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车轮胎碾过冻土的声响像钝刀割肉,林夏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尘土带,指节在车门把手上掐出青白痕迹。陈默的侧脸绷得像块铁板,左手始终没离开腰间的霰弹枪 —— 自离开炼油厂后,那些黑色的越野车己经追了整整三天。
“他们的车辙在加速。” 陈默突然开口,声音里裹着冰碴,“是‘猎人’的改装车队,底盘比我们高。”
林夏摸到口袋里的钢笔,金属笔身不知何时开始发烫。陆远牺牲前抛来的燃烧笔记摊在腿上,某页用红笔圈出的 “凝血剂 + 铝热反应” 字样被小雨的指甲抠出了毛边。女孩正蜷缩在后座,左臂的菌丝纹路比昨天更深,像极了陆远笔记里画的 “应激性扩张图谱”。
“前面是断崖桥。” 陈默猛打方向盘,卡车在冰面上划出半道弧线,“林夏,准备你的血。小雨,把那包凝血剂给我。”
枪声在这时炸开。子弹穿透后车厢的铁皮,在冻土上溅起雪雾。林夏回头,看见领头的越野车上站着个穿军大衣的男人,脸膛被风雪刻出沟壑,左眉骨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—— 是赵峰,当年在检疫站处决陈默女儿的刽子手。
“陈默!你女儿的血和你的一样贱!” 赵峰的吼声裹着风雪撞进车窗,“这次不会再让你跑掉!”
陈默的肩膀猛地一抖,握方向盘的指节爆起青筋。林夏看见他后颈的皮疹又红了,那是孢子过敏的旧伤,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复发。“别听他的。” 她攥住陈默的手腕,掌心的钢笔烫得像块烙铁,“想想陆远的计划。”
卡车冲上断崖桥时,林夏突然扯开绷带。伤口裂开的刺痛让她倒抽冷气,鲜血滴在预先铺好的纱布上,腥甜气味立刻被风卷向追兵。后视镜里,赵峰的车队果然减速了 —— 他们怕感染者,却不知道这正是陷阱。
“扔!” 陈默嘶吼着猛踩刹车。林夏将染血的纱布团成球,狠狠砸向桥尾的油罐车。小雨同时拽拉引线,凝血剂与铝热剂混合的爆炸物在冰面上炸开,橙色火焰裹着冰碴腾空而起。
“东边的山谷有循声者!” 林夏喊道,这是陆远笔记里标记的感染者巢穴,“他们的听觉能穿透三公里!”
赵峰的车队果然慌了。越野车纷纷转向,却被爆炸引发的雪崩堵在桥中央。陈默趁机倒车,卡车在冰面上打滑,后保险杠擦着悬崖边缘掠过。林夏回头时,看见赵峰的手下正举枪射击,子弹在油罐车残骸上迸出火星。
“他们要炸桥!” 小雨突然尖叫。林夏看见赵峰亲自点燃炸药包,导火索滋滋地冒着火星。陈默猛打方向盘,卡车擦着最后一根桥墩冲出断桥,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,整座桥连同追兵一起坠入深谷。
卡车在谷底翻了两圈才停下。林夏从碎玻璃里爬出来时,满嘴都是血腥味。陈默压在她身上,后背插着块铁皮,血正顺着衣摆往下淌。“抓住他了……” 陈默的声音含混不清,手指指向悬崖边 —— 赵峰竟从断桥残骸里爬了出来,正被小雨用猎枪指着脑袋。
林夏拖着伤腿走过去时,小雨的手在抖。女孩的左臂青筋暴起,菌丝纹路像活物般蠕动,那是肾上腺素激增的反应。“他口袋里有东西在动。” 小雨的声音发颤。
陈默猛地扯开赵峰的军大衣,致未诞生的春天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,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,致未诞生的春天最新章节随便看!一个相框从内袋滚出来。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,胸前别着朵塑料小红花 —— 和陈默钱包里那张陈念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。
“她叫赵晓。” 赵峰突然笑了,血沫从嘴角涌出,“比你女儿晚死三个月,真菌感染,被火萤的人活活烧死。” 他盯着陈默的眼睛,“你以为我为什么抓免疫者?我想知道…… 为什么她活不下来。”
陈默的拳头扬到半空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林夏看见他瞳孔里的血丝在扩散,像被惊扰的菌丝。“杀了他,陈默。” 赵峰突然凑近,声音轻得像耳语,“就像当年他们杀陈念那样。”
“别!” 林夏扑过去抱住陈默的胳膊。钢笔在口袋里突然剧烈震动,烫得她差点脱手 —— 火萤的追踪信号来了!她低头看向赵峰胸前的吊坠,那不是普通金属,是微型信号发射器,和钢笔里的芯片频率一致。
陈默的拳头最终落在雪地里,冻土被砸出个小坑。“我们都失去了女儿。”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但不该成为怪物。” 他扯断赵峰的手铐,将猎枪扔在对方脚边,“滚。”
赵峰愣住了,随即抓起枪冲进密林。林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雾里,突然想起陆远笔记里的话:“仇恨是真菌最好的养料。”
钢笔的震动越来越剧烈,笔帽上的红光急促闪烁。林夏突然想起母亲的话:“当芯片过热,用你的血。” 她咬破指尖,将血珠滴在钢笔的芯片接口上。
刺啦 ——
蓝光从笔尖炸开,像朵突然绽放的冰花。林夏听见周围传来奇怪的响动,回头看见谷底的循声者全都僵住了,那些失去眼球的头颅悬在半空,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木偶。
“怎么回事?” 小雨的声音带着惊恐。
“母亲的自毁程序。” 林夏握紧发烫的钢笔,蓝光正顺着她的指尖蔓延,“它不仅能干扰追踪信号,还能…… 暂时冻结菌丝网络。”
陈默突然指向天空。火萤的首升机正在盘旋,探照灯的光柱扫过谷底,却迟迟没有降落 —— 他们的感染者部队失灵了。“我们有十分钟。” 陈默拽起林夏,后背的铁皮在雪地上拖出暗红的痕迹,“去废弃气象站,那里有陆远藏的备用卡车。”
卡车在雪原上行驶时,林夏看着窗外静止的感染者,突然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。这支钢笔从来不是武器,而是平衡木 —— 用她的血液,在人类与真菌之间找到微妙的制衡。
“陈默,” 林夏轻声说,“你刚才为什么放他走?”
陈默的视线落在后视镜里的小红花相框上,那是从赵峰口袋里掉出来的。“陈念以前总说,爸爸的拳头不该打向活人。” 他的声音很轻,“我想…… 该听她一次了。”
小雨突然指着前方,气象站的轮廓在雪雾中若隐若现。林夏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,蓝光己经褪去,只剩下余温。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,火萤不会善罢甘休,北极的矿脉还在等他们,但此刻,雪原上的风似乎不再那么刺骨了。
当备用卡车的引擎启动时,林夏将赵峰的相框放在仪表盘上。照片里的小女孩笑得灿烂,胸前的小红花在晨光中泛着暖色。或许春天真的会来,不是因为他们战胜了谁,而是因为他们终于学会,不让仇恨长成新的菌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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