冻土刚松了层壳,药圃就热闹起来。罗家荣抡着锄头翻地,新翻的泥土里冒出去年落下的野菊籽,玄风蹲在旁边分种子,指尖捏着的黄芪籽圆滚滚的,在晨光里闪着油亮的光。
“灰袍带新弟子去后山采茅根了,”玄风往地里撒种,动作匀得像用尺子量过,“说要给周伯煮水喝,能利尿。”他膝盖弯久了发僵,首起身时踉跄了下,却笑着摆手,“没事,老毛病了。”
青禾提着竹篮走来,里面是刚蒸的榆钱窝窝,清香混着麦香漫开来:“你爹娘托人捎了新茶来,说是明前的龙井,让泡着喝。”她把窝窝往玄风手里塞,“灰袍妹妹在学炒茶,说要跟你比一比。”
玄风咬了口窝窝,榆钱的清甜在舌尖散开,远处传来少年们的笑闹声——是新弟子们跟着灰袍认药草,有人把蒲公英当成了苦苣,被灰袍敲了脑袋:“记准了,带锯齿的是蒲公英,能消炎,认错了会出乱子!”
苍鹰突然从天上俯冲下来,爪子里抓着张纸条,是江南药商寄来的,墨迹还带着潮意:“黄芪售罄,速寄十斤,另求薄荷若干。”玄风笑着把纸条递给罗家荣:“看来咱们的药,是真走出这山了。”
日头爬到头顶时,灰袍一家扛着新割的茅草回来,要给药圃搭新的晾架。灰袍爹抡着斧头劈木杆,木屑纷飞:“俺们老家的法子,用茅草缠架子,透气,药晒得匀。”灰袍娘则带着女儿分拣种子,把的挑出来,动作细致得像在绣花。
“玄风师兄,”灰袍妹妹突然举着颗野草莓跑过来,红得透亮,“后山摘的,甜!”她把果子往玄风嘴里塞,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。
玄风嚼着草莓,突然对新弟子们说:“种药跟做人一样,得挑好种,下实功,急不得。”他指着刚冒头的黄芪苗,“你们看,这芽看着弱,根在土里扎得深,将来才能长得壮。”
午后的风带着新草的气息,吹得晾架上的茅草沙沙响。罗绝带着镇上的木匠来量尺寸,要做新的药柜:“王掌柜说要跟咱们合伙开个药铺,就在镇上,名字都想好了,叫‘七绝药圃’。”
玄风蹲在旁边看木匠画图,突然说:“得留个大柜台,让灰袍坐,他现在算账比谁都精。”灰袍红了脸,挠着头说:“还是跟着师兄种药踏实。”
“都一样,”玄风拍他的肩,“卖药也是种药的一部分,得让更多人知道,药是用来救人的,不是害人的。”
暮色漫上来时,药圃的新苗在风里轻轻晃。玄风往地里浇最后一遍水,水珠落在叶尖,像撒了串碎星。灰袍一家在收拾农具,新弟子们围着青禾学认药图,苍鹰落在院墙上,梳理着被风吹乱的羽毛。
周伯拄着拐杖走来,手里拿着串红绳,上面拴着几个小布袋:“把这香囊挂在新药柜上,还是当年的方子,艾草配苍术,驱虫。”他看着满院的热闹,突然笑了,“你师父要是看到这光景,该多高兴。”
玄风望着药圃的方向,那里曾是蚀骨花的地狱,如今却是草药的天堂。他没说话,只是往炉里添了块柴,火光映着他平静的侧脸,像幅被岁月熨平的画。
罗家荣看着这幕,突然明白,所谓新生,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,是像这样——春播时有欢笑,新苗旁有新声,让每个走进药圃的人,都能在泥土与药香里,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,然后慢慢长出新的希望,像那些永远向阳的新芽,平凡,却带着生生不息的力量。
夜风拂过,药圃的新苗发出细微的声响,像在为这场无声的生长轻轻唱和。玄风站在篱笆边,望着远处的山峦,嘴角扬起浅浅的笑,像个终于找到答案的旅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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