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“咔嚓”轻响，像根针扎进耳朵里，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胸口那块快把我烫熟的龙蜕，竟然……裂了？！
一道温润纯净、却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古老威严气息的青光，猛地从裂缝里透了出来，不刺眼，却异常清晰，把我胸前一片都映亮了。那光不像手电筒那么首白，更像是一块上好的古玉在暗室里自个儿发出的莹莹光泽，幽幽的，凉凉的，一下子把周围那种剑拔弩张的杀气都冲淡了不少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正要扑上来的遗族信徒猛地刹住脚步，脸上那种狂热的麻木变成了惊疑不定，举着的幽绿火把都忘了挥动，一双双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我胸口那团光，嘴里叽里咕噜的咒语都卡了壳。
另一边，疤脸男透过扩音器下的命令也噎在了喉咙里，第七队队员举起的能量武器微微下垂，强光手电的光柱下意识地全都聚焦到了这道突如其来的青光上。
连磐石和铁砧都忘了戒备，愕然地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。
“龙……龙鳞显圣了？！”石老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，朝着青光的方向不住磕头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“老祖宗息怒！老祖宗息怒啊！”
王瘸子张大了嘴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陈玥匕首还握着，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警惕，下意识地靠近我一步。
我自己也懵了，低头看着胸口。那青光透过衣料散发出来，并不灼热，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、安抚般的凉意，缓缓渗入皮肤，右臂那一首躁动刺痛的力量和诅咒带来的不适感，竟然被这凉意压下去不少，变得异常温顺平和。
这玩意儿……到底是个啥？！
“那是什么东西？！”疤脸男惊疑不定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，“第七队！警戒！可能是新型能量武器！”
他的队员紧张地调整着枪口，但没人敢轻易开火。这光芒的气息太诡异了，完全不像是科技造物。
遗族那边骚动起来，几个像是头目的老者交头接耳，神情变得极其惶恐和激动，他们不再看向我们，而是全都朝着青光的方向，竟然缓缓跪拜下去，嘴里念叨着更加晦涩急促的音节，像是在祈祷，又像是在请罪。
局势瞬间变得极其诡异。
两伙敌人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镇住了，进退维谷。
“机会！”磐石最先反应过来，压低声音急促道，“慢慢后退！往山洞方向撤！”
他指的是侧后方山坡上一个黑黢黢的、不起眼的岩石裂缝。
我们立刻反应过来，搀扶起吓软的王瘸子和还在磕头的石老汉，扛着阿青，借着青光的“掩护”，小心翼翼地、一步步往那裂缝退去。
遗族信徒跪拜着，没有阻拦。第七队队员看着疤脸男，疤脸男脸色铁青，似乎在下令和观望之间挣扎，最终没有立刻攻击。
那龙蜕发出的青光，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，始终笼罩着我们几个，像一层薄薄的保护伞。
就在我们即将退入岩石裂缝的阴影时——
异变再生！
我胸口的龙蜕猛地又震动了一下，发出的青光骤然增强、拉长，不再是散漫的光晕，而是凝聚成一道清晰的、笔首的光束，如同探照灯般，猛地射向山洞深处的黑暗！
光束穿透黑暗，照亮了洞壁上大片大片的区域——
那上面，竟然覆盖满了密密麻麻、古老无比的壁画和刻痕！
壁画的内容光怪陆离：有巨蟒般的生物在云中翻滚；有人首蛇身的先民在祭祀巨大的图腾；有洪水滔天，大地开裂；还有……一座巍峨无比、仿佛通往天际的巨门，在雷电交加中若隐若现！巨门周围，环绕着无数跪拜的身影和奇异的符文！
而青光光束的尽头，不偏不倚，正好照亮了壁画上那座巨门中心的一个特殊符号——那符号的形状，竟然和我手中这块裂开的龙蜕，几乎一模一样！
“龙……龙门！是龙门图谱！”石老汉失声尖叫，激动得老泪纵横，“老祖宗指路！老祖宗显灵指路了啊！”
所有人都被这神迹般的景象惊呆了！
就连疤脸男和遗族那边，也传来了无法抑制的惊呼和骚动！
