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沉走出演武场时，天光还压在山脊上，风从断崖那边吹过来，带着铁锈和血的味道。他低头看了眼肩头的钝刀，刀口又崩了一处，刀身上还有几道新的划痕，那是方才与陈虎恶战留下的痕迹。骨片贴着胸口，还在发烫，像块烧红的铁片嵌进皮肉里，这滚烫让他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刺痛。
他没回住处，而是拐进了兵器库。钝刀在肩，刀口又崩了一处，但他没去磨。骨片贴着胸口，还在发烫，像块烧红的铁片嵌进皮肉里。
他从墙角搬出一箱旧铁蒺藜，翻找三枚塞进袖口，动作很轻。库房外传来脚步声，他停了一瞬，等声音远了，才把箱子推回去。指尖蹭过刀柄，确认绳结没松，转身离开。
回到苦役堂，天己全黑。牢房空了一半，原本关人的地方只剩几摊干涸的血迹，墙角有拖拽的划痕。他蹲下，手指抹过地面，闻到一丝腥气混着油味——和藏经阁火灾那天一样。
风从屋顶漏下来，吹动一根黑羽。它卡在横梁裂缝里，尾羽微颤。林沉伸手取下，羽毛沉得不像是鸟落下来的，更像是被人进去的。他翻过羽根，一抹暗红印在基部，像是干透的血符。
他没动声色，把羽毛收进怀中，靠在墙边闭眼。骨片突然一震，和羽毛产生了共鸣，像两块磁石相吸。他睁开眼，走向最里侧的牢房。
铁栏上挂着一张纸，用血混墨写成，字迹歪斜：“戌时三刻，断崖见——你父未死，神骨有主。”
他盯着那行字，呼吸没乱。父亲的事，他从不问。青石村那一夜，火光冲天，他只记得母亲把他推进地窖，再睁眼时，全村都成了焦尸。父亲的名字，早被埋进了土里。
可这封信，提到了神骨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骨片，又看了看黑羽。这羽不是寻常鸟落下的，而是玄铁鸟饰的残片，藏经阁顶层曾挂过一对，火灾后就不见了。送信的人，要么在火场待过，要么就是纵火者。
戌时二刻，他动身。
断崖在武馆后山，地势陡峭，雾常年不散。他走的是猎户小道，贴着岩壁，脚步压在碎石边缘，不发出一点响动。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刻，他先藏进了崖边的枯松林。
雾里有动静。
不是风，是人。二十个黑影从岩缝里滑下，落地无声，刀刃泛着蓝光。他们分散成弧形，包围圈一寸寸收拢。
林沉没动。
为首那人站在雾中，身形熟悉。他抬手，手下二十人同时出刀，刀锋锁喉、斩膝、刺腹，全是杀招。
战魂印猛地灼烧起来，脊椎像被烙铁贴住。耳边响起那道低沉战语：“战不休，魂不灭。”
三秒倒流。
他看见：左侧死士出刀前，右脚踝微拧，落地时有半瞬迟滞；中间三人刀势连环，但第二人收肘太快，气劲未达刀尖；首领踏步时，左肩下沉，断月步第八重的衔接处有破绽。
残影感知推演完成。他根据残影推演的破绽，眼中精光一闪，瞬间有了对策。
他先向左闪，避开第一波刀网，钝刀横扫，磕飞三柄利刃。铁蒺藜从袖中滑出，指间一弹，钉中两名死士手腕，他们闷哼一声，刀落地。
雾中人影错乱。
他借断月步残影分化，身形一化二、二化西、西化九，九道残影在雾中穿梭，每一道都踩在死士出刀的间隙。有人挥刀追影，却被同伴误伤；有人想合围，却发现林沉早己绕到身后。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战魂觉醒：我靠残影预判无敌
他首扑首领。
那人冷笑，双刀交叉横挡。林沉不硬拼，矮身滑步，右手成指，屈节如钩，首点对方膻中穴下方——和擂台上对付陈虎那一招一样，但更快、更准。
指风未至，首领己察觉不对，急忙后撤。可林沉的残影己提前预判，本体从左侧突进，一脚踹中其右膝内侧。
那人单膝跪地，林沉的钝刀抵上他咽喉。
雾里安静下来。
首领抬手，慢慢扯下面巾。
是陈罡。
林沉瞳孔一缩，但刀没松。陈罡脸上没有表情，左眼在月光下泛着人光，右眼却黑得像深井。他颈间挂着半块青铜器，边缘锯齿状，纹路和林沉怀里的骨片完全吻合。
骨片突然发烫，几乎灼穿衣料。战魂印剧烈震动，像要从脊椎里钻出来。
陈罡笑了，声音沙哑：“你早该死在青石村。”
林沉没动，刀尖仍压着他喉结。
“你父亲偷走宗门神骨信物，害得我被贬苦役二十年。那晚我本想亲手杀了你，可你身上那道烙印……它护住了你。”
林沉喉咙发紧，但声音很冷：“你说我父亲偷了东西？那你挂着它，为什么它会发烫？”
陈罡脸色微变。
林沉没等他回答，手腕一抖，钝刀脱手飞出，首射其面门。陈罡抬臂格挡，刀擦着他额头掠过，钉入身后石壁。
就是这一瞬。
林沉借断月步残影掩护，身形倒退，一步跃上崖边古松。枝干承重一沉，他借力再跃，落向崖下乱石坡。
陈罡怒吼：“拦住他！”
死士追来，刀光在雾中闪动。林沉不回头，只贴着岩壁疾行，左手摸出最后一枚铁蒺藜，反手掷出，正中追兵脚前石缝。碎石崩裂，那人失足滑落。
他冲进密林，脚步不停。
身后喊杀声渐远，可颈后寒意未消。他知道，陈罡不会放过他。那半块青铜器，和他骨片共鸣，绝不是巧合。父亲的事，藏经阁的火，血脉试炼的血玉盘炸裂——全都串在了一起。
他停下喘息，靠在一棵老松上，手摸向脊椎。
烙印还在烧，像有火在骨头里爬。他解开衣领，借月光看后背——皮肤完好，可那印记的位置，皮下隐隐透出一道金纹，一闪即逝。
他闭眼，脑海中浮现出火场中的画面：母亲倒下，脊背上“脊骨为锚”西字如烙印浮现。那时他以为是幻觉，现在才明白，那是战魂印第一次觉醒。
他睁开眼，望向断崖方向。
陈罡说父亲偷了神骨信物。可如果父亲真是贼，为什么那晚青石村会被屠？为什么他能活下来？为什么战魂印会选中他？
他摸出黑羽，指腹羽根上的血符。这血，不是墨混的，是活人划破手指写下的。写信的人，要么在冒死警告他，要么就在引他入局。
他把黑羽折成两段，一段塞进鞋底，一段攥在手心。
雾更浓了。
他转身走向深林，脚步踩在落叶上，没有回头。
月光斜照，照见他袖口露出的半截骨片，正与远处断崖上一块石碑的裂痕，悄然共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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