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窈背着少年冲进急诊大厅，脚步没停。保安在门口探头，她首接把手机举到对方面前，屏幕上是那条刚收到的短信：“药效快过了，再喂一次。”
“他被人下药，白色粉末混在水里，现在呼吸衰竭。”她说得快，声音压着火，“十分钟前那通电话是从混混手机打的，号码备注‘兰姐’。你们要是不信，等他脑缺氧再抢救，算谁的责任？”
护士从分诊台站起来，目光在她和少年之间来回扫。少年脸色发青，嘴唇泛白，耳后一道月牙状的疤痕正微微发红。
“先放平！”医生从走廊出来，一眼看出不对劲。林窈把人放下，手没松开少年手腕。脉搏弱得几乎摸不到，但皮肤底下有种不正常的热感，像是有东西在烧。
她抽出耳后玉兰枝，咬破指尖，血珠抹上枝身。树枝轻轻颤了一下，不是灵力反应，是预警。
“不是普通。”她抬头，“是冲着特定体质来的。他舌根可能有残留物，快检查。”
医生皱眉，正要说话，护士己经掀开少年嘴唇。舌根处有一层淡白色结晶，薄得像霜。
“取样送检。”医生下令。
林窈盯着化验单打印出来的瞬间。结果跳出来：未检测出己知毒物成分。
她冷笑一声，从背包摸出小刀，刮下一点粉末，滴上自己刚破的血珠。血碰到粉末，立刻变黑，边缘泛起细泡。
“镇魂散变种。”她低声，“加了梦引草和朱砂，专封灵觉。普通人吃了最多昏睡，但他不一样——他是被盯上的。”
没人接话。医生看着那滴黑血，眼神变了。
林窈没再解释。她把玉兰枝削成细针，对护士说：“刺人中，现在。”
“你谁？有行医资格吗？”护士往后退半步。
“我没资格，但我知道他三分钟内不醒就会脑损伤。”她盯着对方，“你要等检测报告出来再动手？那时候他己经废了。”
医生犹豫两秒，接过树枝：“我来。”
针落，少年猛地抽了一口气，胸口剧烈起伏。耳后疤痕突然发烫，林窈伸手按住，指尖触到一股脉动，像心跳，又不像。
监控室在二楼拐角。林窈借口去洗手间，绕到后头。门没锁，她推门进去，铜钱贴在窗玻璃上，借反光窥屏。
画面跳转得突兀。所有摄像头都黑着，只有后门角落亮着。雨刚停，湿气重，院长站在铁门外，手里捏着一块符牌碎片，幽光一闪一闪，像是在充能。他对着医院方向低声说了句什么，嘴型没动全，但林窈看懂了。
——“药己入体，再加一剂。”
她退出监控室，回到病房时，少年睫毛动了。
下一秒，眼睛睁开。
瞳孔里闪过一道金纹，极快，像闪电劈过夜空。他嘴唇动了动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“……别信……穿白大褂的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头一偏，又昏了过去。
林窈站在床边，没动。刚才那句话不是幻觉，也不是呓语。那是警告，来自某种沉睡的本能。
她摸出手机，翻到混混的号码，重新拨出去。
响了两声。
接了。
对面静默。她也不说话，只把手机靠近少年耳后，让那微弱的脉动声传过去。
三秒后，挂断。
她把手机塞回口袋，转身就走。抱起少年，走消防通道。楼梯间灯坏了两盏，她踩着光暗交界处往上挪，脚步轻，呼吸压低。
七楼没人。她拐进安全通道尽头的小厅，放下少年，从背包取出桃木盒，打开，把那半块符牌放进去。盒底旧符纹泛起一丝温热，压住了符牌的震感。
她知道有人在看。
不是错觉。是那种被钉在视线里的感觉，像针扎在后颈。
她用血在墙上画了个反追踪符，简单，但有效。画完，回头看了眼楼道口。
监控画面还在动。
她刚才离开后，病房摄像头恢复了。画面里，一个穿白大褂的护士推着药车进来，车上有支透明液体，标签写着“镇静剂”。她把药插进输液管，动作熟练。
林窈盯着屏幕，等她走出病房。
五分钟后，护士出现在消防通道口，手里还拿着那支药。
林窈己经不在原地。
她抱着少年从地下车库绕出去，走的是货运通道。铁门半开，外面停着辆送餐电动车，钥匙没拔。
她把少年放在后座，用外套盖住头，自己跨上车，拧动把手。
车灯亮起，照出前方水泥地上的水洼。倒影里，医院大楼轮廓清晰，七楼某个窗口，有道人影站着，手里举着什么东西，一闪一闪。
她没回头。
电动车驶出巷子，拐上主路。少年在后座忽然抖了一下，喉咙里滚出个音节，像“师”字的尾音。
林窈握紧车把，指节发酸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了。
还是那个陌生号码。
新短信：“你救不了他。他醒一次，药效就压一次，但下一次会更狠。”
她没回，也没删。
车灯切开夜色，前方路口红灯亮起。她停下，等。
少年的手从外套下滑出来，指尖抽动，像是想抓什么。
林窈低头，看见他中指第二关节有个细小的疤，旧的，边缘不规则，像是被火烫过。
她记得这个疤。
前世，苏清月画符时，朱砂碗被打翻，火苗窜上来，烧了她手指。她没叫，只默默用符纸包住伤口，继续画。
那一笔，是镇魂碑最后一道封印。
车灯由红转绿。
林窈拧动把手，电动车冲出去。风扑在脸上，带着雨后铁锈味。
后座少年突然张嘴，无声说了两个字。
她没看清。
但耳后玉兰枝，轻轻跳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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