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忘忧"酒吧的霓虹灯在雨夜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。郭锦年推开橡木门时，风铃发出疲惫的轻响，像被雨水打湿的翅膀。
"迟了。"苏瑾从吧台后抬头，金丝眼镜链垂在白大褂前襟，"芯片显示你绕了三公里路。"
郭锦年脱下淋湿的风衣，露出左腕的药香手串。珠子表面沾着水汽，泛出温润的光泽："甩掉两个尾巴。"她将手机推过吧台，"刘的人。"
苏瑾扫过屏幕上的监控截图——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什刹海岸边张望，领口别着莲花形状的徽章。她冷笑一声，将手机锁进保险箱："澳门赌场最近被查得紧，狗急跳墙了。"
治疗室的灯光比往常更冷。郭锦年趴在诊疗床上，感受着银针刺入后腰旧伤的酸胀。药液顺着导管缓缓滴注，带着薄荷的清凉。
"腰椎间盘突出没有恶化。"苏瑾盯着显示屏上的数据，"但肩胛旧伤有炎症反应。"她突然按压某个穴位，"昨天《武家坡》的枪花转身，太过火了。"
郭锦年闷哼一声，脸埋在臂弯里："陶阳加的新腔需要那个身段。"
"命要紧还是戏要紧？"银针又深半分，"刘老板弟弟昨天去了天津，见了个曲艺杂志主编。"
药香手串突然震动。郭锦年睁开眼："《津门曲艺》的老赵？"
"你认识？"苏瑾挑眉。
"当年第一个写我退学传闻的。"她转动腕间手串，"刘家这是要翻旧账。"
治疗仪发出轻微的嗡鸣。苏瑾调整着电极贴片："需要我处理吗？"
"不必。"郭锦年望向窗外雨幕，"我自己来。"
凌晨三点的公寓只亮着一盏台灯。郭锦年打开加密笔记本，屏幕蓝光映着她沉静的侧脸。药香手串放在键盘旁，芯片接口连接着主机。
第一条指令发往澳门。赌场监管局的匿名邮箱收到一组照片——刘家赌场违规接受内地大额转账的记录，拍摄角度明显是内部监控。
第二条指令发往香港。某周刊主编的邮箱弹出文档：《揭秘莲花帮与澳门赌场的黑金交易》，附件里是刘老板与某些人物的合影。
第三条指令发往天津。老赵的电脑突然黑屏，浮现血色莲花图案，下方倒计时七十二小时。
键盘敲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郭锦年想起许多年前，她在地下拳场的休息室里第一次接触暗网。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教她："打拳靠力气，报仇靠脑子。"
屏幕突然弹出视频请求——是个代号"夜莺"的联系人。接通后出现个戴VR面具的身影："'幽灵'？难得见你主动出手。"
"清理垃圾。"郭锦年抿了口药茶，"刘家最近太吵了。"
夜莺发出轻笑："需要物理清理吗？我们在葡京有人手。"
"不必。"她关掉某个监控窗口，"我要他们活着感受绝望。"
通话结束时，窗外己泛起鸦青色。大概十点左右晓梦发来早安消息：「姐！淮音快板过考了！」后面跟着三个欢呼的表情。
郭锦年保存聊天记录，指尖掠过照片里林淮音的笑脸。药香手串微微发烫，苏瑾的消息通过芯片传来：「刘老板突发心脏病入院，疑似气急攻心」
次日的麒麟剧社后台飘着墨香。陶阳正勾画《白门楼》的脸谱，见郭锦年进来，笔尖顿了顿："师姐今日气色好多了。"
"睡得足。"她将药香手串藏进戏服袖口，"吕布的'哭城'那段，我想改二黄慢板。"
胡琴师老周抬起头："原板原眼更好吧？"
"吕布将死，该有悲鸣。"郭锦年亮出句唱腔，"'俺好比夏后羿月窟梭罗'——尾音往下坠，才显英雄末路。"
众人安静下来。陶阳突然击节："好！就这么改！"他蘸重彩勾画脸谱，"师姐总能看到人物骨头缝里去。"
演出间隙，手机震动。匿名邮箱收到新消息：「老赵撤稿了，刘家赌场停业整顿」。附件是《津门曲艺》的排版清样，原本曝光郭锦年退学传闻的版面换成了相声史考据。
药香手串忽然微震。苏瑾传来医疗报告：「刘老板确诊应激性心肌炎，其弟涉嫌洗钱被扣」
郭锦年望向镜中，吕布的剑眉虎目正怒视着她。许多年前那个雨夜，刘老板也是这样看着她："小丫头，拳台就是摇钱树，想下树？得留下半条命。"
而今摇钱树倒了。
深夜的"忘忧"酒吧只剩一桌客人。郭锦年坐在角落卡座，药茶的热气模糊了眉眼。苏瑾递来平板电脑："刘家海外账户冻结了，三个儿子在争剩余资产。"
屏幕上是澳门新闻界面，莲花标志被打上马赛克。郭锦年划掉页面："够了。"
"心软了？"苏瑾挑眉。
"嫌脏手。"她转动手串，"晓梦下周毕业展，我要全心准备。"
窗外掠过警车蓝光，映得药香手串忽明忽暗。苏瑾突然按住她手腕："芯片数据不对——你昨天心率降到过38？"
"改戏时憋气久了些。"郭锦年抽回手，"《白门楼》的腔太吃功夫。"
"撒谎。"苏瑾调出全息图谱，"这是过度疲劳的波形。刘家的事交给我，你休息三天。"
风铃突然作响。张云雷带着一身夜露走进来，沉香手串扫过吧台："听说有人不要命地改戏？"他将食盒推给郭锦年，"师父让送的，人参鸡汤。"
郭锦年盛汤时，人参香气混着药香弥漫开来。苏瑾突然抽动鼻子："这汤里...加了血竭？"
"同仁堂老方子。"张云雷用扇骨轻点郭锦年手背，"师父说，当年师爷重病时靠这吊命。"
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响。郭锦年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泛黄的《伤科汇纂》，扉页写着「郭门秘传」。
手机亮起，晓梦发来毕业展邀请函设计稿。水墨风格的请柬上，绣着小小的莲花纹样。
郭锦年放大图片细看——那莲花与刘家标志完全不同，瓣数更多，更像广济寺的宝相花。
"怎么了？"张云雷问。
"没什么。"她关掉页面，"很好看。"
鸡汤的热气氤氲中，药香手串渐渐回暖。窗外警笛声远去，只剩春雨敲打玻璃的细响。
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，十五岁的她拖着伤腿走过澳门小巷，怀里揣着第一笔赢来的钱。那时她对着霓虹灯发誓，要让弟弟妹妹永远不必看见阴影里的世界。
而今灯火依旧，故人己殊。
念梦思音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念梦思音最新章节随便看！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RUG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