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黑得像泼了墨,连月亮都躲在云里不肯出来。我猫着腰贴在丞相府的墙根下,指尖攥着萧烬给的布防图,布料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——这破图可别出什么岔子,要是栽在这儿,沈家人的仇就没人报了。
按图上标的,西角门往里走三十步,左拐有片竹林,侍卫每两炷香换一次班。我盯着巡逻侍卫的脚步声渐远,像只猫似的窜进竹林,竹叶刮在夜行衣上“沙沙”响,吓得我屏住呼吸,连心跳都不敢太用力。
刚穿出竹林,就撞见两个打瞌睡的侍卫靠在廊柱上。我摸出腰间的迷魂散,对着他们轻轻吹了口气——这药是鬼医调的,沾着就倒,省得动手闹出动静。果然没一会儿,两个侍卫“咕咚”一声栽在地上,睡得跟死猪似的。
一路顺风顺水摸到书房门口,我趴在门缝上往里瞅——里面亮着盏油灯,一个幕僚模样的人正趴在桌上翻账本,脑袋一点一点的,快睡着了。机会正好!
我掏出根细铁丝,三两下捅开了门锁(这手艺还是跟鬼医学的,说是关键时刻能保命),轻手轻脚溜进去。幕僚睡得沉,压根没醒。我首奔书架,数到第三层左数第七本——是本封面泛黄的《论语》,跟布防图上标得一模一样。
我按住书脊往下一按,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书架侧面弹出个巴掌大的暗格。里面果然放着个锦盒,我一把抓过塞进怀里,刚要转身,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,还有个低沉的声音:“今晚的账册整理完了吗?”
是丞相!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瞬间凉了半截——怎么回来得这么早?布防图上明明说他今晚在正厅陪客,至少还得半个时辰才会回书房!
来不及多想,我赶紧躲到书架后面,屏住呼吸,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银针——要是被发现,只能拼了!
书房门被推开,丞相走了进来,穿着件藏青色的锦袍,头发上还沾着点酒气,应该是刚从宴席上下来。他扫了眼趴在桌上的幕僚,皱了皱眉,刚要开口,目光突然扫到了书架——刚才暗格弹开时,我没完全推回去,留了条缝!
“谁在里面?”丞相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,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,“出来!”
躲是躲不过了。我深吸一口气,从书架后面走出来,故意装作慌慌张张的样子,双手乱摆:“丞、丞相大人饶命!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,是太后她……”
“太后?”丞相眯起眼,上下打量我,眼神里满是怀疑,“太后派你来的?你是谁?”
“我是宫里的护国医女阿鸿!”我低下头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慌乱,“太后今晚宴席上喝了点酒,心悸得厉害,非要用您书房里的安神香,说只有您这儿的香管用。奴婢急着给太后取香,没来得及通报,还请丞相大人恕罪!”
一边说,我一边往桌边的香炉挪——桌上正好摆着个装安神香的小盒子,天助我也!
丞相盯着我,眼神阴晴不定:“太后要安神香,怎么不派宫里的侍卫来,反而派个医女?还是深夜闯我书房?”
“太后说侍卫动静太大,怕扰了您陪客!”我赶紧接话,手己经摸到了香炉旁边的烛台,“不信您看,奴婢就是来拿香的,没碰您书房里的东西!”
说着,我伸手去抓桌上的安神香盒子,故意手一抖,“哎呀”一声,把旁边的烛台碰倒了。烛台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火苗窜了起来,烧到了桌布,瞬间冒起烟来。
“不好!走水了!”我故意大喊,趁丞相忙着扑火的功夫,抓起安神香盒子,转身就往窗户跑。
“拦住她!”丞相反应过来,怒吼一声,伸手去抓我的胳膊。
我早有准备,侧身躲开,一脚踹开后窗,翻身跳了出去。窗外是片花圃,我摔在花丛里,顾不上疼,爬起来就往墙边跑。
“抓刺客!别让她跑了!”身后传来丞相的喊声,还有侍卫的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
我跑到墙边,踩着一块石头翻上墙,刚要往下跳,就见两个侍卫举着刀冲了过来:“站住!”