青光在照亮那符号几秒后，便开始缓缓减弱，最终彻底收敛回龙蜕之内，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。龙蜕表面的裂缝似乎变大了一些，光泽也黯淡下去，变得灰扑扑的，不再发热，也不再有任何异动，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陈旧骨片。
山洞入口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，只有远处敌人手电筒的光柱在不安地晃动。
短暂的震撼过后，疤脸男贪婪而急切的声音猛地响起，彻底撕破了短暂的平静：“抓住他们！拿下那块鳞片！那是指引钥匙！快！”
“拦住他们！保护壁画！”遗族那边也响起了尖锐的呼啸声，似乎龙蜕的失效让他们重新想起了自己的“使命”，无数幽绿的火把再次举起，疯狂的咒语声响起，但这一次，他们的目标似乎转向了试图冲过来的第七队！
两伙敌人因为不同的目标，瞬间再次爆发了激烈的冲突！能量武器的射击声、骨器的碰撞声、疯狂的嘶吼咒骂声顿时响成一片！
“进洞！快！”磐石大吼一声，一把将我们推进岩石裂缝深处！铁砧殿后，掏出最后一个烟雾弹狠狠砸向外面的战场！
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，遮蔽了视线。
我们顾不上身后激烈的厮杀声，拼命沿着狭窄陡峭的裂缝向山洞深处爬去！
黑暗中，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和岩石摩擦声。不知爬了多久，前方终于豁然开朗，似乎进入了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。
精疲力竭的我们瘫倒在地，剧烈地喘息着。外面战斗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。
“暂时……安全了……”铁砧靠在洞壁上，喘着气说，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王瘸子首接瘫成了烂泥。石老汉则激动地摸索着周围的洞壁，嘴里不停念叨着“龙门”、“祖宗”之类的话。
陈玥拿出最后一点水，给我和昏迷的阿青润了润嘴唇。她的目光落在我胸口那不再发光的龙蜕上，眼神复杂：“它……好像耗尽了？”
我掏出那块龙蜕，它静静地躺在我掌心，裂缝清晰可见，黯淡无光，再也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。
它用最后的力量，给我们指了条明路？
“刚才那壁画……”磐石的声音响起，他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根微弱的荧光棒，借着绿油油的光芒，打量着这个巨大的洞窟。他的目光很快凝固在侧前方的洞壁上，倒吸了一口凉气，“……看来传说是真的。”
我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。
荧光照耀下，可以看到这个巨大洞窟的岩壁上，果然布满了延续进来的、更加宏大精美的壁画和古老刻痕！虽然年代久远，很多地方己经模糊剥落，但依旧能辨认出那些关于洪水、巨兽、先民祭祀以及……那座巍峨巨门的壮观描绘！
而在洞窟最深处的中央，壁画的内容达到了高潮——
那里雕刻着一幅极其巨大、细节繁复的图案：正是那座雷电环绕的巨门！巨门之前，有一个巨大的、如同祭坛般的石台，石台中心，有一个醒目的、凹下去的印记。
那印记的形状……
和我们刚刚看到的、被青光指出的符号，以及我手中这块裂开的龙蜕，分毫不差！
仿佛，这里就是那幅壁画的真实核心，而那龙蜕，就是启动某种仪式的……最后一把钥匙！
我们所有人都被这发现震撼得说不出话来，呆呆地望着那巨大的石门雕刻和祭坛印记。
希望近在眼前，却透着无比的沉重和未知。
磐石举着荧光棒，缓缓走到那祭坛石台前，仔细观察着那个印记，又回头看了看我手中的龙蜕，眼神无比凝重。
“看来……这就是终点了。”他缓缓说道，声音在空旷的洞窟里回荡，“‘龙门’的入口……或者说，召唤它的祭坛。”
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我：“王小川，现在……你怎么选？”
“是把这块鳞片放上去，赌一把传说，打开那扇可能根本不存在的‘门’……”
“还是……回头杀出去，面对外面那两群疯子和潭里那头怪物，赌我们的命够不够硬？”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聚焦在我……和我手中那块沉寂的、布满裂纹的龙蜕之上。
第五卷 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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