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府后院的风，比天牢里还冷。
我被两个侍卫反剪着胳膊按在柱子上，手腕被铁链勒得生疼，右手断筋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。可我顾不上这些，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笼——里面关着的，是我的念安。
5岁的小团子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棉袄，小脸冻得通红，正扒着铁栏杆哭，声音都哭哑了：“姐姐！姐姐救我！我不要待在这里！”
柳氏站在铁笼旁边，手里把玩着一支银簪，嘴角勾着恶毒的笑：“小孽种，哭什么？你姐不肯说兵符藏在哪，就只能委屈你了——毕竟，沈家的种，总得有点用处。”
“柳氏！你放了他！”我喉咙里发出破碎的“嗬嗬”声，拼命挣扎，可侍卫的力气太大，我根本动弹不得。念安是沈家唯一的男丁，是娘拼了命也要护住的孩子，我绝不能让他出事！
“放了他？”柳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弯腰拍了拍铁笼的栏杆，“除非你说出兵符的下落——沈战那老东西把兵符藏哪了？说出来，我就放你弟弟一条生路。”
我哪里知道兵符在哪？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！可我不能说不知道——柳氏这种人，一旦觉得念安没用了，肯定会立刻杀了他！
“我……我知道……”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，嗓子里的灼痛感让我眼前发黑，“你先放了念安……我带你去找……”
“姐姐别信她！”念安突然停止了哭泣，小手紧紧攥着铁栏杆，小脸上满是倔强，“爹说过，不能把兵符给坏人！姐姐，我不怕！”
“闭嘴！”柳氏被怼得脸色一沉，抬脚狠狠踹在铁笼上，“小孽种，还敢嘴硬！”
铁笼被踹得摇晃起来，念安吓得往后缩了缩，却还是咬着牙瞪着柳氏：“你是坏人！我爹会回来收拾你的！”
“你爹？”柳氏笑得更狠了，“你爹的头现在还挂在城门上呢！再过几天，就该轮到你们姐弟俩了！”
就在这时，沈清瑶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，看到铁笼里的念安，眼睛一亮，凑到柳氏身边娇滴滴地说：“娘，这小团子哭了这么久，会不会太无聊了？我给她找个‘玩伴’好不好？”
柳氏挑眉：“哦？什么玩伴？”
沈清瑶笑着打开食盒——里面根本没有食物，只有一根血淋淋的骨头。她冲后院的狗舍吹了声口哨，很快，一条壮硕的恶犬就冲了过来，吐着血红的舌头，眼睛死死盯着铁笼里的念安，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。
“姐姐！是大狗！我怕！”念安吓得往铁笼角落缩，小手紧紧抱着膝盖，眼泪又开始往下掉。
“沈清瑶！你敢！”我疯了一样挣扎，胳膊被铁链勒出一道道血痕，右手断筋的地方疼得像是要炸开，“你放了念安！有什么冲我来！”
沈清瑶根本不理我，笑着把手里的骨头扔到铁笼里：“弟弟，姐姐给你找的玩伴来了，快跟它好好玩玩呀！”
恶犬闻到骨头的香味，立刻扑到铁笼边，用爪子扒拉着栏杆，发出“呜呜”的低吼。铁笼的栏杆间距不小，恶犬只要再往前一点，就能碰到念安！
“不要！走开！”念安吓得尖叫起来，小身子抖得像筛糠。
我看着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弟弟，看着笼子外笑得一脸得意的沈清瑶和柳氏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疼得快要窒息。我拼命往前冲，想要扑到铁笼边护住念安，可侍卫却死死按住我，不让我动一下。
“放开我！你们放开我！”我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嘶吼，眼泪混着血沫往下掉，“念安别怕！姐姐来了！姐姐一定会救你的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传来：“你再动一下，我现在就杀了他。”
我浑身一僵，转头看去——赵珩不知什么时候来了，正站在不远处，穿着一身玄色锦袍，脸色冷得像冰。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，刀尖上还沾着血迹，不知道刚杀了谁。
“赵珩……”我停下挣扎，死死盯着他，喉咙里发出哀求的声音，“求你……放了念安……他还小……他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赵珩一步步走到我面前，伸手捏住我的下巴，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：“求我？沈惊鸿，你不是很有骨气吗？之前不是宁死也不肯说兵符的下落吗？现在怎么学会求我了？”
“我……我告诉你兵符在哪……”我放弃了所有尊严，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，“我带你去找……求你……放了念安……”
“晚了。”赵珩松开我的下巴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，“刚才你挣扎的时候，我就说过，你敢动一下，我就杀了他——你没听话。”
他冲沈清瑶使了个眼色：“把笼子打开。”
“不要！”我疯狂地想要阻止，可赵珩却突然伸出手，死死按住我的肩膀，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，“沈惊鸿，好好看着——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。”
沈清瑶笑着拿出钥匙，打开了铁笼的门。
恶犬立刻冲了进去！
“姐姐救我！”念安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，拼命往铁笼角落缩，可铁笼就那么大，他根本躲不开！
