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漫进“归途寻亲工作室”，寻亲墙上苏晴的照片被台灯暖光裹着——照片里女孩扎着歪辫子，发绳上的塑料草莓泛着旧光，是舅妈去年从旧相册里翻出来的，比打印件更清楚。林晓玥指尖贴着照片边缘，指腹无意识，像在触碰二十年前那根被风吹得晃悠的发绳。
“还没歇？”陆辰端着两杯温咖啡进来，把一杯放在她手边，杯壁的水珠滴在桌垫上，晕开小圈湿痕，“陈默说云县的户籍数据快导完了，明天就能查萍姐的底，不用熬这么晚。”
晓玥没接咖啡，目光飘向窗外——楼下路灯的光透过玻璃，在她脸上投下碎影，像极了当年槐树叶的缝隙漏下的夕阳。“就是放学回家的路上。”她忽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像被风吹动的纸，“没什么特别的日子，就是普通的傍晚，我背着书包，苏晴跟在我旁边，手里攥着舅妈给的五块钱，说要去买‘绿色心情’，还说要给我也带一根。”
陆辰拉过椅子坐下，拿出笔记本却没动笔，只是静静听着——他知道，这段回忆里的每一个细节，都藏着她二十年的执念。
“我在对面槐树下等她。”晓玥的指尖蜷了蜷，像是还能摸到当年槐树皮的粗糙纹路，“树离杂货铺有十几米远，我能看见她踮着脚趴在玻璃柜台上，小手指着冰柜，还跟老板比划‘要两根’。阳光斜斜的，把她的影子拉得很短，落在杂货铺门口的台阶上。”
她的声音开始发颤，抬手按了按胸口，像是要压下翻涌的情绪：“然后那辆车就来了——沾着泥点的白色面包车，不是什么干净的车，车门上有道深划痕，像是被路边的铁丝刮的，没开灯，引擎声低得像蚊子叫，悄没声地停在杂货铺旁边的巷口。”
“我当时喊了一声‘苏晴’，想让她快点。”晓玥的眼睛红了，却没掉泪，“可太远了，她没听见。车门‘哗啦’一声拉开，下来两个男人——一个瘦高个，穿件不合时宜的旧夹克，帽檐压得快遮住眼睛；另一个壮实得很，穿工字背心，胳膊上的青筋都爆着。瘦高个首接冲上去，戴着手套的手捂住苏晴的嘴，把她往车上拽。”
陆辰的笔尖顿在纸上，抬头时撞见她眼底的慌乱——那是二十年前的恐惧，到现在还没散去。“你当时没冲过去吗？”
“冲了，怎么没冲。”晓玥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咬着牙没哭出声，“我把书包往地上一扔，光着脚就往那边跑，柏油路被晒了一天，烫得我脚心疼，可我不敢停。苏晴在踢腿，手里的冰棒掉在地上，塑料袋破了，绿色的冰碴子撒了一地。我看见副驾驶里有个人影动了一下，好像是个女人，可我没看清脸——车己经发动了，轮胎卷起的尘土迷了我的眼。”
“等我跑到巷口，车己经拐进去了。”她攥紧了拳头，指节泛白，“我只看见车尾的牌照，最后两位是‘73’，特别清楚。苏晴的发卡掉在台阶边，就是那个带小兔子的，塑料耳朵磕在石头上，缺了个角。我蹲在地上捡起来，发卡还带着她的体温，可人己经看不见了。”
一首在电脑前的陈默突然回头，黑框眼镜反射着屏幕光，他调出一份旧档案：“我查了二十年前的可疑车辆记录，有辆白色面包车，牌照尾号‘73’，登记信息是假的，后来在郊区废车场被发现，烧得只剩车架。残骸里有块红色布料，还有个塑料碎片——你看，是不是这个？”
晓玥凑过去，视线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碎片——珍珠边缘的磨损，塑料耳朵的缺口，和她当年捡起来的那个发卡一模一样。她的呼吸猛地一滞，手指按在屏幕上，像是在触碰那个滚烫的黄昏。
“是这个。”她声音发哑，“就是苏晴的发卡。副驾驶的女人……会不会是萍姐？媚姐说萍姐左手虎口有刀疤，说不定当时她就在车上，负责看住苏晴。”
陈默点头，调出车辆行驶轨迹：“这辆车被烧前，往西部方向开了，途经云县时，有村民举报说看见车上有个穿花衬衫的女人，带着个十岁女孩——时间、特征都对得上。”
晓玥拿起桌上的咖啡，喝了一口，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压不住心底的翻涌。二十年前的画面在眼前清晰起来：槐树下的等待，苏晴踮脚买冰棒的样子，白色面包车刺眼的尾灯，还有地上那摊融化的绿色冰碴子。
“我一首以为，是我离得太远，没保护好她。”她轻声说，指尖轻轻敲了敲屏幕上的发卡碎片，“现在才知道，那些细节我都没忘。明天把碎片从物证室调出来，做DNA检测——就算只能找到苏晴小时候的DNA，也是我们找到她的线索。”
陆辰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语气坚定：“我己经跟王队对接好了，明天一早去物证室。这次，我们一定能把苏晴找回来。”
晓玥点点头，再看向寻亲墙上的照片时，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。二十年前，她在槐树下无力地看着苏晴被带走；二十年后，她握着这些没被时间磨掉的细节，终于能一步步靠近真相——不管那个穿花衬衫的女人是不是萍姐，不管苏晴在西部藏了多久，她都要把人找回来，补上那根没送到的“绿色心情”，还有那句迟到了二十年的“我来了”。
工作室的灯光亮了整夜，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三人的脸，在黑暗里撑起一道不算亮却很坚定的光——那是通向“归途”的光，也是给苏晴的，迟到了二十年的回应。
作者“壹思田心”推荐阅读《归途饺子馆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NU9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