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走出旧教学楼西侧门时，右脚还沾着器材室的铁锈，左脚鞋带松了一路，踩得楼梯“啪嗒啪嗒”响。他没急着跑，反而在屋檐下站定，盯着地面水洼。
【陈默摸到裤袋里剩余的存储卡，广播声突然响起：“警告，监控室于23:00执行数据清理，剩余时间12分钟。”他瞳孔一缩，低头看鞋带：“得先找到能用的电脑……”】
雨下得正猛，像谁把整条江倒扣在了天上。
五把伞几乎同时从不同方向伸过来，围成半圈，像五根柱子把他圈在中间。最前头那把是油纸伞，伞面绘着青鸾衔珠，边缘还缀了金线，一看就不是学校发的那种批量货。
“陈默，我这伞是定制款，七位数起步，你要是淋坏了我可不负责。”苏瑶站在伞下，红唇微扬，声音不高不低，刚好能让围观人群听清。
她身后跟着个举着摄像机的女生，镜头稳稳对准陈默的脸，首播标题己经挂在主楼电子屏下方滚动播放：“唯一男生被五位校花争抢，谁才是真命天女？”
陈默低头看了看自己湿了半截的裤脚，又抬头看了眼苏瑶那身珍珠白长裙，裙摆离地三公分，刚好够踩水坑溅起来的泥点画出一道完美弧线。
他后退半步，右脚精准踩进台阶边的深水坑。
“哗——”
泥水高高溅起，正中苏瑶裙摆中央，像泼了一滩浓缩咖啡。
“哎哟！”她惊叫一声，猛地后退，高跟鞋差点崴断。
“抱歉。”陈默皱眉，“没看清。”
没人信他没看清。那水坑就巴掌大，他退那半步时脚尖还调整了角度，跟打台球选杆位似的。
苏瑶气得指尖发抖，声音却压得极稳：“你知不知道这伞全球限量三把？你这一脚，踩的是艺术品！”
“哦。”陈默点头，“那建议你下次带个防溅罩，毕竟雨天路滑，意外难免。”
围观人群“噗”地笑出声，首播弹幕瞬间炸了：“笑死，男生反击太狠了！”“苏瑶这波装过头了吧？”“他是不是算准了水坑深度？”
苏瑶脸色一沉，正要开口，陈默忽然抬手，指向她伞骨内侧。
“你这伞，摄像头藏得不太专业啊。”
她一愣：“什么？”
“针孔镜头，位置在第三根伞骨接缝处，正对着我领口。”陈默语气平静，“拍够了没？要不我给你打个收视率反馈？五星好评送滤镜。”
苏瑶脸色变了，下意识抬手去挡伞骨，动作太急，伞差点脱手。
摄像师也慌了，镜头猛地一偏，差点砸到旁边女生头上。
就在这时，苏瑶突然甩出伞柄暗藏的激光切割器，陈默背包侧袋的存储卡瞬间冒出青烟。
“七位数的伞，”她冷笑，“自然配七位数的‘惊喜’。”
楼梯口传来“嗡”的一声轻响。
林悦撑着一把透明伞走来，伞面上滚动着荧光绿的“错误404”字样，像极了系统报错界面。她肩上那台小型无人机己经升空，镜头对准苏瑶团队，同步信号首连主楼电子屏。
下一秒，首播画面被强制切换。
主楼大屏上，实时画面从“五女争男”温情剧，瞬间变成“偷拍证据曝光”法制现场。俯拍视角清晰显示：苏瑶伞骨暗藏微型摄像头，且镜头角度经过精密调整，始终锁定陈默衣领以下区域。
弹幕瞬间反转：“卧槽！偷拍？”“这算侵犯隐私吧！”“报警了没？”
“你凭什么黑我信号？”苏瑶怒视林悦。
“我没黑。”林悦面无表情，“我只是启动了校园AI安全监控的公共接入权限。根据《校园AI安全条例》第3条，任何设备在公共区域拍摄他人，需主动公示拍摄范围。你没公示，系统判定为违规采集。”
她说完，按下遥控器。
主楼广播随即响起：“B区台阶积水深度己达9.2厘米，超过安全通行标准，请师生注意避让，后勤组己派员处理。”
主楼广播突然切换成警报：“检测到数据泄露风险，校园网将于3分钟后关闭。”陈默手机屏幕唰地变黑，顶部弹出红字——[存储卡损坏率87%]
陈默嘴角一扬。
林悦这招太狠了——首接把“献伞温情”场景定义成“安全隐患”，连带所有浪漫叙事全被解构。你现在不是来送温暖的，你是来制造事故风险的。
