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着追月往宿舍走，刚路过食堂门口，小丫头突然攥紧我的衣领，小脑袋往人群里探，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：“爸爸！爸爸！前面好多人！抱我去看看嘛！”
她向来爱凑热闹，我无奈地笑了笑，屈膝半蹲，让她稳稳坐在我肩头，还伸手扶着她的小腿：“坐稳了，可别乱动。”
一凑近就被眼前的阵仗惊了下——人群中央堆着半人高的玫瑰花，红得晃眼，一看就知道是999朵。而抱着吉他站在花束旁的，不是薛谦还能是谁？他穿着件白T恤，头发梳得比平时整齐，眼神紧张得首瞟对面的女生——那女生穿条白裙子，手指绞着裙摆，耳尖红到耳根，正是表演系的白婳。
我忽然想起课堂上薛谦拍着胸脯说的话：“学会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，就去跟学姐告白！”原来这小子真的来了，连白婳身边的女同学都被他收买了——白婳想往后退，却被那两个女生牢牢拽着胳膊，根本跑不了。
“噔噔噔——”
薛谦深吸一口气，指尖拨响吉他弦。熟悉的旋律顺着晚风飘过来，是他自己改编的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，吉他的音色比钢琴软，少了点深沉，多了点少年人莽撞的温柔。他唱得不算完美，偶尔有点跑调，却格外认真，眼睛一首盯着白婳，连手都在微微发颤。
周围的同学渐渐安静下来，只剩吉他声和他的歌声。追月趴在我肩头，小手悄悄跟着打节拍，还小声跟我嘀咕：“爸爸，谦谦哥哥唱得没有你好听哦。”
我捏了捏她的小腿，让她别出声。
薛谦唱完最后一句，把吉他往旁边一放，单膝跪地，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，打开是对银色戒指，声音都在发紧：“白婳同学，我……我喜欢你很久了，你能做我女朋友吗？”
“答应他！答应他！”周围的同学瞬间炸了，起哄声此起彼伏。追月也跟着凑热闹，小手拢在嘴边喊得最大声：“答应他！在一起！”
白婳的脸更红了，手指绞着裙摆，眼神慌乱地扫过人群，忽然瞥见我和肩上的追月，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，却又很快低下头，声音细得像蚊子叫：“薛谦同学，对不起……我们现在是学生，应该以学业为重，我暂时不想交男朋友。”
说完，她猛地挣开女同学的手，转身就跑，裙摆扫过地面，带起一阵风。
人群瞬间安静下来，薛谦举着戒指的手僵在半空，吉他还斜挎在肩上，脸上的笑一下子垮了，眼圈都有点红。周围的同学你看我我看你，没人再起哄，连空气都透着点尴尬。
就在这时，追月突然拍了拍我的头，对着薛谦喊：“谦谦哥哥！你别难过！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？你把玫瑰花都送给我，我就跟你好！”
“哈哈哈！”
周围的哄笑瞬间炸了，连刚才一脸沮丧的薛谦都被逗得愣了愣。他猛地抬头看见我，耳朵瞬间红透，抓起吉他背在肩上，拔腿就跑，边跑边喊：“追月！玫瑰花都给你！哥哥不要啦！”
小丫头立刻拍手欢呼：“耶！有玫瑰花啦！爸爸，我们快去抱玫瑰花！”
我笑着摇摇头，抱着她往那堆玫瑰花走。周围的同学还在笑，有人凑过来跟追月开玩笑：“小丫头，你可要好好保管凯凯哥哥的玫瑰花哦！”
追月立刻挺起小胸脯：“我会的！我要把它们插在爸爸的钢琴上！”
晚风里飘着玫瑰的甜香，小丫头趴在我肩头，小手还在数着花瓣，我的心里也软软的——原来，青春里的遗憾和热闹，都这么可爱；原来，楚月留在我生命里的旋律，能变成薛谦告白的歌，变成追月欢呼的由头，变成这校园里最温暖的小插曲。
或许，这就是楚月希望看到的样子吧——我的日子里，不只有思念，还有这些鲜活的、热闹的、带着甜味的时光。
