集市的喧嚣像潮水般裹着热气涌来，林晚正低头给刚买薯角的大婶找零，指尖触到铜板的冰凉时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——不是普通赶集人的轻快，是带着刻意放缓的嚣张，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。
她的脊背瞬间绷紧，手里的铜板差点滑落在地。不用回头，她也知道是谁来了。深吸一口气，她强迫自己把找零的钱稳稳递到大婶手里，声音尽量保持平稳：“大婶您拿好，下次想吃再来找我。”
“好嘞！”大婶笑着应着，转身时刚好撞见迎面走来的疤脸，笑容瞬间僵在脸上，脚步匆匆地往旁边躲了躲。
疤脸的笑声随即在身后响起，粗嘎得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：“哟，生意挺红火啊？看来昨天跟你说的事，你是记在心里了？”
林晚这才缓缓转过身，没有像上次那样往后缩，反而微微往前凑了半步——这个距离不远不近，既不会显得刻意讨好，也不会让疤脸觉得她在挑衅。她的指尖悄悄攥紧了藏在围裙口袋里的一毛钱，指甲几乎嵌进掌心，以此来压制心底的慌乱。
抬脸时，她特意调整了表情：眉头微微蹙着，嘴角往下抿了半分，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“为难”，像是有话不敢说，又像是怕说错话惹人生气。这种表情她在家对着镜子练了不下十遍，既不会显得太懦弱，也不会让疤脸看出她在伪装。
“大哥，您来了。”林晚的声音压得比平时低了些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，“今天…今天人好像比昨天多不少啊。”她故意绕开“管理费”的话题，先提周围的环境，为后面的话做铺垫。
疤脸显然不吃这一套，往前迈了一步，阴影首接罩住了林晚的摊位，他双手叉腰，左脸的疤在阳光下显得更狰狞：“少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！昨天跟你说的‘管理费’，钱准备好了吗？别让老子动手抢，那可就不好看了。”
旁边的猴子立刻跟着起哄，脚边还故意踢了踢林晚装萝卜的竹篮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：“就是！疤哥的话你也敢当耳旁风？赶紧把钱拿出来，不然今天就把你这破摊子掀了！”
矮胖子熊哥没说话，却往集市入口的方向瞟了一眼，手指无意识地着裤缝——林晚把这个细节看得清清楚楚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：看来熊哥果然是三人里最谨慎的，只要先撬动他的疑心，就能让疤脸动摇。
林晚的“紧张”瞬间又浓了几分，她往疤脸身边凑了凑，刻意压低声音，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：“大哥，不是我不准备，是今天…今天好像不太对。刚才我往那边看的时候，看到几个人穿着深蓝色的褂子，走得挺急，还往咱这摊位这边看了好几眼…我这心里首打鼓，总觉得要出事。”
说话时，她的眼神快速地、像是无意般往镇政府的方向瞟了一眼——那里离集市不过两百米，红砖墙在人群中隐约能看到一角。她特意没说“市管会”或“管理人员”，只说“穿深蓝色褂子的人”，这种模糊的描述反而更容易让疤脸自己往“麻烦”上联想。
疤脸的脸色果然变了变，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僵住了，他顺着林晚的目光往镇政府方向望过去，眉头皱得紧紧的：“哪有人？你少跟老子耍花样！是不是不想给钱，故意编瞎话骗我？”
“大哥，我哪敢骗您啊！”林晚连忙摆着手，语气里带着恳求，甚至故意往后退了半步，肩膀微微缩着，看起来像是真的怕被他误会，“我就是个小摊贩，赚点辛苦钱不容易，哪有胆子跟您耍花样？刚才那几个人走得快，可能现在己经到前面的路口了，您要是不信，往那边看看，说不定还能看到他们的影子。”
她一边说，废墟造梦师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一边悄悄用眼角余光观察周围——刚好有两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工人从集市入口走进来，手里拿着工具包，虽然不是市管会的人，但深蓝色的衣服在阳光下确实显眼。林晚心里一喜，连忙用下巴指了指那两个工人的方向：“您看，就是那种颜色的褂子，跟刚才我看到的人穿的差不多…我总觉得今天不对劲，好像有什么检查似的。”
疤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，看到那两个工人时，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。他虽然是个市霸，但也知道“穿制服的人”碰不得，尤其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“检查”，万一真撞在枪口上，不仅钱拿不到，还得被抓去问话。
“哼，说不定就是路过的工人，你少大惊小怪！”疤脸强装镇定，可语气里的嚣张己经弱了不少，他回头瞪了猴子一眼，“你去前面看看，是不是真有什么检查的人。”
猴子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，磨磨蹭蹭地往集市入口走，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，回头朝疤脸摇了摇头：“疤哥，没看到什么人啊，就是几个赶集的。”
“听到了吧？”疤脸转头看向林晚，语气又硬了几分，“我看你就是故意骗我！今天这钱，你要是不给，就别想再在这集市上摆摊！”
林晚心里一紧，知道不能再跟他硬耗，得赶紧抛出“台阶”。她咬了咬唇，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，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那一毛钱，双手捧着递到疤脸面前，眼神里带着“委屈”和“讨好”：“大哥，我真不是故意不给您钱，是今天实在不方便。这点钱您先拿着买包烟，等过两天风头过了，我多准备点给您送过去，您看行吗？”
她特意把“多准备点”说得重了些，既给了疤脸面子，又暗示他“以后还有的赚，没必要今天冒险”。同时，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，像是舍不得这一毛钱，又像是怕他不答应，这种细微的动作，让她的“表演”更真实。
疤脸盯着那毛钱，又看了看林晚的表情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他心里也在打鼓：要是真有检查的人，今天强行要钱，万一被抓了，得不偿失；可要是就这么走了，又觉得丢面子，以后这丫头说不定更不把他放在眼里。
旁边的熊哥看出了疤脸的犹豫，凑过来小声说：“疤哥，我觉得这丫头不像撒谎。刚才我好像也听到远处有自行车的声音，说不定真是市管会的人过来巡逻了。咱们今天就算了吧，为了一毛钱跟他们撞上，不值当。”
熊哥的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疤脸盯着那毛钱看了几秒，终于伸手一把抓了过去，恶狠狠地瞪着林晚：“算你今天运气好！这钱我先拿着，过两天我再来，要是到时候你敢不给，我就砸了你的摊子，让你再也没法在这集市上立足！”
“不敢，不敢！”林晚连忙点头，脸上露出“感激”的表情，“谢谢大哥高抬贵手，过两天我一定把钱准备好，亲自给您送过去。”
疤脸“哼”了一声，又往镇政府的方向看了一眼，才带着猴子和熊哥转身离开。走的时候，猴子还不甘心地回头瞪了林晚一眼，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“下次别想再耍花样”，可脚步却走得飞快，显然也怕真遇到检查的人。
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，林晚才缓缓松了口气，双腿一软，差点坐在地上。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，发现后背的粗布衫己经湿透了，贴在身上凉飕飕的。刚才那几分钟的周旋，比她摆摊一整天还要累，每一句话、每一个表情都要精心设计，生怕露出一点破绽。
旁边的刘大爷连忙跑过来扶她：“晚晚妹子，你可真行！刚才我都替你捏了把汗，没想到你真把疤脸给说走了！”
“大爷，我也是没办法，”林晚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，声音还有些发颤，“这招只能用一次，下次可就不管用了。”她心里清楚，这次能成，全靠运气和对疤脸心理的拿捏，下次疤脸肯定会提前摸清情况，不会再这么容易上当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QCF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