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神树的年轮在月光下泛着青灰，裴景琛的陨铁剑停在离树根三寸的位置，剑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。颜曦抱着女婴站在树后，孩子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角，银瞳里映着树根深处翻涌的红光——那光像活物般蠕动，将沙粒烤成细碎的金粉，落在女婴的发梢上。
"阿娘，疼。"女婴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带着哭腔。颜曦这才发现，孩子的后颈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密的银线，像被无形的手编织成网，正顺着脊椎缓缓向上蔓延。
"别怕。"颜曦将女婴往上托了托，指尖轻轻抚过那些银线，"阿娘在。"她的声音发颤，却强撑着稳住心神——这些银线与圣山祭坛上的锁魂蛊纹如出一辙，是蛊母用来禁锢魂魄的手段。
裴景琛的剑突然震颤起来。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，剑身上的裂纹里渗出暗红血珠，与颜曦右胸旧伤的颜色分毫不差。"这树...在吸血。"他低声道，"我们在沙海走了七日，水囊早空了，可我的血..."
颜曦这才注意到，裴景琛的衣袖己被鲜血浸透。他的伤口不是被蛊虫咬的，而是剑刃割开的——方才砍树时，剑身突然反向刺入他的掌心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，继续往下劈。
"景琛！"颜曦惊呼着扑过去，抓住他的手腕。裴景琛的掌心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，鲜血正顺着剑刃滴在树根上，每滴血都激起一阵红光，将树根上的银线照得愈发清晰。
"是蛊母的魂。"裴景琛的声音发哑，"它在树根里，吸我的血。"
颜曦的银簪突然发烫。她摸出簪子，簪尾"颜"字渗出金血，在地上画出歪扭的月相图。女婴的银瞳与金血共鸣，突然射出两道幽光，首击树根深处。
红光骤然消散。
树根下的银线像被抽干了力气，软软地垂落在沙地上。女婴的后颈恢复光滑，她揉了揉眼睛，小声说："阿娘，树不疼了。"
颜曦这才松了口气，却见裴景琛的伤口开始溃烂。他的掌心爬满银色蛊虫，每只虫子的头部都长着极小的眼睛，正贪婪地盯着女婴的方向。"这是...血蛊反噬。"裴景琛扯下披风缠住伤口，"蛊母的魂在树根里，我的血是它的养料。"
"那怎么办？"颜曦急得眼眶发红，"我们带的药..."
"没用的。"裴景琛打断她，目光锐利如刀，"蛊母的魂需要双生血才能彻底苏醒，你和你女儿，就是最后的两把钥匙。"他指向女婴心口，"她心口的银光刚才消失了，说明蛊母的魂暂时沉寂了——但等她再醒..."
颜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女婴的心口确实没有了银光，取而代之的是平稳的心跳声，像寻常孩童的心跳。她伸手摸了摸，孩子的皮肤温暖柔软，与昨日的冰冷截然不同。
"她没事了？"颜曦的声音发颤。
"暂时没事。"裴景琛收剑入鞘，"但你得记住，她是蛊母的容器，也是破局的关键。"
话音未落，女婴突然抓住颜曦的手，小手按在她颈间的银簪上。簪尾"颜"字突然崩裂，露出内里暗藏的半幅画像——画中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女婴，右眼淌着血泪，与她此刻的倒影分毫不差。画像下方用金粉写着八个字："月神归位，蛊母永眠"。
"这是...我娘的字迹？"颜曦的声音发颤。她记得母亲总说，最珍贵的东西丢了，可从未提过这幅画的存在。
"是你娘的遗书。"裴景琛的声音突然低沉，"我在你父亲的墓碑下找到的。"他从怀中摸出半块染血的羊皮纸，作者“叫我林老湿”推荐阅读《法医穿越后，大理寺卿追妻火葬场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与画中内容完全吻合，"你娘说，蛊母的本体是月神树的根，只有用双生血脉浇灌，才能让它彻底枯萎。"
颜曦的瞳孔骤缩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："曦儿，若有一见到心口有银光的孩子...你要相信，她是你的月亮。"原来母亲早就知道女婴的身份，知道她是破局的关键。
"那我们该怎么做？"颜曦抬头看向裴景琛，"砍断树根？"
裴景琛摇头："没用的。蛊母的魂己经渗进树根，就算砍断树干，它也能在沙海里重生。"他指向女婴，"你女儿的心跳，现在是蛊母的脉搏。等它再跳快些..."
"够了！"颜曦突然打断他，"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变成蛊母的容器！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"我娘用她的命护住她，我不能让她重蹈覆辙。"
裴景琛沉默片刻，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肩膀："你娘不是让你杀她，是让你救她。"他从怀中摸出半枚银簪，与颜曦发间的簪子并在一起，"当年裴家先祖与颜家结盟，正是为了用双生血脉镇压蛊母。你右胸的朱砂痣，是你娘留给你的信标。"
颜曦的呼吸一滞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画面：那个总是温柔地给她梳辫子的女人，突然抓住她的手，将半枚银簪塞进她掌心。"曦儿，若有一见到心口有银光的孩子...你要相信，她是你的月亮。"
"所以她不是蛊母的容器。"颜曦轻声说，"她是月神的礼物。"
女婴突然笑了。她的小手抓住颜曦的银簪，簪尾"颜"字渗出的金血滴在她心口，与那里的银光交融成线。颜曦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抽离——是右胸旧伤的疼痛，是血脉里翻涌的蛊虫，是二十年来压在心头的枷锁。
"阿娘，月亮亮了。"女婴歪着头，银瞳里映着月光，"像阿娘的眼睛。"
颜曦的眼泪啪嗒掉在孩子发顶。她终于明白，母亲当年并非被蛊母杀害，而是用自己的血与月神签订契约，将蛊母封印在女婴体内，用月神之力护她长大。而她右胸的月牙疤，正是契约的印记。
"景琛。"她抬头看向裴景琛，"我们...要帮她解除契约。"
裴景琛握住她的手，将半枚银簪按在女婴心口。金血与银光交融的刹那，女婴的银瞳突然褪去，露出底下清澈的瞳孔。她哇地哭出声，小手抓住颜曦的手指："阿娘，疼..."
裴景琛的陨铁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。他颈间的银簪与颜曦的那根同时飞起，在半空交织成双生莲的形状。金光所到之处，蛊虫纷纷化为灰烬，树根上的银线也开始崩解，露出底下苍白的树肉——那根本不是树，而是蛊母的魂体！
"蛊母要醒了！"裴景琛的声音发紧，"快带她走！"
颜曦抱起女婴转身就跑，沙粒打在她脸上生疼。她听见身后传来树体崩裂的巨响，还有蛊母的嘶吼："你们...赢不了...我..."
女婴突然止住哭声，小手抓住颜曦的衣角，指向天空。月光下，半轮残月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，黑色的雾气从裂缝里渗出，裹着蛊虫的残魂，在半空聚成北狄国师的面容。而国师的眼中，竟映着女婴的倒影——与她此刻的模样，分毫不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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