我眼睁睁看着恶犬扑到念安身上，看着它用锋利的牙齿咬住念安的胳膊，看着鲜血顺着念安的衣袖流下来，染红了地上的稻草。
“不——！”我疼得眼前发黑，几乎要晕过去，可赵珩却死死按住我的头，强迫我看着这惨烈的一幕，“沈惊鸿，记住这种感觉——这都是你逼我的。”
“姐姐……我疼……”念安的声音越来越弱，小脸上满是血污，他伸出手，想要抓住什么，“姐姐……我想娘了……爹……娘……”
最后，他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：“姐姐救我……”
然后，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，再也没有了动静。
恶犬还在撕咬着，鲜血溅得到处都是，有的甚至溅到了我的脸上，滚烫滚烫的，像是在灼烧我的皮肤。
我看着铁笼里再也不动的弟弟，看着他身上的血一点点流干，心里的恨意像是火山一样爆发出来。我猛地抬起头，狠狠撞向赵珩的胸口！
“赵珩！我要杀了你！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！”我喉咙里发出不是人声的嘶吼，拼命挣扎着想要扑上去，可赵珩却轻易地按住我，不让我动一下。
赵珩皱了皱眉，似乎被我撞得有些疼，他抬手，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：“不知死活的东西。”
我被打得偏过头，嘴角流出鲜血，左脸上的“贱”字烙印被打得生疼。可我根本感觉不到疼，心里只有无尽的恨意和绝望。
柳氏和沈清瑶看着铁笼里的惨状，脸上没有丝毫同情，反而满是得意。沈清瑶甚至还笑着说：“娘，你看，这小孽种终于不吵了，安静多了。”
柳氏点头：“嗯，总算有点用了——沈惊鸿，现在你知道反抗我们的下场了吧？要是再不肯说兵符的下落，下次，就轮到你自己了。”
我没有说话，只是死死盯着赵珩、柳氏和沈清瑶，把他们的脸刻进骨子里。
念安……我的弟弟……
他才5岁……他还没来得及长大，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，就被这些畜生活活咬死了……
我沈惊鸿对天发誓——
从今往后，我就算变成厉鬼，也要拖着赵珩、柳氏、沈清瑶一起下地狱！我要让他们尝遍世间所有的痛苦，要让他们为念安的死，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！
赵珩似乎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，他松开按住我的手，冷声道：“把她带回去，关回天牢。好好看着她，别让她死了——兵符还没找到，她还有用。”
“是！”侍卫应了一声，拽着我的胳膊就要往天牢拖。
我没有反抗，任由他们拖拽。我的身体己经麻木了，可心里的恨意却越来越浓，像一团燃烧的火焰，支撑着我活下去。
路过铁笼的时候，我最后看了一眼念安。他小小的身体躺在血泊里，眼睛还睁着，像是在看着我，像是在问我为什么没有救他。
“念安……对不起……”我在心里默念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，“姐姐对不起你……但姐姐一定会为你报仇……一定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……”
侍卫把我拖回天牢，扔在冰冷的石板上，然后锁上牢门，转身离开。
牢房里又恢复了死寂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喉咙里破碎的气音。我趴在地上，看着地上的血迹——那是之前娘留下的，现在，又多了念安的血。
我的家人……我的爹，我的娘，我的弟弟……都被他们害死了……
只剩下我一个人了。
不，不是一个人。
我摸向怀里，摸到了那块刻着“林”字的玉佩。玉佩还是温温的，像是娘和念安在陪着我。
萧烬……
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。
你到底在哪里？你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？
我己经没有时间了……我怕我撑不到那一天，怕我不能为我的家人报仇……
就在我绝望的时候，牢房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我抬起头，看到那个黑衣人又出现了，正趴在牢门外，小声说：“沈小姐，你还好吗？”
我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他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。
黑衣人似乎看到了我脸上的伤和身上的血迹，叹了口气：“我知道你很难过……但你必须撑下去。殿下己经在安排了，很快就能救你出去了。”
“很快……是多久？”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，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，“我的弟弟……己经死了……我怕我撑不到……”
“不会的！”黑衣人急忙说，“殿下说，三天！最多三天！他一定会救你出去的！沈小姐，你一定要撑下去——你还有仇要报，你不能死！”
仇要报……
对，我还有仇要报！
我不能死！我要活着！我要等萧烬来救我，我要亲手杀了赵珩、柳氏和沈清瑶！
我攥紧怀里的玉佩，慢慢从地上爬起来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。牢房里的黑暗似乎不再那么可怕了，因为我心里的恨意，己经足够照亮一切。
赵珩，柳氏，沈清瑶……
你们等着！
三天！
最多三天！
我沈惊鸿一定会从这里出去！一定会让你们为我的家人，为念安，付出最惨痛的代价！
这一天，很快就会到来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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