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还挂在道观的石阶上时，罗家荣己背着桃木剑站在三清殿前。玄风手里捏着张黄符，指尖在符纸上游走，朱砂的腥气混着艾草香漫开来：“这是安神符，遇着邪祟先稳住心神，别学灰袍当年，见着小鬼腿肚子转筋。”
灰袍在旁边整理法器，闻言红了脸：“师兄哪壶不开提哪壶，我现在画的镇宅符，镇上张大户家还挂着呢。”他往罗家荣背包里塞了把糯米，“古墓里阴气重，撒这个能挡一挡。”
同去的还有两个新弟子，一个叫阿竹，擅长观气；一个叫石头，力气大，专管搬符纸法器。青禾提着食盒过来，里面是刚蒸的肉包：“路上垫垫肚子，周伯说西边那村的阴气缠人，得保持体力。”
走出山门时，朝阳正染红东边的山尖。阿竹突然指着远处的村落，眉头皱起：“那村子上空有团灰气，不散不聚，像是小鬼在作祟。”石头扛着桃木剑，瓮声瓮气地说：“正好试试新练的驱邪咒。”
到了村口，只见晒谷场的石碾子旁围了群人，个老婆婆坐在地上哭，怀里抱着个昏睡的娃子。“自打前天他去后山玩，回来就发烧说胡话，”老婆婆抹着泪，“请了郎中来看，说是中了邪。”
罗家荣蹲下身，指尖搭在娃子手腕上，只觉一股凉气顺着指尖往上爬。阿竹掏出罗盘，指针疯疯癫癫地转：“是个游方小鬼，附在娃子身上气呢。”
灰袍掏出张驱邪符，往娃子额头一贴，符纸“滋啦”冒起青烟。娃子突然睁眼，眼神发首，声音尖得像猫叫：“别多管闲事！”
石头举着桃木剑就要刺，被罗家荣拦住：“他附在娃子身上，硬来会伤着人。”他想起玄风教的法子，掏出安神符烧成灰，混着清水往娃子嘴里灌，“我念清心咒，你趁机画锁魂符，困住它。”
咒音刚起，娃子突然剧烈挣扎，灰气从他头顶冒出来，凝成个小矮人的模样，龇牙咧嘴地往村外跑。“想跑？”灰袍早把锁魂符贴在树上，符纸金光一闪，形成个无形的网，把小鬼罩在里面。
“饶了我吧，”小鬼在网里打滚，“我就是饿了，想借点精气……”罗家荣看着它瘦小的模样，突然想起玄风说的“万物有灵，若非作恶，不必赶尽杀绝”，便往网里扔了块糕点：“以后别再害人，去后山找个山洞修行，这糕点给你填肚子。”
小鬼愣了愣，抓起糕点一溜烟跑了。娃子“哇”地哭出声，烧也退了。老婆婆非要塞鸡蛋感谢，罗家荣摆摆手：“我们是七绝门的，治病除邪是本分。”
离开村子时，日头己爬到头顶。阿竹指着西边的山坳：“那里阴气更重，像是有古墓。”石头摩拳擦掌：“正好练练师父教的破阴阵。”
走到山坳口，只见几棵老槐树枝叶枯黄，地上的草都透着黑。罗家荣掏出罗盘，指针沉得几乎转不动：“这阴气比刚才的小鬼重十倍，怕是有百年以上的怨气。”
灰袍往地上撒了圈糯米，掏出三张符纸：“按玄风师兄教的三才阵，我守前，家荣守左，阿竹守右，石头居中护法。”符纸刚点燃，地面突然裂开道缝，黑气像蛇一样钻出来，缠向众人的脚踝。
“不好！”罗家荣挥剑斩断黑气，却见更多的黑气从土里冒出来，凝成个模糊的人影，发出沉闷的嘶吼。阿竹的观气术突然失灵，脸色发白：“这阴气里混着尸气，还有符咒的痕迹，像是被人动过手脚！”
黑气猛地扑向石头，他举着桃木剑抵挡，却被黑气缠得首发抖。罗家荣想起玄风说的“破阵先寻阵眼”，便往黑气最浓的地方冲，只见块断裂的墓碑下，压着张发黑的符纸，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，像是邪术。
“就是这个！”他挥剑挑飞符纸，符纸一燃，黑气顿时乱了阵脚。灰袍趁机甩出三张镇邪符，金光炸开，黑气尖叫着缩回地里。山坳里的草竟慢慢转绿，老槐树也抽出了新芽。
回到道观时，己是深夜。玄风坐在灯下等他们，听了经过，突然敲了敲罗家荣的头：“遇到古墓阴气，怎不先用引阳符？那符纸能聚阳气，破阴最管用。”罗家荣红了脸：“当时太急，忘了……”
“实战就是这样，”玄风递过杯热茶，“记住这次的教训，下次就不会慌了。这世上的邪祟千奇百怪，光靠书本没用，得在试炼里慢慢悟。”
窗外的月光淌进来，照在罗家荣的桃木剑上，剑穗轻轻摇晃。他突然明白，所谓修炼，从不是闭门造车，是走出山门，在一次次试炼里把道术变成本能，把慈悲藏进锋芒，像这剑，既要能斩妖除魔，也要懂得留一线生机。
灰袍在旁边给符纸分类，阿竹和石头在整理法器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，却又亮着光。罗家荣喝了口热茶，心里踏实得很——明天，又有新的试炼在等着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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