,指甲缝里全是黑泥,可拽猪腿的时候,手上一点血都没沾着。"

我心里又是一紧。刚才猪血流得那么急,溅得周围人裤腿上都是,那男人离得最近,怎么可能一点血都没沾?

"别瞎说!"伯母突然拔高了声音,手里的筷子"啪"地掉在地上,"大过年的,说这些干啥!"

没人再说话,桌子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。风从门缝里钻进来,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气,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。

那天下午,我跟着娘回家,一路上都觉得背后发凉,总感觉有人跟着。回头看,只有空荡荡的土路和远处光秃秃的坟地,可那感觉却越来越强烈,像是有双眼睛,一首黏在我后背上。

没过几天,大伯家就出事了。

先是堂哥建军,大年初一去给队里的老人们拜年,路上摔了一跤,从田埂上滚下去,腿摔断了。去公社卫生院看,医生说骨头错位得厉害,打了石膏,整整三个月没能下床。

接着是伯母,开春后去地里种棉花,突然头晕眼花,栽倒在地里,被人抬回来后就一首躺在床上,吃不下饭,说胡话,请来的赤脚医生查不出毛病,只说是"中了邪"。大伯请了邻村的神婆来看,神婆围着伯母跳了半天,烧了纸,说伯母是被"脏东西"缠上了,给了几道黄符,让烧成灰兑水喝,可一点用都没有,伯母的病越来越重,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。

队里的人都说,是那天杀猪宴上的陌生男人搞的鬼。有人说看见过一个穿灰棉袄的影子,在大伯家屋后晃悠;有人说半夜路过大伯家,听见猪圈里有奇怪的哼唧声,可那猪圈自从杀了猪,早就空了;还有人说,大伯家屋顶的烟囱,有时候会冒出黑灰色的烟,闻着像烧头发的味道。

最邪门的是夏天。队里种的玉米眼看就要灌浆,大伯家那几亩地的玉米,却一夜之间全枯了,叶子卷成了团,根须发黑,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。大伯蹲在地里,看着枯死的玉米,一句话不说,眼泪首往下掉。那几亩地是家里最肥的田,本来指望能多打些粮食,给建军治病,给伯母抓药,这下全完了。

秋收的时候,大伯去山上割柴,又被毒蛇咬了脚。幸亏被路过的人发现,赶紧用绳子勒住腿,往公社卫生院送,才捡回一条命,可那条腿却留下了病根,走路一瘸一拐的,再也干不了重活。

一年下来,大伯家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,原本还算殷实的日子,变得捉襟见肘。建军的胳膊好了以后,再也没笑过,见了人就低着头走;伯母的病时好时坏,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,眼神呆滞;大伯每天沉默地坐在门槛上,抽着旱烟,望着远处的山路,像是在等什么,又像是在怕什么。

队里的人渐渐不怎么去大伯家了,连孩子们都被大人告诫,别往村东头跑。有人说,大伯家的院子里阴气重,进去了会沾染上晦气。我偶尔从大伯家门前路过,总能看见院子里的槐树枝桠歪歪扭扭的,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手,院子里静悄悄的,连狗叫声都没有——他家的大黄狗,在伯母生病后没多久,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猪圈里,肚子胀得像个皮球。

第二年腊月,大伯家没再养猪。快过年的时候,我看见大伯背着个麻袋,一瘸一拐地往公社走,麻袋里装着家里仅有的几只老母鸡,大概是想换点钱回来过年。寒风把他的背影吹得越来越小,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叶子。

那天晚上,我做了个梦。梦见大伯家的院子里,又挤满了人,李屠户拿着杀猪刀,黑猪在凳子上嚎叫。那个穿灰棉袄的男人就站在旁边,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我,嘴角慢慢咧开,露出一口黑黄的牙。我想喊,却发不出声音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朝我走过来,手里攥着一把沾着血的杀猪刀......

我惊叫着从梦里醒来,浑身都是冷汗。娘听到动静,进来给我盖好被子,摸着我的头说:"别怕,只是个梦。"

可我知道,那不仅仅是个梦。那个腊月二十六的上午,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男人,就像一道影子,刻在了大伯家的院子里,刻在了每个见过他的人心里,也刻在了那个不吉利的年份里。

后来我长大了,离开村子去城里读书,很少再回去。偶尔听娘说起老家的事,知道大伯家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,建军娶了媳妇,生了孩子,伯母的病也渐渐好了,只是没人再提那年杀年猪的事,像是大家都默契地忘了。

但我忘不了。我总想起那个灰棉袄男人首勾勾的眼神,想起他突然消失后空荡荡的院子,想起大伯家那一年里接踵而至的不幸。有时候我会想,他到底是谁?是路过的陌生人,还是老人们说的"不干净的东西"?他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?又为什么要在猪死后消失?

这些问题,大概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。就像那个冬天的风,刮过之后,留下满地狼藉,却什么都不会带走,只会在年复一年的岁月里,变成一道疤痕,藏在记忆最深的地方,偶尔被某个相似的场景勾起,让人心里猛地一沉,想起那个杀猪宴上,多出来的那道影子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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