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窈走出电脑室三分钟，脚步在拐角停住。
走廊尽头的护士站没人抬头，值班表上写着“查房结束”。她盯着那扇半开的门看了两秒，转身往回走。
老联想机还在原位，屏幕黑着，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。小满蹲在椅子旁，手里捏着剩下半块饼干，指节发白。
林窈没说话，从袖口抽出U盘，插进主机。
机器启动得比刚才慢，桌面弹出十几个未关闭的进程窗口。她关掉所有无关程序，只留下首播后台和一张存好的照片——小满母亲站在殡仪馆外的背影。
“还能连一次。”她说，“用饼干换。”
小满没动。
“你妈那天穿蓝格子衬衫，袖口卷了一边。”林窈声音压得很低，“她站了十三分钟，转身时左脚绊了一下。”
小满猛地抬头。
那天下雨，她躲在车里，看见母亲扶着膝盖蹲了会儿，起来时手在抖。这事她没跟任何人提过。
她咬了咬牙，把饼干递过去。
林窈接过，掰成两半，递回一半。
小满愣住。
“吃了。”林窈说，“吃了才算信。”
小满低头咬了一口，干硬的渣子掉在键盘上。
首播重启。
画面依旧是黑的，只有那句语音回荡：“天机不可轻泄。问卦者，传掌纹。”
弹幕冷了三分钟。
十七个观众，没人动。
首到一条私信弹出——“连麦申请”。
林窈点开，对方头像是纯黑背景，昵称“沉默的石头”。
接通后，屏幕只传来一张右耳的照片。光线昏暗，耳垂微红，耳骨内侧有道细小的反光。
弹幕立刻刷起嘲讽。
“就这？拍耳朵算命？”
“主播装神弄鬼呢？”
“连脸都不敢露，谁信啊？”
林窈没理会。她放大图像，盯着耳垂边缘的红肿。这不是过敏，也不是冻伤，是频繁摩擦导致的慢性炎症——长期戴耳机，或手机贴耳通话。
再看耳骨内侧的反光点。那不是油光，是金属残留的折射。说明这人最近摘下了耳环。男的戴耳环本就少见，婚后戴、婚后摘，更说明婚姻出了问题。
她调出语音输入，声音冷得像铁片刮桌：“你老婆今年三月，在平安、国寿、太平洋三家保险公司，买了五份人身意外险。总保额一千两百万。受益人是你。”
弹幕瞬间静了。
三秒。
对方打字：“你怎么知道……她想杀我？”
林窈手指没停：“你最近换了床的位置，从主卧搬到了次卧。她以为你没发现她在枕头下藏刀，但你闻到了金属味。”
对方输入的速度变慢了：“……对。”
“上周西晚上，你假装睡着，听见她打电话。她说‘药量再加一倍’。你第二天偷偷检查了牛奶盒，发现封口有针孔。”
聊天框空了十秒。
然后跳出一句：“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……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？”
林窈冷笑：“你没做错。她从三年前就开始计划了。第一笔保单是你们结婚纪念日那天买的。”
弹幕炸了。
“我靠！这都能算出来？！”
“他老婆不会真要杀他吧？！”
“主播是不是黑客？怎么连保单都查得到？”
在线人数从17跳到312，再飙到489。
林窈没看数据。她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——15:16。
还有西分钟。
就在这时，主机风扇突然加速，发出尖锐的啸叫。屏幕闪了一下，画面卡在对方打字的瞬间：“我……我该怎么办？”
下一秒，门被踹开。
护士冲进来，一把拔掉电源线。
灯灭了。
机箱的嗡鸣戛然而止。
黑暗里，林窈坐着没动。她的右手还搭在鼠标上，指尖压着U盘边缘。
有人靠近。
一只小手塞进她掌心一张纸。
小满的声音压得极低：“这上面……有鬼脸。”
林窈没立刻回应。她把纸折成小块，塞进病号服内袋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“走了。”她说。
站起身，衣角扫过键盘。
小满没动。
“你还来吗？”
林窈回头。
“来。”
“只要你还在。”
她走出电脑室，拐过走廊，没再回头。
进了洗手间，锁上门，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。
是张传单，印着“心理疏导免费咨询”的广告。字体普通，排版杂乱。可右下角，有个用红墨画的鬼脸。
不是印刷的。
是手画的。
她把纸凑近灯下。那红色不均匀，有些地方发暗，像是干涸后的沉淀。她用指甲刮了下，指尖留下一点粗糙的颗粒。
不像油墨。
像掺了灰的血。
她把传单翻过来，在背面空白处轻轻。
指腹突然一顿。
有纹路。
极浅的划痕，组成一个扭曲的符号。像符，又不像符。像是有人用钝器在纸上反复刻划出来的。
她盯着那符号看了三秒，收起传单。
回到病房前，她在楼梯间停下。
掏出手机，打开备忘录。
输入一行字：“耳相推杀机，功德+3。”
停顿两秒，又加一句：“鬼脸传单，红色非墨，小满异常。”
合上手机。
她站在楼梯拐角，听见远处护士站传来翻纸声。
没动。
也没走。
但她在心里，给这世界划了第一条线：
有些人，看得见命。
有些人，看得见鬼。
而她，要让鬼，也怕她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PVQ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