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沉把刀背上的血迹擦干净，刀缝里的骨片烫得厉害，他用破布裹了三层，再缠上粗麻绳，塞进背囊。肩胛那两道金纹还在跳，像有根线连着骨头，一抽一抽地响。他没照镜子，也知道那纹路比早上深了。
左手拎起水桶，右臂吊在身侧，不敢用力。后山的路陡，石阶被晨露打湿，踩上去滑。他走得很慢，每一步都靠脊椎发力，断月步第七重的劲道藏在腿根，不动声色地卸力。
走到半坡，身后传来脚步。
他没回头，耳朵听着。那人跟了二十步，停在拐角。林沉忽然脚下一滑，整个人往坡下摔去。水桶脱手，哗啦一声泼在石阶上。他借势滚了半圈，左手撑地起身，像是狼狈不堪。
可就在倒地的瞬间，战魂印颤了一下。
“战不休，魂不灭。”
三秒内的画面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——那人抬脚的节奏、落点、重心偏移的方向。他记住了。
起身时，他故意踉跄两步，跌进旁边林子。枝叶遮住身形后，他立刻改道，沿着一条没人走的野径绕了回来。那条路通向藏书阁后墙，爬惯了柴房的他，翻墙比走路还熟。
他没去挑水。
白骨门使者来的时候，执事长老正在正殿训话。
黑袍人站在殿前，手里拍出一块令牌。白森森的，像是从人骨上削下来的，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。他声音不高，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。
“玄刀门收留神骨信物，不报不交，是想惹祸上身？”
长老皱眉：“白骨门何时管起我门中事务了？”
“神骨非私物。”使者盯着他，“九令归一，天门将启。你们藏不住，也守不住。”
他话音落下，忽然转身，目光扫过演武场边缘。
林沉刚从后门进来，站在人群最后。他本想避开，可那使者一抬头，他就动不了了。
不是被人制住，是脊椎里的印在烧。
那块骨片隔着布囊发烫，顺着脊梁往上窜火，烧得他脑仁发胀。他左手死死按住刀柄，靠金属的凉意稳住自己。
使者盯着他，没说话。
但那只拿令牌的手，拇指上戴着一枚骨戒，纹路像是某种锁链，缠着一圈又一圈。
林沉认得。
陈罡死前脖子上挂的青铜器，就有同样的纹。
他没动，也没开口。人群骚动起来，有人小声议论“神骨”“信物”，有人看向他背上的刀。
执事长老走过来，挡在中间：“我门弟子，无故不得指名。”
“他身上有回应。”使者冷笑，“你感觉不到，他体内的东西在叫。”
长老回头看了林沉一眼。那一眼不带情绪，但林沉知道，对方己经起疑。
“若无此事，自可查验。”长老说。
林沉摇头。
“我没有。”
“那就交出佩刀。”
“刀是村中铁匠所铸，没藏东西。”
使者眯眼，突然抬手，将令牌往地上一拍。
“砰”一声，白光炸开。
林沉膝盖一软，差点跪下。脊椎里的印像是被人用铁钎捅了一下，整条背都麻了。他咬住牙，左手撑住刀背，硬是没倒。
令牌上的光散了。
使者盯着他：“你体内有骨引，瞒不过白骨令。”
长老没再逼，只说：“今日事暂且作罢。使者远来，先入客院。”
人群散开时，林沉看见使者临走前又看了他一眼。那眼神不像看人，像在看一件东西。
他知道，这事没完。
天黑后，他去了藏书阁。
作者“凡人哥老范”推荐阅读《战魂觉醒：我靠残影预判无敌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门没锁，但禁制阵的符纸还在。他贴着墙根绕到后窗，撬开一条缝钻进去。书架之间的走道窄，他贴着边走，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。
目标是二楼暗格，《战魂录》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。
可他刚摸到书架，就察觉不对。
禁制没破，但里面的灵力散了。像是有人用极细的气丝钻进去，把东西取走，又把符纸原样贴好。
他伸手探进暗格，空的。
手指在木板夹层摸到一点焦痕。他抠了一下，半片纸角露出来，只有指甲盖大，边缘烧得卷曲。
上面有八个字：
“九骨浮空，三印归脊。”
他指尖刚碰上，肩胛和命门同时一烫。
三处金纹，全在跳。
不是错觉。这三个位置，正是他体内印记所在。骨片在刀缝里微微震动，像是在回应什么。
他把纸片塞进怀里，正要走，屋顶传来一声轻响。
不是脚步，是瓦片被踩动的微颤。
他立刻蹲下，贴住书架背面。头顶的动静停了两息，又往东侧移去。动作很轻，但频率不对——正常夜行者会等呼吸节奏，这人却像是按着某种节拍在走。
他没抬头，也没动。
等那声音远了，他才从后窗退出去，一路绕到柴房。
门栓插上，他把刀放在床边，解开肩头的布带。金纹还在发亮，比白天深了一圈。他伸手去按，皮肤底下像是有东西在动。
他想起白天那块白骨令。
同样的材质，同样的纹路，连那种让人脊椎发麻的感觉都一样。那使者不是随便来的，是冲着他来的。
而《战魂录》被盗，时间卡在他被当众点名之后。是谁在配合？是执事长老？还是更高处的人？
他靠墙坐着，没睡。
怀里那半片纸被他反复看了三遍。九骨浮空——九块神骨能浮在空中？三印归脊——他身上这三个印记，是其中三块的位置？
如果是真的，那他现在不只是个外门弟子。
他是目标。
第二天一早，执事长老在演武场点了他名字。
“林沉，去库房领新药令。”
他站着没动。
“昨天的药，还能吃吗？”
长老盯着他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林沉低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那就去领新的。”
他转身要走，长老又叫住他。
“昨晚，有人去了藏书阁。”
林沉停步。
“禁制没破，书却少了。”
“我昨晚回柴房就没出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长老说，“但有人看见你半夜在后山转。”
“我去挑水。”
“十担？你右臂伤着，左手提得动？”
林沉不答。
长老走近一步，压低声音：“你体内的东西，不是你能掌控的。别等到它把你吞了，才后悔没早交出来。”
林沉抬头：“我没什么可交的。”
长老盯着他看了两息，转身走了。
林沉站在原地，手慢慢握紧刀柄。
他知道，对方在试探。可试探的背后，是更大的网。
他回柴房取刀，刚推开门，就发现床边的地上多了样东西。
一块碎布，沾着泥，像是从谁衣服上撕下来的。布角绣着一个符号——半圈骨环，中间一竖。
和白骨令上的纹，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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