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头酒的腥气首冲鼻腔，我拼命偏头躲，柳氏却死死掐着我的下巴，指节用力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“咽下去！”她恶狠狠地低吼，另一只手端着酒杯，往我喉咙里硬灌。
黑色的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，沾湿了囚衣，留下一道道丑陋的污渍。可更多的酒还是冲进了喉咙，像烧红的烙铁滚过气管，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到五脏六腑。我剧烈地咳嗽起来，每咳一下，喉咙就像被刀片割过，疼得我眼前发黑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我想喊“不要”，想骂他们畜生，可喉咙里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漏气声，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来。我伸手去抓柳氏的手腕，却被她轻易甩开，整个人摔在冰冷的青石板上，后脑勺磕得生疼。
柳氏看着我徒劳挣扎的样子，笑得眼角都皱起来：“哑了吧？这样就对了，省得你满嘴胡言，脏了殿下的耳朵。”
沈清瑶凑过来，用绣帕嫌恶地擦了擦我溅在她裙摆上的酒渍，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：“姐姐，以前你不是最会用嗓子讨好人吗？弹完琴还会唱曲儿，现在好了，连话都说不出来，看你还怎么装才女！”
我趴在地上，死死盯着沈清瑶那张得意的脸，指甲深深抠进石板缝里，指尖渗出血来。
嗓子……我的嗓子……
以前爹总说，我的嗓子像浸了蜜的泉水，弹完琴再唱一段，能让将士们忘了行军的苦。我为赵珩唱过他最爱的《关山月》，为念安唱过童谣，为娘唱过祈福的曲子……现在，全没了。
柳氏和沈清瑶还在笑，那笑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。就在这时，一双银白的靴尖停在我眼前——是赵珩。
他蹲下身，用匕首的刀背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，语气冰冷得像这寒冬的雪：“哑了也好，省得你再哭哭啼啼惹人烦。”
我猛地抬头瞪他，眼泪混着嘴角的血沫往下掉，喉咙里发出愤怒的“嗬嗬”声。
他像是看懂了我的恨意，却毫不在意，反而把目光落在了我的右手上。我的右手纤细，指尖因为常年弹琴，带着薄薄的茧子——那是我最骄傲的手，也是爹最疼爱的“玉手”。
“你以前不是最爱弹琴吗？”赵珩的匕首慢慢移到我的右手手腕，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，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，“每次弹《凤求凰》，都能引得满堂喝彩，连陛下都夸你是‘琴中仙子’。”
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，拼命想缩回手，却被他死死按住手腕，动弹不得。
“可惜啊……”他轻笑一声，匕首猛地抵住我的手腕内侧，“这双手，留着也是浪费——毕竟，一个叛国贼之女，不配再碰琴弦。”
“不要！”我疯了一样摇头，喉咙里发出凄厉的“嗬嗬”声，眼泪模糊了视线。
沈清瑶在旁边看得兴奋，拍手笑道：“阿珩哥哥说得对！她的手就该废了！以前她总用这双手弹琴讨好你，现在废了它，看她还怎么装模作样！”
柳氏也点头附和：“殿下做得好！废了她的手，断了她所有念想，省得她以后再耍花样！”
周围的侍卫和刽子手都低着头，没人敢看，也没人敢求情。沈家的人还跪在刑场的另一边，被侍卫死死按着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折磨。
我看着赵珩那双冰冷的眼睛，看着他手里的匕首，突然明白了——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好，他要摧毁我的嗓子，摧毁我的手，摧毁我所有的骄傲，让我生不如死。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我绝望地嘶吼，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。
赵珩不再废话，握着匕首的手猛地一用力——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脆响，从我的手腕处传来。
紧接着，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，比被烙铁烫脸、被灌毒酒还要疼千百倍！像是有无数根针同时扎进了手筋里，又被硬生生扯断，每一寸皮肉都在尖叫。
“啊——！”我疼得浑身抽搐，眼前一黑，几乎要晕过去，可赵珩却死死按住我的手腕，不让我昏过去。
“别晕啊。”他凑到我耳边，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，“好好看着你的手——你以后，再也弹不了琴了。”
我被迫睁着眼，看着鲜血从我的手腕处喷涌而出，染红了他的银白靴尖，也染红了地上的积雪。我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去，像一截断了线的木偶手臂，再也动不了了。
沈清瑶凑过来看了一眼，笑得更欢了：“哎呀，手筋断了呢！姐姐，以后你连端碗饭都费劲，看你还怎么跟我斗！”
柳氏也满意地点头：“这下彻底老实了。一个又哑又残的废物，就算留着她，也翻不了天。”
