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药香刚飘出医馆门，“哐当”一声巨响，门板就被人踹得撞在墙上，木屑溅了一地。我手里的药杵还停在石臼上空，抬头就看见一群家丁簇拥着个锦袍公子闯进来——是丞相的独子，李修远。
这小子我见过一次，上次跟着丞相入宫，仗着他爹的势力，在宫门口踹了个小太监，嚣张得没边。此刻他脸涨得通红，指着我的鼻子吼：“你个乡野医女！敢夜闯我爹的书房偷东西，今天我非要拆了你这破医馆，给我爹讨公道！”
家丁们跟着起哄，有的伸手去掀药柜上的药包，有的抬脚踹凳子，医馆里瞬间乱成一团。学徒阿福吓得躲在柜台后面，攥着账本瑟瑟发抖：“公子…有话好好说…我们先生没偷东西…”
“没偷？”李修远冷笑一声，上前一步揪住阿福的衣领，把他拽出来，“我爹昨晚亲眼看见她从书房跑了！现在书房里少了东西，不是她偷的是谁？你再帮她说话，我连你一起打！”
阿福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，我放下药杵，慢悠悠走过去，伸手把阿福拉到我身后，指尖在袖口里捏紧了银针——这李修远就是个草包，仗着他爹的势横，真要动手，我一根针就能让他跪地上喊娘。
“李公子，”我盯着他，语气冷得像冰，“你说我偷你爹书房的东西，证据呢？”
“证据？我爹的话就是证据！”李修远梗着脖子，“我爹乃当朝丞相，还能冤枉你个小医女？今天你要么把偷的东西交出来，要么就跟我去官府，让官老爷治你的罪！”
“官府？”我嗤笑一声，往前走了两步，逼近他，“好啊，正好我也想找官老爷评评理——你爹和柳氏勾结北狄，要在围猎大典上杀皇帝，还想割云州三城给北狄，这事你怎么不说？”
李修远的脸瞬间白了，眼神慌了一下，却还强撑着：“你…你胡说八道！我爹忠心耿耿，怎么可能勾结北狄？你再污蔑我爹，我撕烂你的嘴！”
“污蔑？”我从怀里摸出张纸——是昨晚抄的密信副本，特意留了这一手，就是怕丞相反扑。我把副本扔在李修远面前，“你自己看！这是你爹和北狄小王子的密信，上面还有你爹的私印，你敢说这是假的？”
李修远盯着地上的副本，腿开始发抖，蹲下去捡起来，手忙脚乱地展开，越看脸越白，最后嘴唇都哆嗦了：“这…这不可能…我爹不会…不会做这种事…”
“怎么不可能？”我蹲下来，凑到他耳边，声音压得低低的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，“你爹不仅勾结北狄，还贪了三百万赈灾款，去年南方大水，上千百姓饿死，就是因为你爹把赈灾款吞了——这些事，我要是捅到皇帝面前，你说你李家会不会被满门抄斩？”
他猛地抬头，眼里满是恐惧，手里的副本“哗啦”一声掉在地上。旁边的家丁们也听傻了，没人再敢起哄，一个个低着头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现在，你还想给你爹讨公道吗？”我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“或者，你想让我把这副本送到皇宫里，让皇帝亲自给你李家‘评理’？”
李修远瘫坐在地上，脸色惨白，嘴唇动了动，却说不出一句话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，不敢再看我，捡起地上的副本，转身就往外跑，家丁们也赶紧跟上去，跑的时候还撞翻了门口的药桶，药渣撒了一地。
阿福从柜台后面探出头，小声问：“先生…他…他不会真去找官老爷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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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福松了口气，走过来帮我收拾地上的药渣，小声说：“先生，你真厉害…刚才我还以为我们要出事了呢。”
我笑了笑，没说话——这李修远只是个草包，真正难对付的是他爹李丞相。昨晚我从书房跑了，李丞相肯定猜到是我偷了密信，今天让李修远来闹，就是想试探我手里有没有证据，顺便给我个下马威。
可惜，他太小看我了。从沈家灭门的那天起，我就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沈惊鸿了，现在的我，手里握着刀，心里藏着恨，谁想挡我的路，我就给谁来一刀。
刚收拾完，就看见巷口有个身影晃了晃——是萧烬的灰衣侍卫，他冲我点了点头，又隐入了巷子里的阴影里。看来萧烬也料到丞相会反扑，派了人盯着医馆。
我走到柜台后面，拿出萧烬给的复明散，倒出一点敷在眼周。草药的清苦味飘进鼻子里，我想起昨晚他说的话——围猎时引皇帝绕开断魂谷，死士埋伏在谷外。
现在李丞相知道我手里有密信，肯定会提前动手，围猎前的日子，怕是不会安生了。
正想着，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，抬头一看，是太后身边的嬷嬷，手里拎着个食盒，笑着走进来：“阿鸿姑娘，太后念着你上次救了她，让我给你送点点心来。”
嬷嬷把食盒放在柜台上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桂花糕，还冒着热气。阿福凑过来，眼睛都亮了——这桂花糕是宫里的点心，平时根本吃不到。
“劳烦嬷嬷跑一趟了。”我笑着道谢，心里却有点发紧——太后这个时候派人送点心，是真的念着我，还是…受了李丞相或者柳氏的撺掇，来试探我？
嬷嬷拉着我的手，絮絮叨叨地说：“太后说了，围猎大典快到了，让你多准备点治瘴气的药，到时候跟着她，她放心。对了，柳夫人昨天还去宫里看太后了，说想让你围猎时多照看着点清瑶郡主呢。”
柳氏？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柳氏这是开始拉拢我了？还是觉得我碍事，想在围猎前先动手？
嬷嬷走后，我看着桌上的桂花糕，没了胃口。阿福拿起一块，咬了一口，含糊地说：“先生，这糕真好吃…柳夫人怎么突然想起让你照看郡主了？”
我没说话，拿起一块桂花糕，放在鼻尖闻了闻——没毒。但柳氏的心思，比毒药还毒。她让我照看沈清瑶，肯定没安好心，说不定是想在围猎时，借着沈清瑶的手，给我下套。
我把桂花糕放回食盒里，对阿福说：“这糕你吃吧，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。”
阿福点点头，拿起桂花糕吃得开心。我摸出密信副本，又把银针藏好，往质子别院走——李丞相和柳氏肯定要联手了，我得跟萧烬商量一下，提前做好准备。
巷子里的风刮得人发冷，我攥紧了手里的副本，心里清楚，这场复仇的戏，才刚刚开始。李丞相、柳氏、赵珩…这些人，一个个都跑不了，围猎大典上，我会让他们把欠沈家的，一点一点都还回来。
刚走到质子别院门口，就看见灰衣侍卫站在门后，他冲我点了点头：“殿下在里面等你，他说…李丞相刚才去见柳氏了。”
我心里一沉——果然，他们联手了。围猎大典，怕是要比我想象的，更凶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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