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头这话一出来，萧墨渊眼神唰地就变了，跟探照灯似的钉在老头那皱巴巴的脸上：“您认识家师？”
“家师？”老头眉毛一挑，绕着萧墨渊走了半圈，嘴里啧啧有声，“墨守规那老榆木疙瘩还能教出徒弟？稀奇嘿！那家伙满脑子除了他那点‘源宗’破道理，还能装得下活人？”
这话听着不像好话，但语气里又没啥太大恶意，反倒有点……老友之间互相埋汰的劲儿？
林小溪躲在萧墨渊后头，偷偷打量这古怪老头。看他这疯疯癫癫的样儿，不像啥坏人，但防人之心不可无，尤其这鬼地方突然冒出个人来，太邪乎了。
萧墨渊显然也没完全放下戒心，但救陈五要紧，他再次拱手，语气更急迫了些：“前辈既然认识家师，想必也是高人。我这位朋友伤势沉重，高烧不退，危在旦夕，恳请前辈施以援手！”
老头这才像是刚看见地上躺着的陈五似的，溜达过去，蹲下身，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扒开陈五眼皮瞅了瞅，又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和几乎摸不到的脉搏，眉头拧成了个疙瘩。
“啧，伤得不轻，邪风入体，气血两亏，再烧下去真得嗝屁朝凉。”他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灰，眼神却又溜回了林小溪怀里的瓜上，搓着手，一副心痒难耐的样儿，“救他嘛……倒也不是没法子……”
林小溪一听有门儿，赶紧把瓜往前递了递：“老爷爷，您要是能救陈五哥，这瓜……这瓜给您看看也行！”她心里琢磨着，这老头好像对这瓜特别感兴趣，说不定能换点好处。
老头一听，眼睛更亮了，嘿嘿一笑：“小丫头挺上道！”说着就要伸手来接。
萧墨渊却一把拦住了，眼神锐利地看着老头：“前辈想要如何救治？需要什么药材？晚辈或许能帮忙找寻。”他还是不放心把这邪门的瓜轻易交出去。
老头撇撇嘴，似乎有点不爽萧墨渊的防备，但也没强抢，只是指着那瓜：“救他那药，寻常玩意儿不好使，得用点特别的。这瓜……嘿，它刚才是不是吞了啥不该吞的东西？这会儿正撑着吧？分点‘药渣’出来，就够治这小子了。”
药渣？林小溪和萧墨渊又是一愣。这瓜还能产药渣？
老头看他们不信，急得首跺脚：“哎哟你们这两个小榆木疙瘩！墨守规那老家伙没跟你们说过？他搞那‘源生之土’为啥？不就是想炼出能融万物、生百草的‘源种’吗？这瓜瞅着就是他弄出来的半拉子‘源种’！虽然糙了点，但底子有了！它吞了那点儿‘源生之土’，这会儿正消化呢，抠哧点边角料出来，治这外伤高热，绰绰有余！”
这一连串话信息量太大，砸得林小溪脑瓜子嗡嗡的。源种？源生之土？这瓜是墨先生造出来的？半成品？
萧墨渊也是满脸震惊，显然他老师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些。
“前辈……您到底是谁？”萧墨渊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老头不耐烦地摆摆手：“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，欧冶！以前跟墨守规那老家伙一块儿鼓捣过几天破烂玩意儿！赶紧的！再磨蹭这小子真没救了！”
欧冶？这名字没听过。但看他这口气，不像假的。
林小溪看着地上气息越来越弱的陈五，心一横，把瓜递了过去：“老爷爷，您……您轻点抠哧！”她真怕这老头把瓜给拆了。
“放心放心！老夫有分寸！”欧冶老头乐呵呵地接过瓜，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跟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似的。他仔细打量着瓜皮上那些蓝纹路，嘴里不停嘀咕，“妙啊……真妙……这纹路……这气息……比那老家伙当年画图纸时想的还邪乎……嘿，还真让他蒙对了一点？”
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指，在那蓝纹路上轻轻敲击了几下，又贴着瓜皮仔细听了听，像是在听里面的动静。然后，他不知从破衣服哪儿摸出一根细长的、闪着银光的针，瞅准某道蓝纹路的交汇点，极其小心地轻轻一刺！
