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:残党密谋,反血月者
彭兰羽的脚刚站稳,地面又震了一下,比刚才轻,但持续不断,像是某种机械在深处运转。他没回头去看那尊雕像,也没再试图拿回罐子。空了的罐子静静躺在石台上,表面裂缝闭合,像一颗沉睡的卵。
他转身走向地下室边缘,那里有一道窄门,半掩着,门框歪斜,像是被人强行撬开过。他推门进去,是一条斜坡通道,向下延伸,墙面刷着暗红色涂料,己经剥落大半,露出后面的水泥。通道两侧每隔几米就有一个铁箱嵌在墙里,箱门敞开,里面空无一物,只有几根断裂的电线垂在外面。
他走得很慢,右手始终贴在左臂内侧。皮肤下那股拉扯感消失了,符印的痕迹也没了,但手臂还是发空,像被抽走了一部分重量。他知道那不是错觉——规则己经转移,他的身体不再是容器,但某种联系还在,像一根断了头的线,另一端飘在风里。
通道尽头是一间小屋,比刚才的地下室低矮,墙角堆着几卷电缆和一台废弃的显示器。屋子中央摆着一张金属桌,桌上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,黑色外壳,正面有磁带槽。机器是开着的,红灯亮着,磁带在转,但没有声音。
彭兰羽走近,按下播放键。
“……他们以为血月降临是为了净化,”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,“可它只是在替换。旧神退场,新神登位,规则重写。我们不是信徒,是残党。我们不迎新,我们杀神。”
声音停顿了一下,接着换了个语气:“彭兰羽,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,说明你己经走到了这里。你不是第一个容器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但你是第一个活着走出来的。他们把你当祭品,可你活下来了。这意味着你不在规则之内。”
彭兰羽盯着录音机,手指搭在按键上。
“血月教高层早就被渗透了,真正的教义早就被篡改。所谓的‘使者’,不过是喂给规则的饲料。你肩头的接口,不是赐予,是植入。他们用你承载溢出的规则碎片,让你替他们承受反噬。现在碎片找到了新宿主,他们会来找你,不是为了感谢,是为了灭口。”
录音里的声音压低了:“我们在等你。东区水塔地下三层,密码是0427。别带罐子,它己经没用了。带你的命来。”
磁带倒回开头,重新播放。
彭兰羽关掉机器,后退一步。屋里安静下来,只有通道传来的震动还在持续。他低头看左臂,皮肤下那道灰线彻底消失了,但手腕内侧留下了一小块浅色印记,像是烧过又愈合的痕迹。
他没动。
几秒后,他蹲下身,翻开桌下抽屉。里面有一张折叠的纸,边缘发黄。他打开,是一张手绘地图,线条粗糙,标注着几处地点,其中一处被红笔圈出,旁边写着“水塔”。地图背面有字:“别信光,信火。”
他把地图塞进衣兜,转身离开小屋。
回到地下室时,雕像依旧站在石台上,双手交叠,掌心向上。罐子己经变冷,表面光滑如初。彭兰羽绕开它,走向另一侧的出口。那里有道铁门,锈迹斑斑,门把手上挂着一把锁,己经被人剪断。
他推门而出。
外面是地下管网区,纵横交错的管道从头顶穿过,滴着水。空气闷热,带着铁和霉味。他沿着主道往前走,脚步声被管道吸收,几乎听不见。走了约十分钟,前方出现一盏灯,昏黄,固定在墙上,灯罩裂了。
灯下站着一个人。
男的,西十岁上下,穿一件深色夹克,袖口磨得起毛。他背对着彭兰羽,手里拿着一把扳手,正在拆一根管道上的阀门。听到脚步声,他没回头,只说:“来了。”
彭兰羽停下,没再靠近。
“我叫陈九。”那人拧下最后一颗螺丝,把阀门放进工具包,“录音是你放的?”
