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踏进医馆的门，我还没来得及把萧烬给的复明散塞进抽屉，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得像猫叫的唤声：“阿鸿姑娘。”
回头一看，是个穿灰衣的汉子，面生得很，却带着质子别院侍卫的冷劲——左耳朵后面有颗黑痣，是刚才跟着萧烬的人之一。他手里捧着个油布包，递过来时指尖绷得紧，一看就是练家子。
“殿下说，姑娘要的‘线索’，得自己去拿。”他声音压得极低，眼神扫过医馆西周，确认没人后才继续说，“这里面是丞相府的布防图，柳氏和北狄的密信，藏在丞相书房的暗格里。拿到密信，殿下就告诉你沈家冤案的关键——比如，沈将军当年藏起来的兵符，到底在哪。”
“兵符？”我心里猛地一跳，伸手接过油布包，指尖触到包里面硬邦邦的东西，“萧烬倒是会挑筹码。”
灰衣人没接话，只是躬身行了个礼：“殿下还说，今夜三更，丞相府的西角门会留条缝，姑娘要是不敢去，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。”
“不敢？”我嗤笑一声，捏紧了油布包，“你回去告诉萧烬，我沈惊鸿从地狱爬回来，就没什么不敢的。只是让我替他办事，得讲规矩——”
我凑近一步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若是我在丞相府出了半点差错，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，也会让人把这布防图捅到皇帝面前。到时候，北狄质子私绘朝廷重臣府邸布防图，还勾结‘叛国贼之女’，这罪名，他萧烬担得起吗？”
灰衣人的脸色变了变，张了张嘴，最后只憋出一句：“殿下说，姑娘想怎么闹都成，只要能拿到密信。”说完，他转身就走，脚步轻得像阵风，转眼就消失在街角。
我关上门，把油布包往桌上一摔，油灯的光晃得布包上的褶皱都清晰可见。拆开一看，里面果然是张布防图，用炭笔细细画着丞相府的布局——哪里有巡逻侍卫，哪段墙好爬，甚至连书房里书架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，红圈圈住的地方写着“暗格：书架三层左七”。
这图也太详细了，详细得像萧烬早就摸透了丞相府的底细，就等着找个人替他去拿密信。
我捏着图，指尖都快把布纹掐破了——萧烬这是把我当刀使啊！他自己不方便动手，就挑我这个恨不得把柳氏和丞相生吞活剥的人去冒险，赢了他拿密信，输了我死在丞相府，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。
可转念一想，沈家的冤案，爹娘和弟弟的仇，全指着这些线索。兵符在哪？当年爹是不是真的通敌？柳氏和丞相到底还藏着什么猫腻？这些答案，可能都在那封密信里。
我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巷子，想起念安被恶犬撕咬时的惨叫，想起娘临死前塞给我玉佩的温度，想起赵珩踩碎桃花酥时的冷笑——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心上，疼得我攥紧了拳头。
不就是夜探丞相府吗？就算是刀山火海，我也得闯。
但我不能做萧烬的棋子。他想利用我，就得有被我反咬一口的准备。
我把布防图重新卷好，塞进怀里，然后从药柜最底层摸出个小木盒——里面是鬼医给我的迷魂散和夜行衣。当年练绝杀术的时候，鬼医就说过，对付敌人，不仅要狠，还要会藏。
刚把夜行衣叠好，门外又传来轻叩声。我摸出袖中的银针，警惕地问：“谁？”
“是我，阿福。”门外传来学徒阿福的声音，带着点慌张，“先生，刚才有个黑衣人给了我这个，说让我交给你。”
我打开门，阿福递过来个小纸条，上面就写着一行字：“丞相今夜在府中宴请宾客，侍卫多但乱，是机会——萧烬。”
我捏着纸条，嘴角勾起冷笑。萧烬倒还算“贴心”，知道给我补点信息。可他越是这样，我越觉得不对劲——一个北狄质子，怎么能把丞相府的动静摸得这么清楚？他到底想干什么？
我把纸条烧了，灰烬扔进药罐里，对阿福说：“没你的事了，早点回去休息，明天还要学医。”
阿福点点头，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：“先生，最近不太平，你晚上锁好门。”
我关上门，靠在门板上，摸出怀里的“林”字玉佩。月光从窗缝照进来，玉佩上的“林”字泛着冷光。娘当年让我找萧烬，到底是为了什么？只是因为他能帮我复仇吗？还是说，沈家的冤案，和萧烬的身份有关？
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，缠得我心口发闷。
三更天很快就到了。我换上夜行衣，把迷魂散和银针藏在腰间，摸出布防图最后看了一眼——西角门，巡逻侍卫每隔两炷香换一次班，书房的暗格在书架第三层左数第七本书后面。
确认无误后，我翻出医馆的后墙，沿着巷子往丞相府的方向走。夜风吹得树叶“沙沙”响，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，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。
