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赛红榜带来的那点新鲜劲儿，没过两天就被题海淹没了。
高三的日子就是这样，再大的事，也顶不过一套新发的模拟卷。
但慢慢的，有人察觉出点不对劲来。
课间休息，教室里吵吵嚷嚷。周鹏用胳膊肘碰了碰顾清臣，朝窗户那边抬了抬下巴：“哎，顾少，你看那边。”
窗户边上，几个女生正凑在一起聊天，白依依也在其中，侧对着这边。
顾清臣看了一眼，又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错题本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还怎么了？”周鹏压低声音，“这都第几天了？白依依没过来找你啊，以前哪个课间她不跑来晃两圈？这太不正常了。”
顾清臣翻页的手指顿了一下，没接话。
旁边另一个男生也凑过来，一脸八卦：“对啊，而且放学也好几天没见你们一起走了。啥情况？吵架了？”
顾清臣合上本子，语气淡淡的：“快上课了，别瞎猜。”
周鹏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，都觉得有点稀奇。顾清臣这反应，太平静了，反而显得不对劲。
另一边，女生堆里也有类似的嘀咕。
孙婷挽着白依依的胳膊，小声问：“依依，你最近怎么都不去找顾清臣了？我看他好像也挺忙的，老在看题。”
白依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随即扯出个更灿烂的笑，语气轻快地说：“哎呀，我也忙啊！那么多作业，哪有空老是找他。再说啦，老是黏着多没意思。”
她说着，还故意晃了晃孙婷的胳膊，“以后多陪陪你们小姐妹，不好吗？”
孙婷不明所以，但看着白依依脸上的笑容，也就没再深想，继续叽叽喳喳地说起周末放松逛街的计划。
白依依嘴上应和着，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那个熟悉的座位，心里又闷又难受。
这时，林薇风风火火地从办公室抱着一摞刚批改完的卷子回来，边走边嚷嚷：“让让让让！随堂考卷来了！”
她拿起最上面一张，走到阮玉桌边，把卷子啪地一放，：“阮玉，你的。老班说最后那道大题全班就你步骤最完整。”
林薇声音不小，带着点与有荣焉的得意。
阮玉接过卷子，扫了一眼分数，笑着对林薇说：“就你知道得最多。”
林薇自豪咧嘴：“那当然，一切尽在掌握中！”
说完一扭头正好看见窗边的白依依和孙婷。
林薇跟孙婷关系还行，顺口就打了个招呼：“聊啥呢这么开心？”
孙婷笑嘻嘻地回：“聊周末去哪玩呢！林薇你去不去？”
林薇眼睛一亮：“去哪？有好吃的不？”她是个吃货，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。
白依依趁着林薇和孙婷说话的功夫，悄悄松开了挽着孙婷的手，低声说了句“我去下洗手间”，就转身快步从后门走了出去。
她的背影显得有些仓促，甚至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学习委员。
学习委员抱着一叠通知单，差点被她撞到，侧身让了一下，看着白依依匆匆离开的背影，疑惑地眨了眨眼，然后走到阮玉桌前，抽出一张通知递给她：
“阮玉，竞赛复赛的确认表，老师让你填好了放学前交过去。”
“好，谢谢。”阮玉接过表格，仔细看了起来。
林薇和孙婷约好了周末碰头的时间地点，心满意足地转回身，正好看到阮玉手里的表格，好奇地凑过去：
“哇，复赛就要开始了？加油啊阮玉！再拿个奖回来！”
她的声音吸引了周围几个同学的注意，大家都看向阮玉，目光里带着羡慕和佩服。
阮玉笑着点了点头，拿出笔开始填写表格。
白依依说不清刚刚自己为什么要走掉，但是洗手间的隔板并不隔音，听着外面传来关于竞赛和阮玉的零星议论，手指紧紧攥成了拳。
凭什么？
凭什么她就能那么风光？
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是她的？
一个阴暗的念头，咕嘟一声从她混乱的心底冒了出来：
如果阮玉的竞赛出了什么意外……
这个念头一出现，带来一种扭曲的快意和报复性的兴奋。
白依依几乎能想象出阮玉焦急慌乱的样子，那副永远冷静镇定的面具破碎的样子……
她甚至开始思考实施的可能性。什么时候下手？怎么下手才能不被发现？……
但紧接着，恐惧又攫住了她。
万一被发现呢？
后果会怎么样？
白依依打了个寒颤，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些念头吓到了。
她以前顶多是耍耍小性子，闹闹脾气，从未想过真的要去做点什么。
可是……那份不甘和怨恨实在太强烈了。
她咬着嘴唇，内心剧烈地挣扎着。
恶念像的毒苹果，散发着迷人又危险的光泽……
倏然，外面传来上课预备铃的声音。
白依依深呼吸了几次，努力平复了表情，对着洗手台面前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，确保看不出异样，才走了出去。
快步回到教室，上课铃刚好打响。
白依依回自己的座位后，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。
她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前方的阮玉。
阮玉己经坐得端端正正，面前摊着这节课要用的课本，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专注。
这像一面镜子，照得白依依心里那些阴暗的念头更加龌龊不堪……
老师拿着教案走了进来，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。
白依依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听讲，但老师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膜，模糊不清，她的思绪也不受控制地飘远。
刚刚进教室的时候，通过周围同学羡慕的讨论声，她己经知道阮玉在填一份复赛确认表。
如果这张表出事呢……
白依依就这样心神不宁地上完了整节课，老师讲了什么几乎没听进去。
下课铃响时，她像是被惊醒一样，回过神才发现笔记本上只胡乱画了几道扭曲的线条。
这个时候，阮玉拿起那张确认表，和同桌王倩说了句什么，起身离开座位，准备去办公室交表。
白依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，目光紧紧地追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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