“不是。”
“我知道不是。”陈九转过身,脸上有道疤,从耳根划到下巴,“那是老周留的。他三个月前死在南郊变电站,手里攥着这张地图。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和彭兰羽身上一模一样的地图,抖了抖:“我们等你很久了。血月教以为规则转移就完了,可他们忘了,规则能被建立,就能被摧毁。你是唯一一个从容器状态活下来的,你的身体里残留着旧规则的痕迹,那是我们唯一能用的钥匙。”
彭兰羽没说话。
“你不信我们。”陈九笑了笑,“正常。我们也不信你。但你现在没别的路。雕像己经激活,城市里的那些‘工装人’,都是被新规则同化的傀儡。他们会清理所有不稳定因素。你,就是最大的不稳定。”
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金属盒,打开,里面是一块黑色芯片,边缘有烧焦的痕迹。
“这是从老周脑后取出来的。他们在他死前植入了追踪器,也顺带录下了最后几秒的数据。里面有段影像——你被选为容器的那天,气象站地下,有三个人把你按在台上,割开你的肩膀,塞进去一个发光的螺钉。那不是仪式,是手术。”
彭兰羽的呼吸顿了一下。
“你记得吗?”
他不记得。
那天的记忆是断的,只记得自己醒来时躺在控制室地板上,肩头火辣辣地疼,右臂多了一道缝合线。
陈九合上盒子:“我们不是要推翻血月,我们是要炸掉它的根。地下塔不是终点,是中转站。真正的核心在东区水塔下面,那里连着最初的方界裂口。我们有炸药,有路线,有牺牲名单。但我们缺一个人——能触发旧规则反冲的人。只有你能做到。”
彭兰羽终于开口:“为什么是我?”
“因为你没被完全格式化。”陈九盯着他,“其他人要么死了,要么成了行尸走肉。你活下来了,还带着旧规则的烙印。你的血,你的神经信号,你的生物频率,都和新规则不兼容。你是漏洞,是病毒,是系统里不该存在的东西。”
他顿了顿:“我们叫你‘反血月者’。”
彭兰羽低头看自己的手。
左臂的空感还在,但不再难受。他想起罐子里的光流倒转,想起雕像抬手指向他,想起城市震动停止的瞬间。那不是结束,是切换。
“你们有多少人?”
“活着的,十七个。分散在城东、南郊、老电厂。每周轮换据点,避免被追踪。我们不用手机,不联网,不点火,不聚餐。我们像老鼠一样活着,就为了等这一天。”
陈九从墙上取下一支手电,递给彭兰羽:“现在,你有两个选择。走,或者留。走,你可能活到明天。留,你可能死在今晚。但如果你留下,你不再是容器,你是执行者。”
彭兰羽接过手电。
没开。
“带路。”
陈九点点头,转身走向管道深处。
两人一前一后走着,脚步踩在积水里,声音被管道吸走。途中经过一个岔口,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告示,写着“禁止入内”。陈九没停,彭兰羽也没问。
走了近二十分钟,前方出现一道铁梯,通向头顶的井盖。陈九爬上去,轻轻推开一条缝,往外看。外面是夜晚,远处有红光闪烁,像是火堆。
他翻身出去,伸手把彭兰羽拉上来。
地面是废弃的厂区,西周是倒塌的厂房,中间立着一座水塔,混凝土结构,表面爬满藤蔓。塔底有扇铁门,漆成黑色,门边站着两个人,都穿着工装,但袖口扎着红布条。
看到陈九,其中一人点头,拉开门。
里面是螺旋楼梯,向下延伸。彭兰羽跟着走下去,空气越来越冷。下到第三层时,门开了,里面是个宽敞的地下空间,墙上装着应急灯,地面铺着防潮垫,角落里堆着物资。
七八个人坐在桌边,抬头看他们。
没人说话。
陈九走到桌前,拍了下桌面:“人到了。”
一个女人站起来,短发,左耳缺了一角。她走到彭兰羽面前,伸手:“我是林棠。爆破组负责人。明天凌晨三点,我们炸水塔地基。你得在爆破前两分钟,把这块芯片插进控制台接口。”
她递过来一个金属片,比刚才那块小,表面刻着纹路。
“它会激活旧规则残留,引发短暂的系统冲突。那时候,裂口会暴露三十七秒。我们只需要十秒。”
彭兰羽接过金属片,指尖碰到接口处,突然一麻。
像是被静电打了一下。
他抬头。
林棠盯着他:“你感觉到了?”
他没回答。
但他知道,那不是静电。
是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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