丞相府的朱门被官兵一脚踹开,“哐当”一声撞在墙上,震得门檐上的灰簌簌往下掉。十几个手持长刀的禁军涌进去,院子里的丫鬟仆妇吓得尖叫着往角落里躲,唯有丞相之子林文轩,穿着皱巴巴的囚服,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,疯了似的从正屋冲出来。
“你们干什么!不准碰我家的东西!”他扑过去想拦搬箱子的官兵,却被人一把推开,摔在满是碎石的地上。膝盖磕破了皮,他也顾不上疼,爬起来就朝着院门口冲——那里,沈惊鸿正跟着周毅往里走,一身素衣,左脸上的淡疤在阳光下格外清晰。
“沈惊鸿!”林文轩红着眼,像头被逼急的疯狗,伸手就去抓她的胳膊,“是你陷害我爹!是你伪造的密信!我爹根本没有通敌,他是被柳氏逼的!你这个毒妇,不得好死!”
沈惊鸿侧身躲开,手里的卷宗“啪”地甩在他脸上,力道不大,却让林文轩的骂声瞬间顿住。卷宗散开,几张泛黄的纸飘落在地,最上面那张,正是柳氏和北狄小王子的密信副本,丞相的签名和印章赫然在目。
“逼的?”沈惊鸿弯腰捡起卷宗,指尖划过纸上的墨迹,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,“逼他在密信上签字画押?逼他帮柳氏把北狄的细作安插在京城?还是逼他贪了去年江南的三百万赈灾款,看着上千百姓饿死在雪地里?”
最后一句话,她的声音陡然提高,震得林文轩浑身一哆嗦。周围的官兵和丫鬟都停下了动作,齐刷刷地看向他——去年江南大旱,朝廷拨了三百万两银子赈灾,可最后到百姓手里的,连零头都不够,多少人冻饿而死,这事京城百姓谁不知道?只是没人敢说,没想到竟是丞相贪了!
“你…你胡说!”林文轩的声音开始发颤,却还在硬撑,“那三百万两是被贪官贪了,跟我爹没关系!你别想把脏水泼到我爹身上!”
“没关系?”沈惊鸿冷笑一声,从卷宗里抽出一本厚厚的账本,扔在林文轩面前,“这是你爹的私人账本,上面记着‘江南赈灾款,转至晋州钱庄,户主林福安’——林福安是你亲叔叔,你敢说这跟你爹没关系?”
账本摔在地上,书页散开,上面的字迹和印章,跟丞相平日里批阅公文的一模一样。林文轩盯着那些字,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,嘴唇哆嗦着,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。
就在这时,两个官兵从库房的方向跑过来,手里拖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,箱子上的铜锁己经被砸开。他们把箱子放在院子中央,“哗啦”一声掀开盖子——里面装满了金条和银元宝,金光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,还有几串明珠,每一颗都有鸽子蛋那么大。
“启禀沈姑娘,周统领,”领头的官兵躬身禀报,“库房暗格里搜出这些财物,初步估算,价值不下五百万两白银,还有几本账册,上面记着和北狄商人的往来账目。”
“五百万两…”围观的丫鬟里有人低呼出声,“丞相大人哪来这么多钱?”
“还能哪来?不是贪的就是通敌赚的呗!”
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,林文轩的头垂得越来越低,双手死死攥着拳头,指甲嵌进掌心,渗出血来。而正屋门口,被两个官兵架着的丞相林博彦,看到那些黄金时,腿一软就瘫了下去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眼神里满是绝望。
“爹!”林文轩扑过去,抱住丞相的腿哭嚎,“爹,这不是真的对不对?这些钱是你做生意赚的,账本是假的,密信也是假的,对不对?”
丞相没有说话,只是盯着那些黄金,眼泪突然流了下来。他这辈子贪赃枉法,勾结外敌,以为做得天衣无缝,却没想到,最后会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只发出一阵“嗬嗬”的声响,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破风箱。
沈惊鸿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:“林博彦,你当年帮柳氏构陷沈家,伪造我爹通敌的证据时,有没有想过今天?你贪赈灾款,看着百姓饿死时,有没有想过会有报应?”
