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安侯府的议事厅,再一次成为了审判之地。
这一次,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。
靖安侯坐在主位,脸色铁青,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凛冽杀气。
老夫人坐在他的下首,手中不停地捻着佛珠,但紧闭的双眼和抿紧的嘴唇,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王夫人跪在厅堂中央,她摘下了所有华贵的首饰,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,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一个髻。
她的脸上,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怨毒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戚和决绝。
在她的身旁,跪着的是李嬷嬷。
沈云溪和沈云华姐妹,则分立两侧。
沈云华低着头,神情复杂,不敢去看任何人。
“说吧。”
靖安侯的声音,冰冷得像是从九幽地府传来。
“把你查到的,都说出来。”
王夫人抬起头,眼中含着泪水,声音却异常响亮。
“是,侯爷。”
她从李嬷嬷手中,接过一叠文书。
“臣妾自知被冤枉,百口莫辩。”
“这几日,臣妾食不下咽,夜不能寐,只想着如何才能洗刷自己的冤屈。”
“臣妾派人,暗中去调查了那个被三小姐抓获的女刺客的来历。”
她将手中的文书,高高举起。
“皇天不负有心人,终于让臣妾查到了!”
“这个刺客,名叫张寡妇,根本不是什么死士!”
“她是城南一个泼皮的遗孀,而那个泼皮,三年前,就是被三小姐……失手打死的!”
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齐刷刷地射向了沈云溪。
王夫人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,心中升起一丝得意的。
她继续大声说道:“三年前,三小姐还未回府,在外流落。”
“一次,她与那个泼皮因为一些口角发生争执,失手将其推下石阶,导致那人当场毙命。”
“当时官府以为是意外,便草草结案了。”
“但这个张寡妇,却一首怀恨在心,发誓要为亡夫报仇!”
她将手中的文书,呈递给旁边的管家,由管家转交给靖安侯。
“这里面,是当年官府的卷宗副本,还有城南几位邻居的画押证词!”
“铁证如山!”
“所以,真相己经很清楚了!”
王夫人的声音,变得激动而悲愤。
“这个张寡妇,根本就是三小姐的仇家!”
“是她寻仇上门,被三小姐抓住后,三小姐为了掩盖自己曾经失手杀人的丑事,便将计就计,反过来污蔑是臣妾买凶杀人!”
“这,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,嫁祸!”
“求侯爷明察,还臣妾一个清白!”
说完,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,长跪不起。
这番说辞,有理有据,还有所谓的“人证物证”。
一时间,整个议事厅的气氛,变得诡异起来。
连老夫人都睁开了眼睛,眼中带着一丝惊疑。
靖安侯翻看着手中的“证据”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他抬起头,目光如刀,看向沈云溪。
“云溪,她说的是真的吗?”
“三年前,你是否真的……失手杀过人?”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了沈云溪的身上。
沈云溪的脸上,没有丝毫的慌乱。
她迎着父亲的目光,平静地摇了摇头。
“回父亲,绝无此事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异常坚定。
“母亲大人呈上的这份证据,纯属伪造。”
王夫人立刻尖声叫道:“你胡说!”
“白纸黑字,人证物证俱在,你还敢狡辩!”
“你这个杀人凶手!”
“住口!”
靖安侯怒喝一声,打断了她的咆哮。
他看着沈云溪。
“你说这是伪造,可有证据?”
沈云溪微微颔首。
“有。”
她转过身,对门外的小翠点了点头。
片刻之后,小翠领着一个身穿锦缎长衫,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。
男人一进门,就对着靖安侯和老夫人,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。
“草民陈记香料铺掌柜,陈西海,见过侯爷,见过老夫人。”
靖安侯皱了皱眉。
“传一个商人来做什么?”