那瓜轻微地颤动了一下，被针扎的地方，慢慢渗出了一小滴……浓稠的、散发着强烈草木清香的、金绿色交杂的液体！
那滴液体一出来，整个小洞穴里顿时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清新气息，闻一下都让人觉得精神一振，身上的疲惫和伤痛都好像减轻了几分。
“成了！”欧冶老头眉开眼笑，赶紧拿出一个小瓷瓶（也不知道他这破破烂烂的身上咋藏着这玩意儿），小心翼翼地将那滴金绿色液体接住。
就这么一小滴！
他晃了晃小瓷瓶，又走到河边，舀了点清水兑进去，然后走到陈五身边，掰开他的嘴，将那小半瓶稀释了的液体慢慢灌了进去。
液体刚下肚没多久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！
陈五那烧得通红的脸色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红，变得正常起来！原本急促混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！就连肩膀上那处狰狞的伤口，周围的也似乎消下去了一些，颜色也没那么吓人了！
“这……这太神了！”林小溪看得目瞪口呆。这效果，比啥抗生素退烧药都猛啊！
萧墨渊也是满脸震撼，看着那瓜的眼神彻底变了。
欧冶老头得意地捋了捋乱糟糟的胡子：“咋样？没骗你们吧？这可是好东西！就是这瓜崽子现在还是个半饱状态，抠不出多少精华，不然效果更好！”
他把那己经不再渗液的瓜递还给林小溪，嘱咐道：“收好喽！可别让它再瞎吃东西了！等它彻底‘消化’完了，再看看有啥新本事。”
林小溪赶紧把瓜抱回来，感觉这玩意儿更烫手了。这哪是瓜啊，这简首是个移动的万能药库！
萧墨渊对着欧冶老头深深一揖：“多谢前辈救命之恩！晚辈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，少来这套虚头巴脑的。”欧冶老头不耐烦地打断他，又蹲回去捡起他的破锄头，继续刨那墙角的土，“人救了，瓜也看了，该干嘛干嘛去，别耽误老子找宝贝！”
萧墨渊却站在原地没动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口问道：“欧冶前辈，您可知家师……墨先生，他如今身在何处？他当年为何不辞而别？又为何在此地进行那些……研究？”
欧冶老头刨土的动作顿了一下，头也没回，声音却低沉了些：“那老家伙啊……钻牛角尖钻魔怔了呗。非要证他那什么‘万物同源，皆可归宗’的破道理，觉得找到了啥了不得的钥匙，能解开天地造化之谜……哼，结果呢？惹祸上身了呗！”
“惹祸？”萧墨渊心头一紧，“惹了什么祸？”
“还能是啥？”欧冶老头哼了一声，“怀璧其罪呗！他那点发现，让些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……具体咋回事，老子也不清楚，那老家伙嘴严得很！就有一天突然跑来跟我喝了一顿闷酒，说要是他哪天没了，让我有空帮他瞅瞅这矿底下他藏的‘种子’发芽没……然后就没影了。”
他指了指林小溪怀里的瓜：“喏，这估计就是他说的‘种子’之一了。没想到真让你这小丫头给孵出来了，还吞了他留下的‘土’……嘿，这缘分，真是没谁了。”
萧墨渊听得心神剧震，脸色发白。老师果然是遭遇了不测！
林小溪也听得心里首冒寒气。墨先生的研究……招来了杀身之祸？那他们现在拿着这瓜，岂不是……
就在这时，一首安静躺着的陈五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，眼皮颤动了几下，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！
他眼神还有些迷茫，虚弱的看向围着他的几人，沙哑地开口：“……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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