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夕当夜,宫中按例设下宴席。待夜色渐深,星河在天幕上铺开,璀璨如碎钻。御花园里特意清出一片空地,香案早己设好,案上整整齐齐摆着新鲜瓜果、酥脆的巧酥,还有各宫备好的彩线、绣绷与各式女红针黹,专供后宫嫔妃、公主格格们祭拜织女,行“乞巧”之礼
小燕子自然是坐不住的,对着月亮穿针引线,总也穿不过,急得首扯永琪的袖子:“永琪永琪!你快帮我看看!这针眼是不是比往常小啊?”
永琪忍着笑,接过针线,就着宫灯仔细帮她穿好,又递了回去:“是你心太急了。慢些就好了。”
紫薇与尔康并肩立在香案旁,一同仰头望向漫天星河,银河如一条淡白丝带横亘夜空。紫薇望着星子轻声开口,将牛郎织女隔河相望、七夕鹊桥相会的传说缓缓道来,声音软得像浸了星光。
尔康没有插话,只是侧耳静静听着,目光却未落在星河上,反倒温柔地缠在紫薇被星光映得愈发柔和的侧脸上。等她话音落时,他才低声接话,语气里藏着几分慨叹与珍视:“纵使一年只得一日相见,好歹能凭鹊桥团圆,终究…是盼得到的相聚。”
另一边,班杰明正兴奋地拉着尔泰,用炭笔快速勾勒着星空下的乞巧场景,试图捕捉这东方古老的浪漫。尔泰则心不在焉,目光时不时瞟向不远处几个正在说笑的宫装少女。
婉心也随大流,对着星河默默祈愿后,拿起针线。她用的,正是那把素纱团扇,轻轻搁在案头,仿佛只是随手一放。傅宴泽与一众年轻臣子站在稍远处的廊下,目光掠过那些虔诚乞巧的身影,最终定格在那把随风微微颤动、墨荷若隐若现的团扇上,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。
晴儿没有参与穿针,只安静地侍立在太后身旁,偶尔递上瓜果香茶。太后笑着指了指案上那盆尔文进献的、此刻正开了一朵小花的迷你碗莲:“这小花儿,倒是应景。瞧着就让人心静。”
晴儿微笑颔首,目光掠过那青玉花器中亭亭玉立的小莲苞,又极快地与远处廊下那道沉稳的目光接触一瞬,随即各自自然移开。
夜渐深,星河愈显璀璨。乞巧的仪式渐近尾声,众人三三两两散开赏星闲聊。小燕子终于成功将线穿过针眼,高兴地举着给永琪看。紫薇和尔康并肩坐在石凳上,低声说着什么。尔泰不知何时凑到了班杰明身边,对着他的画稿指指点点。婉心收起针线,执起那柄团扇,轻轻摇着,仰头望着迢迢银河。
傅宴泽缓步走近,停在她身侧几步之外,亦望向星空,声音低沉温和:“公主可求得巧了?”
婉心摇扇的手微微一顿,侧首看他。星光落在他深色的眸子里,映出细碎的光芒。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大人呢?可有所祈?”
傅宴泽目光依旧望着星河,语气却沉静笃定:“臣…只祈岁岁如今朝,人月两团圆。”
婉心心头猛跳,忙转回头,用力摇了几下团扇。那纱如此之薄,墨荷在星光下仿佛要凌空飞去。扇底清风,却拂不散脸上骤然升起的温热。
太后由晴儿扶着,笑吟吟地看着满园子的年轻人,对身旁的老嬷嬷低声道:“瞧见没?这一个个的…星星好看,可也得有人陪着看,才不辜负这良辰美景啊。”
老嬷嬷会意地笑:“老祖宗说的是。您瞧,这银河再宽,喜鹊不也给搭桥了嘛!”
太后笑着点头,目光慈爱地扫过那些在星光下或明或暗、成双成对的身影,最终落在身侧晴儿沉静的侧脸上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。
夜风徐来,荷香暗度,星河在天,万籁俱静。唯有少年人心底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愫,如萤火般,在深邃的夜空下悄然而明亮地闪烁着,比星河更璀璨,比清风更缠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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