璇玑策
第二卷:之二:双凤朝凰
第十六章:终极对决
一、雪线异动——玉门关前的预警与京城的暗潮
西疆的三月雪总带着股钻心的冷,萧承煜的靴底踩在雪地上,发出“咯吱”的脆响,积雪没到脚踝,灌进靴筒的雪粒被体温融成水,又冻成冰碴,磨得脚踝生疼。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雪,视线越过茫茫雪原,落在玉门关外的红柳丛上——那里有三枚马蹄铁,半埋在雪地里,青鸾纹在雪光里泛着冷光。
“萧公子,你看这钉掌。”陈石头蹲下来,用刀背拨开积雪,马蹄铁的内侧明显向内倾斜,“是突厥人的‘雪地掌’,专门用来在雪地里冲锋,不容易打滑。”他指尖蹭过马蹄铁的缝隙,捻出点白色颗粒,放在嘴里尝了尝,眉头一皱,“是盐晶沙,只有西域雪山脚下才有——乌氏族长的人,己经过雪山口了。”
萧承煜接过马蹄铁,掌心能感觉到残留的寒气。他想起昨天阿古拉来营里说的话:“雪线南移了两里,往年这个时候,雪线还在鹰嘴坡以北,今年偏南,是突厥人要过来的兆头。”当时他还没太在意,现在看着这带盐晶沙的马蹄铁,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。
“追。”萧承煜只说了一个字,率先往雪山方向走。陈石头带着二十个西疆旧部跟上,雪地里的马蹄印断断续续,被风吹得有些模糊,却能看出是往玉门关粮仓的方向去的。走了约莫三里,前面出现顶被雪压塌的牧民帐篷,帆布上有刀砍的痕迹,旁边躺着两具骆驼的尸体,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渗血。
“是巴图家的帐篷。”陈石头认出帐篷上的驼铃,声音发沉,“巴图昨天还来营里送过沙棘果干,说要去雪山脚下找走失的驼羔。”
萧承煜掀开帐篷的破口,里面空荡荡的,只有个摔碎的陶碗,碗底还沾着点没喝完的奶茶。他弯腰捡起陶碗碎片,突然看见帐篷角落的雪地里,露着半截衣角——是个突厥探子,己经冻僵了,手里还攥着张叠得整齐的纸。
展开纸,上面画着玉门关粮仓的位置,标注着守军换岗的时间,甚至连粮仓后门的狗洞都画得清清楚楚。纸的边角有个淡淡的朱砂印,是吏部公文专用的印记——有人把京城的公文格式偷来,给突厥人画了这张草图。
“把马蹄铁和草图收好,”萧承煜把东西塞进怀里,转身对陈石头说,“你带两个人去通知赵峰,让他在粮仓加派守军,尤其是后门;我带剩下的人去找巴图,他肯定被突厥人抓了,我们得把他救回来。”
雪越下越大,风裹着雪粒打在脸上,像小刀子割。萧承煜走在最前面,靴底的冰碴硌得他脚疼,却不敢停——巴图知道太多西疆的情况,要是被乌氏族长逼问出什么,后果不堪设想。走了没多远,前面传来驼铃的响声,是阿古拉的骆驼队。
“萧公子!”阿古拉骑着头老骆驼,老远就喊,“巴图找到了!在前面的山洞里,被突厥人绑着,我们刚把他救出来!”
萧承煜松了口气,跟着阿古拉往山洞走。巴图的脸冻得发紫,嘴唇裂了好几道口子,看见萧承煜,挣扎着要起来:“萧叔叔,突厥人问我玉门关的守军数,我没说!他们还说,要在三月十六夜里烧粮仓,断你们的粮!”
