课间操的铃声刚响，操场就热闹起来。
西月末的天气己经热得穿不住长袖，男生们都换上了短袖校服，女生的裙摆也随着跑步的动作轻轻晃。
苏阳缩在队伍最后，手里攥着瓶冰可乐，咕咚一口下去，才压下心里的烦躁。
（还有三个月就是苏明雪原本该高考的日子，现在她倒好，跟我一起蹲在高二，连运动会都要一起参加。）
胖子从后面凑过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阳哥，报个项目呗！今年运动会 100 米还没人报呢，你跑那么快，正好露一手，说不定能吸引不少女生注意！”
苏阳眼睛亮了亮。
（对啊！运动会人多，要是能拿个名次，说不定能在女生面前刷波存在感，这不比偷偷发消息强？）
他刚想点头，就听见前面传来熟悉的声音：“阳阳，你在跟胖子聊什么呢？”
苏明雪转过身，手里拿着张运动会报名表，短袖校服的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白皙的手腕，手腕上还戴着个简单的银色手链 —— 是苏阳去年生日时，用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的，当时她高兴了好几天。
“没、没聊什么！” 苏阳赶紧把可乐藏到身后，“就是说运动会的事。”
苏明雪走过来，看了眼胖子，笑着问：“你们想报什么项目？我刚帮班里统计，还有几个名额。”
胖子抢先说：“明雪学姐，我们想报 100 米！阳哥跑得可快了，肯定能拿第一！”
苏阳心里有点慌，怕苏明雪不同意 —— 她平时总让他专心学习，怕这些事耽误时间。
没想到苏明雪却点了点头，在报名表上写下苏阳的名字：“100 米挺好的，能锻炼身体。不过你跑步的时候要小心，别摔着了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补充，“我给你准备了护腕，明天带来给你，免得手腕磨破。”
苏阳愣了一下。（她居然没反对？还帮我准备护腕？）
胖子也一脸惊讶，小声跟苏阳嘀咕：“阳哥，明雪学姐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？”
苏阳摇摇头，没说话 —— 他总觉得，苏明雪的温柔背后，好像藏着什么，但又说不上来。
第二天运动会，阳光特别足。
操场周围拉着彩色的横幅，广播里放着欢快的音乐，女生们举着自制的加油牌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个男生跑得最快。
苏阳换上运动服，苏明雪递过来一副蓝色的护腕：“戴上吧，这个吸汗，跑的时候舒服点。”
她还从书包里拿出瓶运动饮料，拧开瓶盖递给苏阳，“等下跑完了喝，补充体力。”
周围的男生看了，都羡慕地起哄：“苏阳，你姐也太好了吧！还帮你准备这么多东西！”
苏阳接过护腕和饮料，脸有点红，含糊地说了声 “谢谢”。
（要是她们知道我姐平时怎么管我，估计就不羡慕了。）
100 米预赛快开始了，苏阳站在起跑线上，看见隔壁班的李婷正站在观众席上朝他挥手，还举着个写着 “苏阳加油” 的小牌子。
（太好了！李婷居然来看我比赛！等下跑快点，让她记住我！）苏阳心里一阵激动，攥紧了拳头。
发令枪响，苏阳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。
他跑得很卖力，耳边全是风声和加油声，眼看就要冲过终点线，脚下突然被跑道上的小石子绊了一下，身体往前踉跄了两步，差点摔倒。
“小心！”
苏明雪的声音突然传来。
苏阳刚爬起来，就感觉有人扶住了他的胳膊，力道不大，却很稳。
他转头，看见苏明雪蹲在他身边，脸色有点白，手还在抖：“你没事吧？有没有摔疼？” 她伸手摸了摸苏阳的膝盖，“裤子都磨破了，是不是流血了？”
周围的同学也围了过来，七嘴八舌地问情况。
有两个女生小声议论：“那不是高三的苏明雪吗？听说她本来要高考了，结果复读转到高二，天天围着她弟弟转，至于吗？”
“就是啊，放着好好的高考不考，来陪弟弟读高二，说不定是怕弟弟跟别的女生好，故意看着他呢。”
苏阳听见了，心里一下子火了。
他推开苏明雪的手，站起来，朝着那两个女生吼：“你们瞎逼逼什么呢？我姐愿意复读关你们屁事！她关心我怎么了？总比你们闲着没事议论别人强！”
那两个女生被他吼得愣住了，脸色涨得通红，小声说了句 “神经病” 就跑了。
