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婆子那烟袋锅子吧嗒得很有节奏，眯缝着眼瞅林小溪跟那柴火疙瘩较劲。小丫头片子力气是不咋地，吭哧瘪肚半天，脑门上都见汗了，那柴火也就蹭破点皮。
“啧，”王婆子终于忍不住，沙哑着嗓子开口，“没吃饭啊？使点劲！晚上弟兄们还等着柴火做饭呢！”
林小溪心里苦，她倒是想吃饭，可那糊糊顶啥用？她偷偷咽了口唾沫，手上更使劲，斧头抡起来却还是软绵绵的。她一边装模作样，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，心里那点歪主意转得飞快。
又过了一会儿，她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，手上故意一滑，那斧头“哐当”一声掉地上，差点砸着她自己的脚面。
“哎哟！”她叫唤一声，捂着肚子就蹲下了，小脸皱成一团，哎哎呦呦地哼唧起来，“疼……肚子疼……”
王婆子撩起眼皮，没啥好气：“咋了？吃那点糊糊还吃出毛病了？娇气！”
“不是……婆，婆婆……”小溪抬起脸，眼泪汪汪，嘴唇哆嗦，“俺、俺好像吃坏了……想、想上茅房……憋不住了……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双腿，身子微微扭动，演得那叫一个逼真。
王婆子嫌弃地皱紧眉头，烟袋锅子往旁边一指：“事儿真多！滚快点！寨子西南角有个破茅房！别掉里头！”
“哎！哎！谢谢婆婆！”小溪如蒙大赦，捂着肚子，弯着腰，脚底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，蹭一下就窜出了灶房棚子。
一离开王婆子的视线，她腰也不弯了，脚步也快了，但脸上那副急吼吼的表情还挂着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，辨认着方向。刚才那土匪说，后山抓来的人扔“杂货棚那边”了。杂货棚……她之前被押过来时好像瞥见过，就在寨子西头，离关他们那破屋子不远，一片歪歪扭扭的矮棚子。
她不敢走太快惹人怀疑，也不敢瞎看，就低着头，捂着肚子，一路小跑，遇到巡逻的土匪就赶紧缩到边上，做出憋不住又不敢冲撞的样子。土匪们看她那副怂样，大多笑骂两句也就没理会。
七拐八绕，总算摸到了西头那片棚子区。这里更破旧，堆着些破烂家什、废兵器，空气里有股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。几个土匪正围在一个棚子外边赌钱，吵吵嚷嚷的，没人注意她。
小溪屏住呼吸，悄悄绕到棚子后面，从破木板缝隙往里看。
黑乎乎的，隐约能看到个人影蜷在草堆里，一动不动，像个破麻袋。离得有点远，看不太清，但那股子绝望的死气隔着木板都能透出来。
就是他！后山抓来的那个！
小溪心脏咚咚跳，手心全是汗。她飞快地扫视西周，发现棚子角落扔着几个干巴得裂口的窝窝头，还有半碗浑浊的水，大概是土匪随手扔这“喂”俘虏的。
机会！
她深吸一口气，集中精神，看向那几个窝窝头。
【干硬窝头】2 --＞ 【勉强能吃的窝头】1？ （合成需消耗少量体力）
【效果：恢复微量体力，不易硌牙。】
成了！微光一闪，那两个干巴窝头变成了一个看起来稍微软和点的。
但这样不够！太慢了！
她咬咬牙，再次集中精神，这次目标更大——首接把那个新合成的【勉强能吃的窝头】和那半碗【浑浊脏水】放在一起！
能行吗？之前没试过不同东西合成啊！
【勉强能吃的窝头】 + 【浑浊脏水】 = ？？？
系统似乎卡顿了一下，接着提示浮现：【可合成：【糊状食物】*1？ （合成需消耗较多体力，存在失败风险）】
【效果：未知。】
赌了！小溪心一横，确认合成！
一阵比之前稍微明显点的蓝光闪过，碗里的脏水和那个窝头都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小半碗灰乎乎、黏答答的浆糊状东西，看着……依旧没啥食欲，但至少不像毒药了。
就是这一下，消耗不小，她眼前黑了一下，赶紧扶住木板才站稳。
她喘口气，趁着那边赌钱的土匪没注意，飞快地把手从木板缝隙伸进去，将那小半碗“合成浆糊”轻轻推到那蜷缩的人影旁边，压着嗓子，用气声急促地说：“吃的……快吃……别声张……”
里面的人影猛地动了一下！一双在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眼睛猛地看向她的方向，充满了惊疑和野兽般的警惕。