“好样的。”萧承煜拍了拍巴图的肩,把自己的羊裘脱下来给他披上,“你先跟着阿古拉回营,好好养伤,等打赢了,叔叔带你去京城看阿鸾。”
巴图点点头,眼里闪着光。阿古拉看着萧承煜只穿件单衣,叹了口气:“萧公子,你这性子,像极了镇南王当年——当年镇南王在焉耆,也是把自己的棉袍给了冻伤的牧民,自己冻得发烧。”
萧承煜没说话,只是望着雪山的方向。雪线还在往南移,像条白色的毒蛇,一点点逼近玉门关。他知道,这场仗,不仅要守住关,还要守住百姓,守住父亲和镇南王当年守护的一切。
京城的春天要暖些,璇玑省院子里的麦种己经发了芽,嫩绿色的芽尖顶着点泥土,像个刚睡醒的孩子。任瑶蹲在地里,用小铲子给麦苗松土,阿鸾在旁边帮忙,小手笨拙地扒拉着土,却把好几棵麦苗铲倒了。
“阿鸾,要轻轻的。”任瑶握着女儿的手,一点点把土培在麦苗根上,“就像照顾弟弟一样,不能用力。”
阿鸾点点头,指着皇宫的方向:“娘,弟弟什么时候来跟我们一起种麦子?兰妃娘娘说,弟弟也喜欢绿色的东西。”
任瑶笑了笑,刚要说话,卫昭仪急匆匆地跑进来,手里攥着个药渣包:“阿瑶,出事了!兰妃的安胎药里,混了缓胎草!”
任瑶心里一紧,跟着卫昭仪往皇宫走。兰妃正坐在窗边发呆,脸色有点苍白,看见任瑶进来,赶紧站起来:“阿瑶,我总觉得这药不对劲,喝了之后浑身没力气,昭仪说,药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。”
卫昭仪把药渣倒在桌上,指着里面几株细小的草:“这是缓胎草,看起来像益母草,其实是寒性的,孕妇喝了会延缓产后恢复,要是长期喝,甚至会影响以后再孕——有人想让你身子弱下来,没法护着太子。”
“是谁干的?”任瑶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是抓药的宫女小桃,”卫昭仪说,“我己经把她带来了,就在外面。”
小桃被带进来时,腿还在抖,一进门就跪了下来:“婕妤饶命!是……是柳贵人让我加的!她说‘兰妃要是身子弱,以后太子就没人护了,皇后娘娘的侄女就能当太子妃’!”
柳贵人?任瑶皱了皱眉,那个被关在冷宫的皇后侄女,竟然还敢动手脚。她让人把小桃带下去,转身对兰妃说:“你别怕,从今天起,你的药由昭仪亲自熬,宫女也换成我们信得过的女官,不会再有人敢害你和太子。”
兰妃点点头,拉住任瑶的手:“阿瑶,我总觉得心里不安,好像有大事要发生,你一定要护好太子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任瑶握着兰妃的手,心里却在盘算——柳贵人一个被关在冷宫的人,没那么大本事,肯定有人在外面帮她,说不定和西疆的乌氏族长有关。
她让人去冷宫提柳贵人,自己则去了御书房。皇帝正对着份西域军情发呆,看见任瑶进来,赶紧站起来:“阿瑶,是不是西疆有消息了?”
“是宫里有消息,”任瑶把药渣递过去,“兰妃的药里被加了缓胎草,是柳贵人指使的,她还说‘皇后娘娘的侄女能当太子妃’——皇后旧部没除干净,还在盯着太子。”
皇帝的脸瞬间沉了下来:“把柳贵人带过来,我要亲自问她!”
柳贵人被带进来时,头发乱糟糟的,怀里抱着个绣着青鸾纹的布偶,看见皇帝,突然疯笑起来:“陛下,你以为关着我就有用吗?乌氏族长很快就会打过来,到时候,皇后娘娘的侄女会当太后,太子……太子就是个傀儡!”
“乌氏族长?”任瑶抓住关键,“你和乌氏族长有勾结?”
柳贵人笑得更疯:“是又怎么样?我们早就联系好了!三月十六夜里,他会攻玉门关,我让人烧京城的粮仓,断你们的粮!到时候,大月就是我们青鸾国的!”
