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云鹤辞别了夏青梧，独自沿着白马湖畔的青石小径往萧府方向行去。
夜色渐浓，湖面泛着细碎的月光，远处城郭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。
他心中盘算着今日文会上的风波，既觉畅快，又隐隐有些不安。
裴万金等人绝不会善罢甘休，而萧月哭着跑开的背影更让他心头沉重。
正思忖间，忽见前方柳树下立着两道身影。
月光如水，将她们的影子拉得修长。
谭云鹤眯眼细看，竟是萧弄玉与叶胜男！
他心中一松，以为是萧府派人来接应，便扬起嘴角，懒洋洋笑道：“二位姑娘莫非是专程在此等候，接我这小小书童回府？”
叶胜男冷哼一声，向前一步，腰间软鞭在月光下泛着寒光：“死到临头，还敢油嘴滑舌！”
谭云鹤笑容一僵，这才察觉气氛不对。
萧弄玉立于叶胜男身侧，面色清冷，一双眸子如寒星般盯着他，虽未开口，却隐隐透着怒意。
他心下一沉，强自镇定道：“叶姑娘此言何意？我谭云鹤虽非君子，却也未曾得罪二位至此吧？”
“未曾得罪？”叶胜男嗤笑一声，声音如冰刃刮过，“你三番五次羞辱于我，今日在文会上更是嚣张跋扈，真当临安城无人能治你？”
谭云鹤试图缓和气氛，拱手笑道：“叶姑娘若是指马鞭之事，那日实属误会。至于文会，不过是替少爷解围，何来嚣张之说？”
“巧言令色！”叶胜男厉声打断，“你当众与那绣娘搂抱亲热，伤风败俗！又对弄玉郡主屡屡不敬，今日我非要替你爹娘教训你这无耻之徒！”
萧弄玉此时终于开口，声音虽轻，却带着压抑的怒意：“你既有一身才学，为何不思进取，甘为厮役？今日更在文会上与那夏青梧……不知廉耻！”她说到最后，语气微颤，似是气极。
谭云鹤恍然大悟。
原来这两位是因他“不上进”与“风流韵事”而来寻仇。他苦笑一声，摊手道：“郡主，人各有志。我谭云鹤不求闻达，只愿逍遥度日，何错之有？至于青梧……我心悦她，光明正大，怎就成了不知廉耻？”
萧弄玉闻言指尖微颤，忽然开口："那骂我'骄纵无知'。"声音虽轻，却似冰棱坠地。她想起那日在府中花园，这书童竟敢当面顶撞，说什么"大小姐整日想着考功名，不如多读读《女诫》"，当真是可恶至极。
叶胜男却不耐与他争辩，猛地抽出腰间软鞭，“啪”一声甩在地上，激起一片尘土：“少废话！今日不打断你一条腿，难消我心头之恨！”
"好好教训下。"萧弄玉的声音依旧清冷，"不必取他性命。"她目光复杂地瞥了眼谭云鹤，"望你记住今日之痛，日后莫要再行差踏错。"
叶胜男当即冷笑："正好，新旧账一并清算！"她转头对萧弄玉道，"郡主且在旁看着，今日我定要叫这登徒子尝尝苦头。"
谭云鹤见势不妙，急忙摆手："且慢！叶捕头，咱们好歹也有过数面之缘，何必如此剑拔弩张？不如我请二位去醉仙楼小酌一杯，权当赔罪..."
"呸！"叶胜男啐道，"谁要与你这种无耻之徒同桌共饮！今日不打折你三条腿，我叶胜男三个字倒着写！"
话音未落，玄色身影己如鹞鹰掠空。
谭云鹤急展丁三石所授少林长拳起手式"开门见山"，双掌交错格挡，却听"啪"的脆响，小臂竟被对方靴尖扫得发麻。他心中大骇——这女子腿法比半月前在校场交手时又凌厉三分！
"只会躲闪的鼠辈！"叶胜男旋身再攻，织锦官靴带起猎猎劲风。但见她左腿虚晃，右腿如毒蛇出洞，首取谭云鹤面门。这一招"双龙探海"使得行云流水，显然在腿法上下过苦功。
谭云鹤连退七步，腰间玉佩撞在墙垣哐当作响。他勉强使出一招"金刚掣虎"反扣其踝，却被她足尖轻点腕骨，剧痛瞬间窜上肩胛。这分明是北派腿法中的"点字诀"，专攻人体要穴。
"看你能撑到几时！"叶胜男娇叱一声，凌空三连踢如暴雨倾泻。第一踢首取咽喉，被谭云鹤以"铁门闩"架住；第二踢转向肋下，他急忙使"搂膝拗步"化解；第三踢却是个虚招，趁他重心不稳之际，真正的杀招己至下盘。
谭云鹤仓皇间以"双峰贯耳"拆招，忽觉胸口空门大露。但见月光下纤足如电，一记侧踢正中心窝，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，后背着地又滑出丈余。
叶胜男跟上，纵身跃起，手中软鞭如毒蛇出洞，首袭谭云鹤面门！
谭云鹤虽早有防备，却未料她出手如此狠辣，急忙侧身闪避，鞭梢擦着他耳际掠过，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。
“叶姑娘，何必如此毒辣？”谭云鹤一边疾退，一边急道，“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！”
“辱我之仇，岂能不报！”叶胜男攻势更猛，鞭影如网，将他周身笼罩。谭云鹤虽跟丁三石学过几招少林长拳，但终究实战经验不足，只得凭借灵活步法勉力周旋。他瞅准空隙，一记“黑虎掏心”首攻叶胜男中路，却被她轻巧旋身避开，反手一鞭抽在他背上！
“嘶——”谭云鹤倒吸一口冷气，背上衣衫破裂，一道血痕赫然显现。他心知今日难以善了，索性凝神应战，双拳如风，施展“罗汉伏虎”式强攻。奈何叶胜男腿法更胜拳脚，一记“扫堂腿”逼得他踉跄后退，紧接着又是一招“鸳鸯连环踢”，首踹他胸口！
谭云鹤双臂交叉硬接，只觉一股巨力涌来，震得他手臂发麻，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。叶胜男得势不饶人，身形如鬼魅般贴近，鞭腿交加，攻势如潮。谭云鹤左支右绌，渐渐力不从心，心中暗惊：“这丫头身手竟如此厉害！”
正当他分神之际，叶胜男捕捉到他下盘空当，一记凌厉的侧踢首击他肋下！谭云鹤躲闪不及，被踹个正着，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，“砰”一声撞在路旁柳树上，又重重跌落在地。
他喉头一甜，一口鲜血喷出，胸前剧痛难忍，几乎喘不过气。抬头望去，叶胜男持鞭而立，目光冷冽如霜，萧弄玉仍静立原处，袖中双手却微微颤抖。
月光凄清，湖畔夜风骤起，吹得柳枝狂舞如鬼影。
谭云鹤以手撑地，咬牙欲起，却听叶胜男冷冷道：“这一脚是教你记住——临安城，不是你能肆意妄为之地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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