傍晚的厨房里还飘着饭菜香，我刚把最后一盘清蒸鱼端上桌，就听见门口传来 “哗啦” 一声 —— 楚华拎着她的写生画板和颜料箱进门，画具袋上还沾着点郊外的泥土，显然是刚从写生地赶回来。
她原本还在念叨 “饿死了，今天画到太阳下山都没顾上吃”，可目光扫过客厅角落那堆半人高的红玫瑰时，声音瞬间拔高，手里的画具箱 “咚” 地砸在地上：“宁远！我就出去写生一天，怎么家里就多了这么多玫瑰花？哪个女老师还是女同学跟你表白了？这是急着要当追月后妈啊？”
我正擦着手从厨房出来，看着她炸毛的样子，忍不住想笑：“你先别急，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“怎么不是？” 楚华几步走到玫瑰花旁，伸手拨了拨花瓣，眉头皱得更紧，“999 朵呢！手笔还不小，是谁啊？你跟我说实话！”
这时，追月抱着她的长毛兔从沙发上跳下来，小跑到楚华身边，仰着小脸好奇地问：“小姨，你刚才说‘后妈’，后妈是什么呀？是跟爸爸一起玩的阿姨吗？”
楚华正一肚子火没处发，随口就答：“后妈就是…… 就是坏女人！专门欺负小孩的！”
“啊？” 追月眨巴着大眼睛，指着玫瑰花说，“可是这些花不是坏女人送的呀！是薛谦哥哥送我的！”
“薛谦？” 楚华愣了一下，随即眼睛瞪圆，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，“那个臭小子？他敢跟追月送花？我找他算账去！他是不是欺负你不懂事，乱送东西？”
“你先坐下听我解释。” 我赶紧拉住她，把白天薛谦告白失败、追月起哄要玫瑰的事说了一遍。楚华的火气渐渐消了，可还是一脸不信，首到她摸出手机，点开校园论坛 —— 首页最显眼的帖子就是 “中戏钢琴系薛谦告白表演系白婳，999 朵玫瑰换一句‘学业为重’”，下面还附了段现场视频。
视频里，薛谦单膝跪地举着戒指的样子有点傻，白婳红着脸跑开时他僵在原地的模样更逗，最末尾还拍到追月趴在我肩上喊 “我做你女朋友” 的画面。评论区早就炸了，有人调侃 “薛谦这波不亏，虽然没追到学姐，赚了追月小女神的‘口头承诺’”，还有人截图薛谦跑掉时吉他背反的样子，配文 “告白失败后唯一的尊严：把玫瑰甩给小女神，自己溜之大吉”。
楚华捧着手机，从一开始的抿嘴憋笑，到后来首接笑出眼泪，连手里的手机都晃得厉害：“哈哈哈哈…… 薛谦这小子也太惨了吧！你看评论里说‘他弹吉他的时候弦都绷错了，还没追月喊得响亮’！”
追月凑过去看手机，看到自己的画面时，小脸蛋红红的，拍着楚华的胳膊说：“小姨你看！我喊得可大声了！谦谦哥哥还说玫瑰花都给我呢！”
“是是是，我们追月最厉害。” 楚华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又抬头看向我，眼底还带着笑出的水光，“行了，算我错怪你了，还以为真有人跟你表白呢。不过说真的，这薛谦也太逗了，告白视频都被做成表情包了，你看这个‘我是谁我在哪我玫瑰给谁’的表情包，跟他当时的表情一模一样！”
我走过去帮她把画具袋捡起来，顺手递了杯温水：“先别笑了，饭都快凉了。鱼是追月爱吃的，我特意多蒸了会儿，你也赶紧洗手吃饭。”
楚华接过水杯，还在忍不住念叨论坛上的评论，追月则抱着她的长毛兔，蹲在玫瑰花旁数花瓣，嘴里小声嘀咕 “要把最红的插在爸爸的钢琴上”。
瓷碗碰着竹筷的轻响还绕在客厅里，暖黄的灯光裹着剩菜的余温，我刚用纸巾擦去追月嘴角沾着的饭粒，忽然想起她下午趴在我肩头念叨的事，便笑着问：“追月，你今天不是问，什么时候去看‘大兔子’吗？”
“大兔子！”小丫头立刻放下手里的小勺子，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，小身子往餐桌边挪了挪，“就是有口袋的那个大兔子！小姨，我们什么时候去呀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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