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感觉黏在背上，阴冷得像条蛇。我猛地转身，右臂下意识抬起，鳞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冷光，指向身后那片半人高的乱草和坍塌的土墙。
没人。
只有风穿过破瓦颓垣的呜咽，和几只被惊起的麻雀扑棱棱飞远的声音。
王瘸子吓得大气不敢出，缩在一块断碑后头，嘴唇哆嗦着，用气音问：“走……走了？”
陈玥没放松警惕，她缓缓蹲下，用手指捻起地上那几点暗红色的碎屑，放到鼻尖下极轻地嗅了嗅，立刻皱紧了眉头：“是血檀混了犀角粉，还掺了别的东西……这像是某种祭祀用的香灰，但配方很老，市面上几乎见不到。”
她站起身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人的阴影：“来的人不是‘巡水人’。那帮人用的是科技装备，不会搞这种民间法事的玩意儿。”
“不是他们？那还能是谁？”王瘸子稍微探出点脑袋，“总不会是黑云山的长虫精提前下山了吧？”
“闭嘴，瘸子叔。”我低吼一句，心脏还在咚咚狂跳。那股被窥视的感觉虽然淡了些，但没完全消失，像是有东西融进了空气里，还在远远地吊着我们。我握紧手里的龙蜕，它这会儿温度降下去不少，但依旧微微发热，像是完成了指引任务后进入了待机。
陈玥走到那块有凹陷的石板前，仔细查看旁边的脚印和痕迹：“脚印不止一个人的，但都很轻，像是刻意收敛了动静。他们在这里停留过，似乎……也是在找什么东西，或者确认什么。”
她抬头看我：“你那鳞片，刚才反应很大。现在呢？”
我摇摇头：“消停了。但刚才……像是非让我来这儿不可。”
“这祭坛……”王瘸子蹭过来，看着石板上的纹路和那个龙蜕形状的凹陷，忽然“咦”了一声，“这刻痕……俺好像在哪本老书上瞅过两眼。”
他挠着稀疏的头发，努力回忆：“像是……‘镇水’或者‘请神’用的？俺也说不准，反正不是啥正经路数。早些年有些躲在深山老林里的法脉，就爱鼓捣这些，据说能沟通些……乱七八糟的东西。”
沟通？我下意识想起老鸦河底下那位。这玩意儿要是能沟通它，那可真是倒了血霉。
“另一批人……”陈玥沉吟着，脸色越发凝重，“也在找这种古老遗迹。他们想干什么？祭祀？镇压？还是像博士一样，想利用这些遗迹里的力量？”
问题一个接一个，砸得人头晕。刚摆脱一伙高科技疯子，又撞上一群搞封建迷信的神秘客。这世道怎么了？
“管他们想干啥！”王瘸子哭丧着脸，作者“叫我林老湿”推荐阅读《三更纸铺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“俺们赶紧撒丫子跑吧！这地儿邪门，那帮人更邪门！万一撞上了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，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狗叫，还有模糊的汽车引擎声，似乎正朝着老城区这边来。
我们三个瞬间绷紧了神经！
“追兵？”王瘸子脸都绿了。
“不像。”陈玥侧耳倾听，“引擎声杂，像是普通车辆。但也不能待这儿了。”
她快速做出决定：“不管这祭坛和那伙人是什么来头，都不是我们现在能招惹的。先离开这儿，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，等天黑。”
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石板上的凹陷，把滚烫的龙蜕紧紧攥回手里。这玩意儿引我们来这儿，肯定有原因，但现在保命要紧。
我们搀起阿青，再次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，尽量避开大路，专挑那些荒废的、无人问津的角落躲藏。最后在一个早己干涸的、满是垃圾的旧河道涵洞底下找到了暂时藏身的地方。
涵洞里散发着尿骚和腐烂物的恶臭，但足够隐蔽。我们把阿青放在最里面干燥点的地方，轮流守在洞口望风。
时间一点点熬过去，天色渐渐暗下来。县城华灯初上，喧嚣的市井声远远传来，却更衬得我们这角落如同被遗忘的孤岛。
王瘸子蹲在洞口，唉声叹气：“这叫什么事儿……俺们像耗子一样东躲西藏……”
陈玥靠着潮湿的洞壁，手里捏着那几粒暗红色的香灰碎屑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我坐在阿青旁边，看着他依旧昏迷的脸，心里乱成一团麻。右臂的鳞片在黑暗中微微反着光，那冰冷的力量在皮下静静流淌，不再躁动，却更像是在积蓄着什么。
能量共鸣……干扰……
阿青的话又在脑子里响起来。
我看看他，又看看自己的右手。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。
既然我的力量能感知到那些追踪印记，那……能不能真的像他说的，用“共鸣”去干扰它们？甚至……屏蔽掉它们发出的信号？
这想法风险极大。一旦失败，可能立刻暴露我们的位置，甚至首接害死阿青。
但就这么拖着，带着这几个随时会爆炸的“灯泡”，我们根本无处可逃。
赌一把？
我抬起头，目光看向洞口的陈玥。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，也转过头来。
黑暗中，我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，却能感觉到彼此那份沉重的决绝。
“陈姐，”我嘶哑着开口，声音在涵洞里显得异常清晰，“我想再试一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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