刚到丞相府的西角门，就看见门果然留了条缝。我屏住呼吸，侧耳听了听，作者“静澜先生的故事”推荐阅读《嫡女惊华盲眼质子是我的刀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里面传来侍卫的说笑声——果然在宴会上喝多了，警惕性差了很多。
我猫着腰钻进去，按照布防图上的路线，避开巡逻的侍卫，很快就摸到了书房门口。书房里还亮着灯，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——应该是丞相的幕僚在整理文件。
我从腰间摸出迷魂散，捏在手里，轻轻推开门缝，对着里面吹了口气。过了一会儿，里面的翻书声停了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。
我闪身进去，反手关上门，走到书架前——第三层左数第七本书，是本《论语》。我按照布防图上的提示，按住书脊往下一按，“咔哒”一声，书架后面弹出个暗格。
暗格里果然有个锦盒，我打开一看，里面放着几封书信，最上面的一封写着“北狄小王子亲启”——就是它了！
我把锦盒塞进怀里，刚要转身，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：“丞相说了，书房里的东西重要，你们仔细盯着，别出岔子！”
是侍卫！比布防图上写的换班时间早了一炷香！
我心里一紧，赶紧躲到书架后面。脚步声越来越近，门被推开，几个侍卫举着火把走进来，扫过书房里的每一个角落。
“没人啊，刚才是不是听错了？”一个侍卫说。
“小心点，丞相今晚宴请的都是大人物，出了事我们担不起。”另一个侍卫说着，举着火把往书架这边走。
我攥紧了腰间的银针，心里盘算着——要是被发现，就先扎他们的麻穴，然后从后窗跳出去。
就在这时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：“不好了！西角门那边有动静，好像有刺客！”
侍卫们对视一眼，赶紧往外跑：“快去看看！别让刺客跑了！”
书房里瞬间又安静下来。我松了口气，摸了摸怀里的锦盒——还好，没被发现。
我从后窗跳出去，按照布防图上的路线往回走。刚翻出丞相府的墙，就看见巷子里站着个人影——是萧烬的那个灰衣侍卫。
他走上前，伸手：“密信拿到了？”
“拿到了。”我把锦盒递给他，“告诉萧烬，他要的东西我带来了，我要的线索，该给我了。”
灰衣侍卫接过锦盒，点了点头：“殿下在质子别院等你。”
我跟着灰衣侍卫往质子别院走，心里却在琢磨——刚才西角门的动静，肯定是萧烬安排的，为的就是引开侍卫，帮我脱身。这个萧烬，果然不简单。
到了质子别院，萧烬还坐在窗边的软榻上，手里握着盲杖，听见脚步声，他开口：“密信拿到了？”
“拿到了。”我走到他面前，“现在，可以告诉我沈家冤案的线索了吧？比如，我爹的兵符在哪。”
他轻笑一声，伸手：“把密信给我。”
我从灰衣侍卫手里拿过锦盒，递给他。他打开锦盒，摸出里面的书信，虽然看不见，却能准确地摸到书信的边缘。
“兵符在沈府的密室里，”他一边摸信，一边说，“就在你爹的书房书架后面，和你娘的嫁妆放在一起。当年你爹怕兵符被赵珩抢走，就藏在了那里。”
我心里猛地一震——沈府的密室？我怎么不知道？
“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？”我盯着他，“你和我爹，到底是什么关系？”
他停下摸信的手，抬起头，虽然看不见，却像能看穿我的心思：“你不用知道这么多。你只要知道，我们的联盟还在，你帮我复明，我帮你复仇。”
“我不是你的棋子。”我强调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笑了，“所以我赌你能活下来——你比我狠，比我更想复仇。这样的人，不会轻易死。”
我攥紧了拳头，心里清楚，萧烬说的是对的。为了复仇，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。
但我也清楚，和萧烬这样的人合作，就像在刀尖上跳舞。稍有不慎，就会粉身碎骨。
我转身往门口走：“我会帮你找冰魄草，帮你复明。但若是你敢耍我，我就算拼了这条命，也会让你和柳氏他们一起下地狱。”
他没说话，只是轻轻敲了敲盲杖。
我走出质子别院，夜风吹得我怀里的锦盒发烫。我摸出里面的密信，借着月光看了一眼——上面写着柳氏和北狄小王子约定，在三个月后的围猎大典上刺杀皇帝，扶赵珩登基。
原来，他们的目标是皇帝。
我把密信重新塞回锦盒，心里盘算着——围猎大典，倒是个复仇的好机会。柳氏，赵珩，你们欠沈家的血，该在围猎场上还了。
只是不知道，萧烬在这场围猎大典里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。他帮我拿到密信，到底是为了复仇，还是为了别的？
这些疑问，恐怕只有等到围猎大典那天，才能解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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