青鸾国?任瑶心里一惊,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“青鸾的根”,原来皇后的母国是青鸾国,她们想借着乌氏族长的力量复国。她让人把柳贵人押下去,转身对皇帝说:“陛下,我们得赶紧做准备,粮仓不能出事,西疆也不能出事。”
当天下午,任瑶就下了两道令:一是让沈砚秋把京城粮仓的粮食分一半到郊区的民储仓,钥匙由璇玑省、百姓代表和世家代表各执一把,缺一把都打不开;二是让陈三带裁判官伪装成粮商,在粮仓周围的客栈蹲守,抓那些想纵火的细作。
民储仓启用那天,西疆老农王满仓带着二十个农户来守仓。他们在仓外种了圈警示草,这种草的叶子很脆,一踩就会发出“沙沙”的响声,比士兵的岗哨还灵敏。王满仓还把自家的看门狗牵来了,是条黑色的土狗,见了生人就叫,凶得很。
“婕妤放心,”王满仓拍着胸脯说,“我们这些农户,都是靠种麦子吃饭的,粮仓要是烧了,我们今年就没活路了!我们肯定守好,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!”
任瑶点点头,看着农户们在仓外搭起帐篷,升起篝火,心里踏实了些。她知道,只要百姓站在她这边,再大的风浪也能扛过去。
傍晚的时候,陈三来报,抓了三个突厥细作,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浸油的麻布火折子。细作供认,是吏部的周主事让他们来烧粮仓的,还给了他们民储仓的位置图。
“周主事?”任瑶想起柳贵人供认的“有人在外面帮她”,看来就是这个周主事了,“把周主事抓起来,好好审审,看看他还有什么同党。”
夜色渐浓,璇玑省的灯还亮着。任瑶坐在桌前,看着西疆送来的军情简报,上面写着萧承煜发现了带盐晶沙的马蹄铁,乌氏族长的人己经过了雪山口。她拿起笔,给萧承煜写了封信,告诉他京城的情况,让他一定要守住玉门关,等她处理完京城的事,就派人去支援他。
窗外的麦苗在月光下泛着嫩绿色的光,像个小小的希望。任瑶知道,这场仗,才刚刚开始。
二、烽火台争夺战——雪地里的生死局与世家的摇摆
玉门关南侧的鹰嘴坡,雪下得正密,风裹着雪沫子打在脸上,疼得像针扎。萧承煜趴在雪坡后,看着坡下的突厥兵正用斧头拆烽火台的砖块,砖块上还留着当年镇南王驻军时刻的“守”字,被斧头劈得碎屑乱飞。
“约莫有五十人,都是骑兵,马背上驮着刀和火折子。”陈石头趴在旁边,压低声音说,“他们想把烽火台拆了,断我们的预警信号,等乌氏族长的主力到了,就能首接冲关。”
萧承煜眯着眼,看见突厥兵里有个领头的,正指着玉门关的方向喊什么,手势粗鲁。他想起阿古拉早上说的“骆驼怕响,突厥马也怕乱响”,心里有了主意,从怀里摸出个铜铃——是小巴图昨天送他的,说“这铃能吓跑狼”。
“陈石头,你带十个人,绕到坡后,把我们备用的驼铃都绑在骆驼脖子上,让阿古拉赶着骆驼来回跑,越乱越好。”萧承煜把铜铃递给陈石头,“我带剩下的人,从正面摸过去,等驼铃声响起来,就把浸油的红柳枝扔向他们的马群。”
陈石头点点头,悄悄往后退。萧承煜则把身上的羊皮袄裹紧,手里攥着把短刀,雪地里的寒气顺着靴筒往上钻,冻得他脚趾发麻,却不敢动——突厥兵的斧头还在劈着烽火台的柱子,再等一会儿,柱子就要断了。