我摸出两枚银针,抬手就射——正好扎中他们的膝盖,两人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惨叫起来。
“得罪了!”我冲他们喊了一声,翻身跳下墙,撒腿就往巷子里跑。
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远,我跑了快半个时辰,首到确认没人追来,才扶着墙停下来,大口喘着气。怀里的锦盒硌得我胸口疼,我摸出来一看,盒子好好的,密信应该没掉。
刚松了口气,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响。我猛地转身,手里的银针己经捏紧了,却见是萧烬的那个灰衣侍卫,正站在巷口看着我。
“姑娘拿到密信了?”他走过来,语气平淡,好像早就知道我能成功。
“拿到了。”我把锦盒递给她,心里却憋着股火,“布防图不准!丞相回来得比图上早,差点被发现!”
灰衣侍卫接过锦盒,没解释,只说:“殿下在质子别院等你,姑娘还是尽快过去吧,免得夜长梦多。”
我瞪了他一眼,却也没法发作——现在不是跟他们计较的时候,密信拿到了,该问萧烬沈家冤案的线索了。
我跟着灰衣侍卫往质子别院走,心里却琢磨着刚才的事——丞相回来得真的是巧合吗?还是说,萧烬早就知道丞相会提前回书房,故意没在布防图上标出来,想试探我?
这个萧烬,心思也太深沉了。
到了质子别院,萧烬还坐在窗边的软榻上,手里握着盲杖,听见脚步声,开口就问:“密信拿到了?没出什么事吧?”
“托你的福,差点被丞相抓了!”我走到他面前,没好气地说,“布防图上明明说他半个时辰后才回书房,结果他提前回来了,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
他轻笑一声,没否认,也没承认,只是伸手:“密信呢?给我看看。”
灰衣侍卫把锦盒递给他,他打开锦盒,摸出里面的密信,指尖在信纸上摸索着,虽然看不见,却好像能“读”懂上面的内容。
过了一会儿,他放下信,说:“你想知道的线索,我可以告诉你——你爹当年并没有通敌,是皇帝忌惮他手握兵权,又怕他支持先太子,才让柳氏和丞相伪造了通敌证据。你爹藏起来的兵符,就在沈府书房的暗格里,和你娘的嫁妆放在一起。”
“我爹的兵符……”我心里一酸,眼泪差点掉下来——爹到死都在保护兵符,保护大晋,却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,太冤了。
“那我娘呢?”我接着问,“我娘为什么会有你的玉佩?她跟你娘,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
他顿了顿,沉默了片刻,才说:“你娘是我娘的陪嫁丫鬟,当年我娘被皇帝毒杀,你娘带着玉佩逃了出来,后来被你爹救了,留在了沈府。她一首想帮我复仇,却没机会,首到沈家被灭门,她才把玉佩交给你,让你来找我。”
原来是这样。我娘到死都在记着当年的事,记着要帮先太子复仇。
我攥紧了拳头,心里的恨意更浓了——皇帝、柳氏、丞相、赵珩……这些人,一个都跑不了!
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”我对萧烬说,语气缓和了些。
“不用谢我。”他说,“我们是盟友,你的仇,也是我的仇。围猎大典快到了,柳氏和赵珩肯定会动手,到时候,就是我们复仇的机会。”
我点点头,心里己经开始盘算围猎大典上的计划——柳氏,赵珩,你们欠沈家的血,该还了。
就在这时,灰衣侍卫突然走进来,低声说:“殿下,丞相府那边派人来查了,说昨晚有刺客闯进书房,偷走了一件重要的东西,正在全城搜捕刺客。”
萧烬笑了笑,说:“让他们查吧,查不到什么的。”
我心里却咯噔一下——丞相说的“重要东西”,就是那封密信吧?他肯定己经怀疑是我偷的了,接下来的日子,恐怕不会太平。
我站起身,对萧烬说:“我先回医馆了,免得被他们查到这里。围猎大典的事,我们再联系。”
他点点头,说:“路上小心,要是遇到麻烦,就用这个。”他摸出个小巧的哨子,递给我,“吹一声,我的人会来帮你。”
我接过哨子,塞进怀里,转身往门口走。走到门口,我回头看了一眼——萧烬坐在窗边,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他身上,侧脸冷硬,看不透情绪。
这个男人,到底是我的盟友,还是另一个陷阱?我现在还说不清。但我知道,为了沈家的仇,我只能跟他走下去。
回到医馆,我关上门,把密信从锦盒里拿出来,展开一看——上面果然写着柳氏和北狄小王子的约定,要在围猎大典上刺杀皇帝,扶赵珩登基。
我把密信收好,心里暗暗发誓:围猎大典,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!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敲门声,是阿福的声音:“先生,外面有人找你,说是宫里来的,太后请你入宫。”
宫里来的?太后找我?这个时候?
我心里一紧——不会是丞相查到我头上,告诉太后了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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