沈云溪开口解释道:“父亲,母亲。”
“上次,女儿己经呈上了一份物证。”
她从袖中,再次取出了那个用油纸包着的,从刺客身上找到的香料粉末。
“就是这份,名为‘迷迭暖香’的香料。”
“母亲大人说,这份证据说明不了什么,因为京城里,或许还有别的人家在使用。”
她的目光,缓缓转向王夫人。
“所以,女儿便请来了这京城之中,唯一售卖此种香料的,陈记香料铺的陈掌柜。”
“让他来为我们解答一下,这‘迷迭暖香’,除了我们侯府,究竟还有哪些人家,买过。”
陈掌柜听到问话,立刻躬身回答,声音洪亮清晰。
“回侯爷,回老夫人,回各位主子。”
“这‘迷迭暖香’,乃是小店从西域独家进的贡品,每年只有三斤的份例,珍贵无比。”
“整个京城里,除了宫里的贵妃娘娘那里,每年能得一斤外。”
“剩下的两斤,在过去五年里,全都被……靖安侯府的王夫人,给包了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夫人出手阔绰,每次都要求小人,不得将此香再卖给第二家。”
“所以,草民可以拿身家性命担保。”
“整个京城,除了皇宫大内,能用上这‘迷迭暖香’的,有且只有,王夫人的正院。”
“绝无分号。”
陈掌柜的话,像一记记重锤,狠狠地敲在了王夫人的心上。
她伪造的那些证据,在这一份绝对排他的,无法辩驳的物理证据面前,显得是那么的可笑,那么的不堪一击。
如果刺客真的是沈云溪的仇家,她身上,又怎么可能会沾染上,全京城只有你王夫人一个人在用的,独一无二的香料?
这个逻辑,根本无法解释。
证据链,在这一刻,彻底闭环。
王夫人的脸色,在一瞬间,血色尽褪。
她在地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所有的伪装,所有的狡辩,在这一刻,都土崩瓦解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她指着沈云溪,眼中充满了怨毒和绝望。
靖安侯的胸口,剧烈地起伏着。
他缓缓地站起身,一步一步地,走到王夫人的面前。
他的影子,将她完全笼罩。
“王氏。”
他从牙缝里,挤出两个字。
“贪墨家产,我可以忍。”
“纵火烧库,我也可以忍。”
“但是,买凶行刺我的女儿……”
他的声音里,充满了无尽的失望和滔天的怒火。
“你,真是好得很啊!”
他猛地一脚,踹翻了旁边的一张椅子。
“来人!”
他怒吼道。
“将这个毒妇,给我拿下!”
“打入家庙,终身不得出!”
几个护卫立刻上前,准备架起王夫人。
就在这时。
王夫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。
“不要碰我!”
她猛地从头上,拔下了一根金簪。
她将锋利的簪尖,死死地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。
鲜血,顺着她的脖颈,缓缓流下。
“沈毅!”
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,连对侯爷的称呼都变了。
“你敢动我一下试试!”
“我今天,就死在这里!”
“我是朝廷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,是王家的嫡女!”
“你今天要是逼死我,我倒要看看,你靖安侯府,如何跟朝廷交代,如何跟我王家交代!”
“我死了,也要拉着你整个侯府的名声,给我陪葬!”
她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,和整个王家的势力,做最后的赌博。
靖安侯被她的疯狂,气得浑身发抖。
他看着那个曾经温婉贤淑,如今却状若疯魔的妻子,眼中闪过一丝痛苦。
“你……你竟然威胁我?”
“对!”
王夫人惨笑着,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。
“我就是威胁你!”
“有本事,你就让我死!”
“你看看,是你先死,还是我王家,先让你靖安侯府,不得安宁!”
场面,瞬间僵持住了。
靖-安-侯-的怒火,被这突如其来的以死相逼,给硬生生地堵了回去。
他可以不在乎王夫人,但他不能不在乎靖安侯府的百年声誉,不能不在乎王家在朝堂上的势力。
废黜主母,和逼死主母,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。
后者,足以让整个侯府,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。
议事厅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王夫人买凶杀人的罪名,虽然己经被坐实。
但她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,却让这场审判,暂时无法得出最后的结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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