丞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突然猛地抬起头,盯着沈惊鸿,眼神里满是怨毒:“沈惊鸿!你别得意!我倒了,还有人会收拾你!北狄不会放过你的,萧烬那个假质子也不会有好下场!”
“哦?”沈惊鸿挑眉,“你是说北狄小王子?还是说你背后的其他人?”
丞相刚要开口,就被周毅一脚踹在胸口,疼得他蜷缩在地上,再也说不出话。周毅冷声道:“死到临头还敢嘴硬!沈姑娘,殿下有旨,若是证据确凿,即刻将丞相父子押入天牢,择日处斩!”
“不必择日了。”沈惊鸿看着地上的黄金和账本,声音坚定,“证据确凿,民愤难平,就定在今日午时,斩立决。家产充公,一半用于补偿江南受灾百姓,一半归入国库,用于军需。”
“是!”周毅躬身应道,立刻让人把丞相父子拖起来,押往天牢。
林文轩被拖走时,还在疯狂地喊着:“沈惊鸿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我爹不会白死的!”
他的声音渐渐远去,院子里的官兵开始清点财物,丫鬟仆妇们被集中起来,等待发落。沈惊鸿站在院子中央,看着那些被搬出来的金银珠宝,心里没有半分快意,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释然——又一个仇人得到了报应,那些被害死的百姓,也总算能瞑目了。
“沈姑娘。”周毅走过来,手里拿着一封刚从丞相书房搜出来的信,“这封信还没拆,上面没有署名,只画了一个奇怪的标记,像是一只展翅的黑鹰。”
沈惊鸿接过信,指尖碰到信纸时,微微一顿——这信纸的材质,和之前柳氏与北狄往来的密信一模一样。她拆开信封,里面只有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“事败,速离。三日后,西郊破庙见。”
没有署名,没有日期,只有这短短十几个字。可沈惊鸿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——黑鹰标记,她好像在哪见过,却一时想不起来。而且信里说“事败,速离”,是说丞相的事败了,还是说有更大的阴谋败露了?三日后的西郊破庙,是谁在等丞相?
“把这封信收好,别让任何人看见。”沈惊鸿把信递给周毅,压低声音道,“另外,派人盯着西郊破庙,三日后,看看是谁会去那里。”
“是!”周毅接过信,小心地收进怀里。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,夹杂着百姓的欢呼。沈惊鸿走到院门口,往外一看——只见萧烬的銮驾停在街对面,他穿着一身玄色朝服,虽然眼睛看不见,却依旧身姿挺拔。听到欢呼声,他微微侧过头,朝着沈惊鸿的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。
“殿下有旨!”旁边的太监高声宣读,“丞相林博彦通敌叛国,贪赃枉法,害死百姓,罪大恶极,着即午时处斩,家产充公,补偿受灾百姓!其子林文轩知情不报,参与贪腐,判流放三千里,永世不得回京!”
“陛下英明!”
“杀得好!这老奸臣早就该杀了!”
百姓的欢呼声像潮水一样涌来,有人甚至扔来了鲜花和水果,落在銮驾周围。萧烬微微颔首,对着沈惊鸿的方向轻声道:“都结束了。”
沈惊鸿看着他,点了点头——是啊,丞相倒了,柳氏死了,赵珩被扔进永巷,沈清瑶被流放,她的复仇,好像真的结束了。可手里那封黑鹰标记的信,却像一根刺,扎在她心里——事情,真的这么简单吗?
午时的钟声敲响,刽子手的刀落下,丞相的人头滚落在地。百姓的欢呼声达到了顶峰,沈惊鸿却转身离开了刑场,朝着质子府的方向走去。她要去找萧烬,问问他,知不知道那个黑鹰标记——她总觉得,这背后,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。
而刑场的角落里,一个穿着黑衣的人,看着沈惊鸿的背影,眼底闪过一丝阴狠。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鹰形状的令牌,轻轻着,低声自语:“沈惊鸿,林博彦只是开始,接下来,就该轮到你了…”说完,他转身消失在人群里,只留下地上一枚沾着血迹的令牌碎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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