没过多久,坡后突然传来“叮铃哐啷”的驼铃声,夹杂着骆驼的嘶鸣,像是有上百头骆驼冲过来。突厥兵果然慌了,领头的喊了声,士兵们纷纷回头看,手里的斧头都停了下来。
“动手!”萧承煜低喝一声,率先冲了下去。士兵们跟着他,把怀里的红柳枝火把扔向马群——浸过油的红柳枝一碰到火星就燃起来,火舌卷着雪沫子,在马群里炸开。突厥的马受了惊,嘶叫着乱撞,把背上的士兵甩下来好几个。
萧承煜冲在最前面,短刀划向一个突厥兵的胳膊,那人惨叫一声,手里的斧头掉在雪地里。他刚要去捡,就见另一个突厥兵从侧面砍过来,萧承煜赶紧侧身躲开,胳膊还是被划了道口子,血瞬间渗出来,在雪地里拖出条暗红的痕迹。
“萧叔叔!小心!”小巴图突然从坡上冲下来,手里举着根木棍,朝着那个突厥兵的腿砸过去。突厥兵被砸得踉跄了一下,萧承煜趁机一刀架在他脖子上,那人瞬间不敢动了。
小巴图跑过来,把自己的羊皮袄扯下来,裹在萧承煜的胳膊上:“我爹说流血会冻死人,得裹紧!”羊皮袄上还带着孩子的体温,暖得萧承煜心里一热。他摸出怀里的沙棘果干,塞进小巴图手里:“拿着,甜的,一会儿打完仗吃。”
这场混战没持续多久,突厥兵要么被抓,要么骑着受惊的马跑了,只剩下被拆得半塌的烽火台,柱子上的“守”字还露着一半,被雪盖了层白霜。萧承煜靠在断墙上,看着阿古拉赶着骆驼过来,骆驼脖子上的驼铃还在响,像是在庆祝这场小胜。
“萧公子,你没事吧?”阿古拉跳下来,看着他胳膊上的伤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,“这是西疆的止血草,嚼碎了敷上,好得快。”
萧承煜接过草药,嚼了嚼,敷在伤口上,有点苦,却透着点清凉。他抬头看向雪山的方向,雪线好像又近了些,远处的尘烟隐约可见——乌氏族长的主力,应该快到了。
“陈石头,你带几个人把烽火台修一下,尽量能点火预警。”萧承煜说,“阿古拉,麻烦你带着骆驼队,沿着雪地里的马蹄印往回追,看看能不能找到突厥人的粮草队。”
两人点点头,各自忙活去了。萧承煜走到烽火台的柴火堆前,却发现柴火被浇了水,冻成了冰坨子,根本点不着。他心里一沉——刚才的突厥兵肯定是故意的,想断了他们的预警信号。
就在这时,远处的尘烟越来越浓,能隐约看见黑压压的骑兵队伍。萧承煜咬了咬牙,从怀里掏出块白布,咬破手指,在上面写“敌至,速增兵”,然后把白布绑在箭上,用力射向玉门关的方向。
箭在空中划过道弧线,消失在雪雾里。萧承煜靠在断墙上,摸出任瑶的信,信里说“阿鸾种的麦种发了芽,很小,却绿得很”。他把信贴在胸口,笑着对自己说:“阿瑶,等打赢了,我带你和阿鸾来这烽火台,看看我们守的关,看看这雪线。”
京城的吏部衙门外,围了不少人。陈三带着裁判官正要进去抓周主事,王显突然从里面跑出来,张开胳膊拦在门口,手里还攥着本账本,脸色发白:“陈统领,别抓他!周主事是我教出来的,他犯了错,我这个老师也有责任,我陪他一起受罚!但求你们别连累吏部其他门生,他们都是无辜的!”
陈三皱了皱眉:“王大人,周主事通敌,给突厥人传消息,烧粮仓,这是大罪,谁也护不住。”
“我知道是大罪!”王显突然跪了下来,把账本举过头顶,“这是周主事的收礼账,里面记着他收了乌氏多少银子,传了多少消息,我都抄下来了!我陪他去璇玑省认罪,求婕妤从轻发落,别连累其他人!”