赵珩松开我的手腕，站起身，用帕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，随手扔在地上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像看一件没用的垃圾：“沈惊鸿，现在知道反抗我的下场了？”
我趴在地上，浑身疼得像散了架，右手还在不停地流血，染红了身下的积雪。喉咙里发不出声，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，混合着血和雪，在地上积成一滩肮脏的水。
恨意像疯长的野草，在我心里蔓延开来，几乎要将我吞噬。
赵珩……沈清瑶……柳氏……
我记住了！我记住你们今天对我做的一切！
就算我沈惊鸿变成一个又哑又残的废人，就算我只能在地狱里爬着走，我也要拖着你们一起下地狱！
就在我疼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，赵珩突然弯下腰，用手拎起我的头发，强迫我抬头看着他。他的脸离我很近，眼底没有丝毫怜悯，只有冰冷的算计：“不过，现在还不能让你死。”
我茫然地看着他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。
“沈战那老东西把兵符藏得很严实，我们搜遍了将军府都没找到。”他的手指用力掐着我的下巴，语气里带着威胁，“你是他最疼爱的女儿，他肯定把兵符的下落告诉你了——留着你，正好用你换兵符。”
原来如此……他留着我的命，不是心软，而是为了兵符！
我猛地反应过来，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——只要我活着，只要兵符还没被找到，我就还有机会！我可以假装知道兵符下落，拖延时间，找机会逃出去，找那个北狄质子萧烬！
娘临死前说，萧烬能救我，萧烬知道真相……我必须活着见到他！
赵珩见我不说话（其实是说不出话），以为我怕了，冷笑一声：“识相点就乖乖说出兵符在哪，否则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更痛苦——比如，把你那五岁的弟弟念安，送到军营里当玩物？”
念安！
我猛地瞪大眼睛，喉咙里发出愤怒的“嗬嗬”声，挣扎着想要起来，却被他轻易按回地上。
“你最好别耍花样。”赵珩松开我的头发，我重重摔回地上，“把她带下去，关到天牢最底层，派人严加看管。记住，别让她死了，也别让她好过——等什么时候她肯说兵符在哪，再带她来见我。”
“是！作者“静澜先生的故事”推荐阅读《嫡女惊华盲眼质子是我的刀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”侍卫应了一声，上前架起我。
我的右手还在流血，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，嗓子里像堵着一团火，连呼吸都疼。可我死死咬着牙，不让自己晕过去——我不能晕，我要活着，我要保护念安，我要复仇！
侍卫架着我往天牢走去，路过沈家众人的时候，我看到了念安。他被两个侍卫按着跪在雪地里，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，脸上还挂着眼泪，却倔强地看着我，嘴里喊着：“姐姐！姐姐你怎么了？你的手流血了！”
我看着他，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，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，什么也说不出来。我想告诉他“姐姐没事”，想告诉他“别怕”，可我做不到。
念安见我不说话，只是流血，哭得更厉害了：“姐姐！你说话啊！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？我要杀了他们！我要救姐姐！”
他想挣扎，却被侍卫死死按住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架走。
“姐姐！你等着我！我一定会救你的！”念安的哭声越来越远，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。
我被架进天牢，一股霉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。天牢最底层又黑又湿，没有窗户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，勉强照亮一小块地方。侍卫把我扔在冰冷的地上，“哐当”一声锁上牢门，转身就走，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。
我趴在地上，右手的血还在流，染红了地上的稻草。喉咙里的疼和手上的疼交织在一起，让我几乎要窒息。
可我不能死。
我撑起身子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用没受伤的左手，死死攥住藏在怀里的“林”字玉佩——那是娘用命换来的希望，是我唯一的活路。
萧烬……北狄质子萧烬……
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，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不管你是谁，不管你为什么能救我，我都要找到你！
只要能活着出去，只要能为沈家报仇，只要能让赵珩、沈清瑶、柳氏他们血债血偿，就算让我付出再多的代价，我也愿意！
就在这时，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，紧接着，牢门被打开，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——是沈清瑶。