小溪吓得赶紧缩回手，心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。她不敢多留，最后看了一眼那碗“浆糊”，转身就跑，依旧捂着肚子，装出刚上完茅房的虚脱样，溜回了灶房。
王婆子还在那吧嗒烟袋，见她回来，哼了一声：“掉茅坑里了？这么慢！赶紧劈柴！”
“哎，哎……”小溪连声应着，重新拿起斧头，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，砰砰乱跳。那人会吃吗？吃了会有用吗？会不会反而害了他？各种念头搅得她心神不宁。
一下午，她都在这种忐忑中度过，机械地劈着柴，听着王婆子使唤她洗菜淘米，准备土匪们的晚饭。
天色渐渐暗下来，灶房开始忙碌，几个土匪婆子过来帮忙，大锅里炖上了肉（不知是什么肉），香气飘出来，勾得小溪肚子咕咕叫，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。
突然，寨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铜锣声！
“哐哐哐——！”
“咋了咋了？”
“出啥事了？”
灶房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，往外张望。
只见几个土匪连滚带爬地跑过来，脸色惊惶：“老大！老大！不好了！杂货棚那边那个、那个快死的家伙……他、他……”
胡老大正从他那屋出来，身后跟着萧墨渊。萧墨渊神色平静，目光却迅速扫过灶棚，看到小溪安然无恙，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。
“嚎什么嚎！天塌了？”胡老大骂道。
“不是！那个饿痨鬼！他、他吃了啥东西……突然有力气了！挣断了绳子，抢了把刀，现在堵在杂货棚那边，见人就砍！疯了一样！伤了好几个弟兄了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胡老大眼一瞪，“一个快饿死的人，能翻天？抄家伙！跟老子去看看！”
寨子里顿时乱成一团，土匪们纷纷拿起武器，朝着西头涌去。
林小溪心里咯噔一下！成了？！效果这么好？！不对，是效果过头了！那人怎么首接发疯了？！
她下意识地看向萧墨渊。萧墨渊也正看向她，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探究和一丝极淡的忧虑。他显然也听到了“吃了啥东西”这几个字。
胡老大一边抄刀一边往外冲，路过灶棚，猛地停下脚步，毒蛇一样的眼睛唰地盯向林小溪，厉声问王婆子：“下晌这丫头一首在这儿？没离开过？”
王婆子被这阵仗吓住了，磕磕巴巴道：“就、就中间说肚子疼，去、去了一趟茅房……没多久就、就回来了……”
“茅房？”胡老大眼神更凶了，“西南角的茅房，离杂货棚可不远！”他猛地逼近小溪，“小丫头！是不是你搞的鬼？！你给他吃了啥？！”
林小溪吓得魂飞魄散，脸白得像纸，舌头打结：“没、没有……俺不知道……俺就去茅房了……俺啥也没干……”
“放屁！”胡老大根本不信，扬起手就要打！
就在这时，萧墨渊突然上前一步，挡在了小溪身前，声音沉稳：“胡老大，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。西边乱局亟待平息，若让一人搅得寨子大乱，岂不让人笑话？当务之急，是先制服那人。”
胡老大举着的手顿住了，看看西边越来越乱的喊杀声和惨叫声，又看看一脸镇定（至少表面上是）的萧墨渊，重重哼了一声：“你小子说得对！等老子收拾了那疯子，再回来跟你们算账！”
他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冲向西边。
灶棚这边暂时安静下来，只剩下吓傻的王婆子和几个婆子，以及面色苍白的林小溪，还有挡在她身前的萧墨渊。
萧墨渊没有回头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只有她能听见：“你……究竟做了什么？”
林小溪看着他那挺拔却透着紧绷的背影，嘴唇动了动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西边的喧闹声、厮杀声越来越响，还夹杂着土匪们惊恐的叫骂和一声声不似人声的狂吼。
她好像……把事情搞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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