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链拖在青石板上，“哗啦哗啦”响得刺耳。柳氏被两个侍卫架着，头发散乱，裙摆上沾着泥点，却依旧梗着脖子，走到观礼台前时，突然猛地挣开侍卫的手，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，对着皇帝连连磕头。
“陛下！臣妇冤枉啊！”她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，声音尖利又刺耳，“那密信是假的！是沈惊鸿伪造的！她就是恨我家清瑶，恨我当年对沈家‘不留情’，才故意设局陷害我！”
她一边哭，一边往沈清瑶那边看，眼神里带着暗示。沈清瑶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，赶紧上前两步，也跟着跪下：“陛下，求您明察！阿鸿姑娘……阿鸿姑娘之前就因为我和阿珩的婚事针对我，她肯定是借机报复！”
这母女俩一唱一和，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。周围的官员们果然有些动摇，交头接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——毕竟沈惊鸿之前顶着“阿鸿”的身份，和沈清瑶确实有过冲突，说她借机报复，倒也能说得通。
皇帝皱着眉，看向沈惊鸿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怀疑：“沈惊鸿，柳氏说密信是你伪造的，可有此事？”
沈惊鸿站在原地没动，看着柳氏那副假哭的嘴脸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。她冷笑一声，往前迈了两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氏：“柳夫人，事到如今还想装无辜？你以为拉上沈清瑶，就能把脏水泼到我身上？”
柳氏抬起头，泪眼婆娑地瞪着她：“不是装无辜！就是你陷害我！你拿出的密信连个像样的印鉴都没有，凭什么说是我写的？”
“印鉴？”沈惊鸿挑眉，从袖口里掏出之前那封密信，扔在柳氏面前，“你自己看看，这上面的北狄狼图腾印鉴，还有你府里的私章，哪一个是假的？太府寺的人就在外面，要不要现在就叫他们来验？”
柳氏的目光落在密信上，眼神闪了闪，却还是硬着头皮喊：“是你偷了我的私章！是你勾结北狄，嫁祸给我！你就是想让我死，想让沈家的仇算在我头上！”
“冥顽不灵。”沈惊鸿摇了摇头，语气里满是嘲讽，“看来不给你看点真东西，你是不会认罪了。”
她说着，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——那是块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玉佩，玉色发暖，上面刻着个极小的“柳”字，边缘还带着点磨损，一看就是常年佩戴的旧物。
沈惊鸿捏着玉佩，蹲下身，把它放在柳氏面前的石板上：“柳夫人，认识这个吗？”
柳氏的目光刚落到玉佩上，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就白了，像是见了鬼似的，身体猛地往后缩了缩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之前的哭声瞬间停了，眼泪还挂在脸上，却再也挤不出半分委屈的神情。
周围的人都看傻了——刚才还撒泼打滚的柳氏，怎么见了块小玉佩就吓成这样？
沈清瑶也觉得奇怪，凑过去看了一眼，皱眉问：“娘，这是什么？一块破玉佩而己，你怕什么？”
“闭嘴！”柳氏突然厉声打断她，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，“别碰它！谁让你碰的！”
沈清瑶被她吼得一愣，委屈地瘪了瘪嘴，不敢再说话。
沈惊鸿看着柳氏的反应，心里冷笑——果然，这就是她的死穴。她站起身，对着皇帝拱了拱手：“陛下，这枚玉佩，是柳氏当年给她亲生女儿的信物。”
“亲生女儿？”皇帝愣住了，“柳氏的女儿不就是沈清瑶吗？”
“沈清瑶不是她亲生的。”沈惊鸿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，“柳氏当年怀孕，生下来的是个女儿，可她嫌弃是个丫头，怕影响自己在沈家的地位，就偷偷把孩子送到了乡下张屠户家寄养，又从张屠户家抱了个刚出生的男孩——也就是沈清瑶的亲哥哥，想冒充儿子。可没想到，抱回来的路上孩子夭折了，她没办法，才又偷了张屠户家的女儿，也就是现在的沈清瑶，对外谎称是自己生的。”
这话像道惊雷，炸得全场瞬间炸开了锅。
“我的天！沈清瑶不是柳氏亲生的？”
“柳氏居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扔在乡下，抱了个别人家的孩子？”
“这也太狠了吧！虎毒还不食子呢！”
沈清瑶听得浑身发抖，她猛地转过头，盯着柳氏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：“娘，她说的是真的吗？我不是你亲生的？你把我哥哥扔了，还偷了我？”
柳氏死死咬着牙，没说话，却把头埋得更低了——她的沉默，就是最好的承认。
沈惊鸿没理会周围的议论，继续盯着柳氏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：“柳氏，你寄养在乡下的女儿，今年该六岁了吧？我派人去查的时候，她还在张屠户家帮着喂猪，手上全是冻疮，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。”
她顿了顿，看着柳氏越来越白的脸，继续说：“我派去的人说了，那孩子很乖，每天都在门口等，问张屠户‘我娘什么时候来接我’。柳夫人，你听着这话，心里就不疼吗？”
“别再说了！”柳氏突然尖叫起来，她猛地抬起头，眼睛通红，像是要吃人一样盯着沈惊鸿，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你把她怎么样了？”
“我没把她怎么样。”沈惊鸿冷笑，“只要你老实认罪，把你怎么和皇帝勾结、怎么构陷沈家的事全说出来，我就保证她平安无事，还能让她过上好日子——毕竟，她也是个无辜的孩子。”
“可如果你不认罪……”沈惊鸿话锋一转，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，“我不敢保证，张屠户家会不会突然失火，或者那孩子会不会不小心掉进河里——毕竟，乡下地方，意外总是难免的。”
“你敢！”柳氏猛地站起来，想要扑向沈惊鸿，却被侍卫死死按住。她挣扎着，嘶吼着：“沈惊鸿，你这个贱人！你敢动我女儿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”