她手里端着一个碗，碗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。她走到我面前，蹲下身，笑得一脸得意：“姐姐，我来给你送‘好东西’了。”
我警惕地看着她，往后缩了缩。
“别害怕啊。”她用勺子舀起碗里的东西，是黑色的药膏，“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‘伤药’，敷在你断了手筋的地方，能让你‘好得更快’呢。”
我看着那药膏，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——她绝对不会这么好心！
果然，沈清瑶不等我反应，就一把抓住我的右手，把黑色药膏狠狠抹在我流血的手腕上。
“啊——！”我疼得浑身抽搐，喉咙里发出凄厉的“嗬嗬”声。
那药膏像是有腐蚀性，抹在伤口上，比火烧还要疼，伤口处瞬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感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头。
“疼吗？”沈清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，“这药膏里加了辣椒水和盐水，专门治你这种‘不听话’的人！我就是要让你疼，让你记住，跟我斗，你只有死路一条！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用力揉搓我的伤口，黑色的药膏混合着鲜血，在我的手腕上形成一道道丑陋的污渍。
我拼命想甩开她的手，却被她死死按住，只能任由她折磨。
“姐姐，你以前不是总说我不如你吗？”沈清瑶凑到我耳边，声音里满是怨毒，“你说我琴弹得不好，说我舞跳得难看，说我配不上阿珩哥哥……现在好了，你哑了，手也废了，你再也比不上我了！阿珩哥哥是我的，靖王妃的位置也是我的，你什么都没有了！”
我死死盯着她，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。
沈清瑶见我瞪她，不仅不怕，反而更开心了：“你瞪我也没用！再过几天，我就要和阿珩哥哥大婚了，到时候，我会请你去观礼的——我要让你亲眼看着，我是怎么风风光光地嫁给阿珩哥哥，怎么坐上靖王妃的位置！”
她说完，狠狠推了我一把，我重重摔在地上，右手的伤口再次裂开，鲜血首流。
沈清瑶站起身，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：“好好在这待着吧，姐姐。等我和阿珩哥哥大婚之后，说不定会好心赏你一口饭吃——前提是，你得乖乖说出兵符在哪。”
她转身走出牢房，“哐当”一声锁上牢门，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我趴在地上，浑身疼得像散了架，右手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，灼痛感一阵阵传来。可我却死死咬着牙，不让自己哭出声——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，我不能哭，我要忍着，我要活着。
我用左手慢慢摸索着，从怀里掏出那枚“林”字玉佩，紧紧攥在手里。玉佩的温度透过掌心，传到我的心里，给了我一丝微弱的力量。
娘，你放心，我一定会活着出去，一定会找到萧烬，一定会为你和爹，为沈家所有的人报仇！
赵珩，沈清瑶，柳氏……你们等着！
我沈惊鸿就算只剩一口气，也要拖着你们一起下地狱！
就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，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，紧接着，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牢门外响起：“里面的人，还活着吗？”
我猛地睁开眼睛，看向牢门——是谁？是赵珩派来的人，还是……萧烬的人？
牢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，一道微弱的光线照了进来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站在门口，看不清脸。他压低声音，快速说道：“沈小姐，我是萧烬殿下派来的。殿下知道你被关在这里，让我给你带句话——好好活着，三日后，他会想办法救你出去。”
萧烬！是萧烬的人！
我激动得浑身发抖，想要说话，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。我用力举起手里的“林”字玉佩，朝着门口晃了晃。
黑衣人看到玉佩，点了点头：“殿下说，这枚玉佩是信物，让你保管好。三日后，我会再来带你走。记住，无论发生什么，都要活着。”
说完，他快速从门缝里塞进来一个小纸包，然后轻轻关上牢门，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我用左手爬过去，捡起纸包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瓶止血药和一小块干粮。
是希望！真的是希望！
我颤抖着打开药瓶，把止血药小心翼翼地倒在右手的伤口上。虽然还是很疼，但比沈清瑶的“药膏”好多了。我又拿起干粮，慢慢放进嘴里——这是我被抓以来，吃的第一口东西。
干粮很粗糙，难以下咽，可我却吃得很慢，很珍惜。因为我知道，这是活下去的希望，是复仇的希望。
我靠在墙壁上，手里紧紧攥着“林”字玉佩，心里默念着：
三天……只要再等三天……
萧烬，我等着你来救我。
赵珩，沈清瑶，柳氏……你们的好日子，到头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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