周围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看着苏阳 —— 平时他在学校里不算张扬，尤其是在苏明雪面前，总显得有点怂，没人见过他这么冲的样子。
苏明雪也愣住了，她看着苏阳涨红的脸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又软了下来，像浸了温水的棉花。
“阳阳，别生气了。” 她伸手，轻轻帮苏阳拍掉运动服上的灰尘，“她们就是随口说说，别往心里去。你的膝盖好像流血了，我们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。”
苏阳这才感觉到膝盖疼，刚才光顾着生气，没在意。
他点了点头，任由苏明雪扶着他往医务室走。
胖子跟在后面，小声说：“阳哥，你刚才太帅了！那俩女生就是欠骂！”
苏阳没说话，心里却有点乱。（我刚才怎么回事？居然为了苏明雪跟人吵架？我不是应该嫌她管得严吗？）
医务室里，校医帮苏阳清理伤口，涂碘伏的时候，他疼得龇牙咧嘴。
苏明雪站在旁边，手里拿着包纸巾，时不时帮他擦额头上的汗，眼神里满是心疼。
“疼就说一声，别忍着。” 她小声说。
“没事，小伤。” 苏阳别过头，不敢看她的眼睛 ——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，把海王梦忘到脑后。
处理完伤口，苏明雪扶着苏阳往操场走。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，形成斑驳的光影。苏明雪突然说：“刚才谢谢你，阳阳。”
“谢我什么？” 苏阳问。
“谢谢你帮我说话。” 苏明雪笑了笑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，“其实我早就听见她们议论了，本来没在意，但是你帮我反驳的时候，我还挺开心的。”
苏阳心里有点发烫，挠了挠头：“没、没什么，她们本来就不对。”
回到操场，运动会还在继续。
苏明雪找了个树荫下的位置，让苏阳坐下休息，自己去买了两根冰棒，递给他一根：“吃点凉的，降降温。”
苏阳接过冰棒，咬了一口，草莓味的，是他喜欢的味道。
他看着苏明雪坐在旁边，小口吃着冰棒，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，泛着淡淡的金光，突然觉得，这样好像也挺好的。
（要是她不这么管着我，说不定我们能好好相处。）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他掐灭了。（不行！我可是要当海王的人，不能这么快就妥协！）
晚上回家，苏明雪没像平时一样催苏阳做题，而是把西瓜切好端进他房间：“今天累了，先吃点西瓜，歇会儿再做题。”
苏阳坐在书桌前，一边吃西瓜，一边偷偷摸出藏在枕头下的 “海王笔记”。
笔记上的字迹有点模糊，是他之前偷偷补写的。
他翻到 “如何在运动会后吸引女生注意” 那一页，看着上面写的 “主动送水、聊比赛感受”，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—— 他今天连比赛都没跑完，还怎么吸引女生？
苏明雪站在门口，看着他手里的笔记，没说话，只是轻轻带上门。
（阳阳，你不用急着逃。我会慢慢等，等你明白，你想要的海洋，其实一首都在我这里。）
窗外的蝉鸣越来越响，夏天的夜晚格外安静。
苏阳把笔记塞回枕头下，拿起数学练习册，却没立刻动笔。
他想起白天苏明雪担心的眼神，想起自己帮她反驳时的冲动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，有点乱，却又很温暖。
他不知道，这种感觉，其实早就超过了 “姐弟” 之间的情谊。
他更不知道，苏明雪为了能陪在他身边，不仅放弃了高考，还专门请老师给她分配到苏阳的班级，只为了能跟他一起升上高三，一起面对未来的日子。
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，落在练习册上。
苏阳深吸一口气，拿起笔 —— 就算心里有点乱，他也不能放弃海王梦，至少现在不能。
只是，他笔尖落下的速度，比平时慢了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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