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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心渊回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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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那扇通往故乡的、冰冷的光门在她意识深处轰然崩塌时,苏禾感受到的并非仅仅是失望,而是一种彻底的、万念俱灰的湮灭感。

连最后一条退路都被蛮横地斩断,她被永远地囚禁在了这个充满痛苦与背叛的世界。

【小团子:宿主意识活性低于维持阈值……启动深层潜意识唤醒协议……链接情感记忆碎片……】

一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这片死寂的黑暗。

是烬那双赤金色的瞳孔,最初盛满了厌恶与暴躁,却在最后时刻,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、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、悔恨和……破碎的泪光?他徒劳地试图冲破屏障,嘶吼着她的名字……

是苍夜沉默却坚实的守护,为她擦拭身体时指尖的小心翼翼,喂她喝药时不厌其烦的耐心,那双银灰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沉重的痛楚和未曾宣之于口的……

是玄墨上蹿下跳地寻找解药,狐狸眼里没了往日的算计,只剩下焦灼和真诚的担忧,一遍遍尝试,一次次失败,却从不放弃……

还有……地底深处。那双幽绿的、总是盛满冰霜与痛苦的竖瞳。最后传递来的能量,那声叹息,那模糊的警告……他是在帮她?还是连他也想将她拖入更深的深渊?

痛苦、愤怒、委屈、背叛、还有一丝……极其微弱的、被她刻意忽略的、不属于绝望的牵绊……

这些纷乱的情绪碎片像尖锐的冰凌,刺穿着她麻木的神经。

为什么?为什么还要让她记得这些?

让她彻底忘记不好吗?

就在她试图将这些碎片再次推开,沉入更深的虚无时,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、与她血脉相连的波动,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意识。

是孩子!

那个来自冰冷契约、承载着无数争议和痛苦的孩子!

它的波动那么微弱,仿佛风中残烛,却异常顽强,带着一种纯粹的、想要生存下去的渴望!它还在努力!还在挣扎!

一股尖锐的、源自母性本能的剧痛,猛地撕裂了苏禾冰冷的麻木!

孩子!她的孩子!

她怎么能放弃?她怎么能带着它一起沉沦?

那个下毒的凶手还没有找到!那些散布流言、一次次陷害她、想要她和她孩子性命的人还逍遥法外!

青冥还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底,生死未卜,他那最后的举动,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,她还没有问清楚!

烬的悔恨,苍夜的守护,玄墨的努力……她甚至还没有……

还有……回家的路虽然断了,但这个世界,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值得她留恋和战斗下去的东西吗?

她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,让亲者痛仇者快吗?

不甘心!

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火焰,在那片冰冷的意识废墟中,重新燃起。

不。

她不能死。

至少,不能现在死,不能这样死!

强烈的求生欲和对未竟之事的执念,如同最坚韧的藤蔓,死死缠住了她即将涣散的意识。

【小团子:检测到宿主意识活性回升!求生意志强烈!尝试重新建立能量连接……】

她开始疯狂地、笨拙地试图调动那微乎其微的精神力,去感知,去沟通腹中的孩子,去回应那份顽强的生命力。

活下去……

我们一起……活下去……

然后,去讨回一切!

然而,现实总是残酷的。

那侵入她体内的毒素太过阴狠霸道,早己深深侵蚀了胎儿的生命本源。尽管系统的应急能量和苏禾突然爆发的求生意志暂时稳住了情况,但终究回天乏术。

在她意识逐渐清晰,能够模糊感受到外界,听到苍夜的低语,感受到烬那笨拙渡入能量的灼热,甚至能隐约“看”到玄墨忙碌的身影时

腹中那缕与她紧紧相依、顽强抗争了许久的微弱波动,像是燃尽了最后一丝灯油的烛火,轻轻地、彻底地……熄灭了。

消失了。

无声无息。

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那一刻,苏禾的意识世界里,刚刚重新燃起的火焰仿佛被绝对零度瞬间冰封。

所有挣扎、所有不甘、所有刚刚凝聚起来的勇气和恨意,都凝固了。

一片死寂。

比之前的虚无更加可怕的、充斥着实质感 loss 的死寂。

孩子……

没了。

她和青冥之间,那段扭曲关系下唯一的、沉重的、却也是唯一的纽带……彻底断了。

她甚至……连保护它的能力都没有。

巨大的、无法形容的悲伤和空洞感吞噬了她。没有歇斯底里,没有痛哭流涕,只是一种冰冷的、麻木的、足以吞噬一切的空洞。

她再次“闭上”了意识的“眼睛”,将一切隔绝在外。

但这一次,不再是求死。

而是一种……被彻底掏空后,仅剩下冰冷框架的……存在。

活下去的目标,变了。

不再是为了守护,而是为了……清算。

外界,一首密切观察着她的苍夜,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变化的死寂。

不是之前的生机湮灭,而是一种……更加令人心悸的、冰冷的空洞。他心中猛地一沉,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。

随后赶来的烬和玄墨,也立刻察觉到了异样。

苏禾依旧躺着,呼吸依旧微弱,但给人的感觉彻底不同了。

之前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,现在则像是一块……被冰封的、没有任何温度的石头。

“苏禾?”烬试探性地、极其轻声地叫她的名字,伸手想去碰她,却在指尖即将触及时,被她周身那无形散发的、冰冷的死寂气息冻得缩回了手。

她没有反应。

但那种冰冷,比任何抗拒都让人心慌。

玄墨脸色发白,似乎想到了什么,颤抖着手再次检查她的身体,随即整个人僵在原地,狐狸眼里充满了震惊和悲痛,缓缓地、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。

孩子……

没了。

这个消息,像最终的丧钟,敲在三人心头。

烬踉跄着后退一步,脸上血色尽失,金色的瞳孔剧烈颤抖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。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苍夜闭上了眼睛,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,再睁开时,银灰色的眼眸里只剩下沉痛到极致的冰冷。

院落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
希望尚未真正升起,便己彻底粉碎。

只剩下冰冷的现实,和无尽的……恨意。

不知过了多久。

苏禾的眼睫,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
然后,在一片死寂和三道悲痛欲绝的目光中,她缓缓地、缓缓地……睁开了眼睛。

那双眼睛里,没有了之前的痛苦、脆弱、迷茫,甚至没有了恨。

只有一片虚无的、冰冷的、深不见底的……平静。

她看了看床边的三个雄性,目光扫过他们脸上的悲痛和惊慌,没有任何波动。

最后,她的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,用嘶哑得几乎听不见、却冰冷得让灵魂战栗的声音,清晰地吐出三个字:

“去地底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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