“我有什么不敢的？”沈惊鸿眼神冰冷，“当年你看着我弟被恶犬撕咬的时候，怎么没想过他也是无辜的？当年你拧断我娘脖子的时候，怎么没想过她也是个母亲？柳氏，这都是你欠我的，欠沈家的——现在，该你还了。”
柳氏被她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，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。她看着地上的玉佩，又想起女儿那双期盼的眼睛，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。
她知道，沈惊鸿说到做到。如果她不认罪，她的女儿真的可能出事——那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，是她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，她不能失去她。
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，官员们看柳氏的眼神里满是鄙夷，皇帝皱着眉，脸色难看至极——他怎么也没想到，柳氏居然还有这么多秘密。
柳氏在地上，眼泪又流了下来，这次却不是装的，而是带着绝望和悔恨。她看着沈惊鸿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，却依旧带着一丝不甘：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这么多？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在张屠户家？你怎么会有这枚玉佩？”
沈惊鸿看着她绝望的样子，心里没有丝毫同情，只有复仇的快意。她冷笑一声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，只是对着皇帝说：“陛下，柳氏己经动摇了。现在，该让她说说，当年你是怎么让她构陷我爹，怎么灭我沈家满门的了。”
皇帝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了，他猛地站起来，指着沈惊鸿，声音里带着愤怒：“沈惊鸿！你休要胡说！朕什么时候和她勾结了？你再敢污蔑朕，朕诛你九族！”
“污蔑？”沈惊鸿挑眉，眼神里满是嘲讽，“陛下，是不是污蔑，让柳氏说说就知道了。”
她转头看向柳氏，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：“柳氏，说吧。把你知道的，全说出来——别想着隐瞒，也别想着攀咬别人，你现在唯一的机会，就是老实认罪。”
柳氏看着皇帝愤怒的眼神，又看着沈惊鸿冰冷的目光，心里天人交战。她知道，不管她认不认罪，她都没有好下场——但如果认罪，至少她的女儿还能活着。
终于，她像是下定了决心，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看着皇帝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，却异常清晰：
“陛下，没错，沈惊鸿说的是真的……当年构陷沈家，灭沈家满门，全是你让我做的！”
这句话一出口，全场瞬间死寂。皇帝的脸白得像纸，他踉跄着后退一步，指着柳氏，声音发颤：“你……你胡说！朕没有！你血口喷人！”
“我没有胡说！”柳氏哭着喊，“当年你找到我，说沈战手握兵权，又忠于先太子，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，让我伪造沈战通敌的证据！你还说，只要我办成这事，就封我为诰命夫人，让清瑶嫁入靖王府！”
“我一开始不愿意，可你威胁我，说如果我不做，就把我偷偷寄养女儿的事说出去，让我身败名裂！我没办法，只能听你的……陛下，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，是你逼我的！”
柳氏的话像颗炸弹，炸得全场彻底乱了。官员们吓得脸色发白，纷纷跪下，喊着“陛下息怒”，太后坐在椅子上，浑身发抖，指着皇帝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沈惊鸿站在原地，看着皇帝惊慌失措的样子，心里终于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意——她终于听到了这句话，终于有人把皇帝的罪行说了出来！
皇帝气得浑身发抖，他指着柳氏，嘶吼着：“你这个贱人！你竟敢污蔑朕！侍卫！把她拉下去！斩了！立刻斩了！”
侍卫们犹豫着，没人敢上前——柳氏说的是真是假还不知道，现在杀了她，只会更让人怀疑。
柳氏看着皇帝气急败坏的样子，反而笑了起来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：“陛下，你杀了我也没用！我己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！所有人都知道了！你这个杀兄篡位、构陷忠良的昏君，迟早会遭报应的！”
“够了！”皇帝猛地拔出侍卫腰间的刀，就要冲上去砍柳氏。
就在这时，萧烬突然上前一步，挡在了柳氏面前。他握着剑，眼神冰冷地看着皇帝：“陛下，柳氏是重要人证，不能杀。”
“萧烬！你也敢拦朕？”皇帝气得眼睛通红，“你个假盲的质子，你以为你是谁？信不信朕连你一起杀了！”
“陛下杀不了我。”萧烬冷笑，“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罪行，你觉得你还能坐稳这个皇位吗？”
他说着，举起手里的剑，对着周围的官员们说：“各位大人，当今皇帝毒杀先太子，构陷忠良，灭沈家满门，这样的昏君，你们还要辅佐他吗？”
官员们面面相觑，没人说话，却也没人再喊“陛下息怒”——显然，他们己经动摇了。
皇帝看着这一幕，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强烈。他知道，他大势己去。
沈惊鸿看着眼前的混乱，心里清楚，这只是开始。接下来，该轮到萧烬了——轮到他，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，为他的父皇，为沈家，讨回公道！
她转头看向萧烬，正好对上他的目光。萧烬对着她微微点头，眼神里带着坚定和默契。
沈惊鸿深吸一口气，看着还在嘶吼的皇帝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——皇帝，你的好日子，到头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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