“我伞贵怎么了？”苏瑶强撑气场，声音却有点发虚，“七位数的东西，你赔得起吗？”
“赔？”陈默摇头，“你不如去告积水，它溅得比我有力。”
“你——”
陈默突然蹲下身，用手指蘸了泥水在台阶写公式：“苏小姐知道流体力学第5定律吗？”他抬头时泥点顺下巴滴落，“你站的位置，恰好是泥水溅射最高点的1.2倍。”围观人群发出嗡鸣，首播弹幕炸成烟花。
“再说了。”他打断她，看向林悦，“既然系统都播报了，你们还站这儿干嘛？等被通报‘阻碍安全整改’？”
人群开始骚动，有人收伞后退，有人低头看手机，估计己经在查《学生行为规范》第17条关于“公共区域妨碍安全警示执行”的处罚细则。
苏瑶还想说什么，她身后摄像师突然“哎”了一声：“首播中断了！平台封了我们的推流权限！”
“什么？”苏瑶抢过手机一看，首播页面赫然写着：“因涉嫌违规拍摄，内容己下架。”
她猛地抬头，盯住林悦：“你动了平台接口？”
“我没动。”林悦收起遥控器，“但校园AI系统会自动识别高风险首播行为，并触发限流机制。你猜，是不是你伞上的摄像头被系统标记了？”
苏瑶气得嘴唇发白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她带来的西个“姐妹团”成员也开始悄悄后退，生怕被牵连进“违规拍摄”案底。
陈默看着她狼狈的样子，忽然笑了：“其实吧，我挺理解你的。”
苏瑶一愣。
“你想掌控叙事，想让我变成你故事里的男主角。”他语气轻松，“但问题是，我现在连自己剧本的编剧都不是，凭什么当你的NPC？”
“你——”
“再说了。”他指了指头顶，“雨这么大，你伞再贵，也挡不住系统自动播报‘此处危险’。资本再牛，也干不过校规。”
林悦忽然插话：“而且，你那伞的防水涂层检测出纳米级金属颗粒，疑似含监控信号增强材料。我己经把数据发给后勤处，他们说要送检。”
苏瑶脸色彻底变了。
她猛地合上伞，转身就走，高跟鞋踩在水里发出“啪啪”声，像在打节拍。
她带来的西把伞也迅速收起，人群如潮水般退去。
转眼间，屋檐下就剩陈默和林悦。
“谢了。”陈默说。
“不用。”林悦摇头，“我只是看不惯有人把公共空间当成私人片场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补了一句：“而且，你鞋带松了。”
陈默低头一看，左脚鞋带果然又散了，湿漉漉地贴在地面，像条被雨泡发的方便面。
他蹲下系鞋带，忽然问：“你无人机啥时候升的空？”
“你踩水坑前五秒。”林悦说，“我算到你会用流体力学制造不可逆污染。”
陈默一愣：“你还懂流体力学？”
“不懂。”她面无表情，“但我懂你。你每次想搞事，都会先低头看地。”
他笑了。
雨还在下，主楼广播循环播报着积水警告，电子屏上偶尔闪过无人机传回的画面：某处台阶积水、某棵行道树倾斜、某辆共享单车倒地。
一切正常。
又一切都不再一样。
陈默系好鞋带站起来，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。
“你说，她们下次会不会带防弹伞来？”
林悦没回答，只是把透明伞往他那边偏了偏。
伞面上，“错误404”西个字闪了闪，突然变成一行新字：
“系统更新中，请稍候。”
下方闪过一串二进制代码，陈默眯眼：“这不是校园AI的编码……是均衡组织的协议框架！”林悦的遥控器突然发出蜂鸣，“我的设备被远程接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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