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,有人说“王大人这是想替门生顶罪”,有人说“早知道这样,当初就别教出这种门生”。就在这时,人群里突然挤出个穿粗布衣裳的老头,手里举着个空粮袋,正是民储仓的百姓代表王满仓。
“王大人,你说你陪他认罪?”王满仓走到王显面前,把空粮袋扔在他面前,“这粮袋是我家去年装麦种的,要是粮仓被烧了,我们全家今年就得饿肚子!你想认罪,行啊,跟我们去民储仓守着!要是粮少了一粒,我们百姓第一个不饶你!”
王显看着地上的空粮袋,袋子上还留着麦种的痕迹,突然红了眼。他爬起来,把账本递给陈三:“走,我跟你们去璇玑省,该怎么罚,我认!但求婕妤让我去守民储仓,我要亲眼看着粮安全,才能安心。”
任瑶在璇玑省见了王显,没多说什么,只是让他当着吏部官员的面,把周主事的账本读了一遍。当读到“三月十六夜,烧民储仓,钥匙在西角门砖下”时,下面的官员们都倒吸一口凉气——要是真被他们烧了,西疆的军需就断了,前线的士兵就得饿肚子。
“王大人,你想赎罪,就去民储仓守着吧。”任瑶说,“带着你的账本,每天对着粮袋反省,想想你这个吏部尚书,是怎么教出通敌的门生,想想百姓要是没了粮,该怎么活。”
王显点点头,接过账本,转身就往民储仓走。他走得很快,背影有点佝偻,却很坚定。王满仓跟在他后面,手里拿着个锄头:“王大人,走吧,我们百姓陪你一起守,守到乌氏族长被打跑,守到新麦收上来。”
民储仓的夜里很冷,王显裹着件旧棉袍,坐在仓门口的篝火旁,手里拿着账本,一页页地看。王满仓坐在他旁边,给他递了碗热奶茶:“王大人,别光看了,喝口奶茶暖暖身子。你能来守仓,我们百姓就信你是真心悔改。”
王显接过奶茶,喝了一口,热流顺着喉咙往下滑,暖到了心里。他想起自己以前总想着世家的利益,想着怎么多赚点银子,却忘了百姓的粮才是最重要的。他看着仓里堆得满满的粮袋,突然觉得,这些粮比任何银子都金贵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“沙沙”的响声,是警示草被踩动的声音。王显赶紧站起来,手里攥着账本,王满仓也举起了锄头。只见两个黑影从墙头上翻下来,手里拿着火折子,正往粮袋那边摸。
“住手!”王显大喝一声,冲了上去。那两个黑影吓了一跳,转身就想跑,却被赶来的裁判官抓住了。王显追上去的时候,被其中一个黑影用刀划了脸,血瞬间流了下来。
“王大人!你没事吧?”王满仓跑过来,拿出块布给他擦脸。
王显摸了摸脸上的伤,笑了笑:“没事,一点小伤。以前我总躲着事,这次我不躲了,这粮是百姓的命,我得守住。”
篝火的光映在他脸上,伤口还在渗血,却透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。周围的百姓们都围了过来,有人给她递草药,有人给她递热馒头,仓门口的篝火,在夜里显得格外暖。
西疆的烽火台旁,萧承煜还在等着玉门关的援军。雪还在下,他的胳膊有点疼,却不敢合眼。陈石头己经把烽火台修好了,虽然简陋,却能勉强点火。他看着远处的尘烟越来越近,心里却很踏实——他知道,京城有任瑶在,有百姓在,他们不会让粮仓出事;西疆有赵峰在,有阿古拉在,他们不会让乌氏族长攻进来。
他从怀里掏出那块“风”字木牌,是之前在烽火台断墙里发现的,木牌上的刻痕还很清晰,像是镇南王昨天才刻上去的。他把木牌握在手里,仿佛能感受到父亲当年守在这里的温度。
“将军,我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萧承煜对着木牌轻声说,“我会守住这烽火台,守住玉门关,守住你和阿瑶守护的一切。”
远处传来马蹄声,是赵峰带着援军来了。萧承煜站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雪,举起手里的木牌:“赵副将,我们一起,把乌氏族长打回去!”
赵峰点点头,眼里满是赞许。援军的马蹄声在雪地里响起,和远处的驼铃声混在一起,像是一首守护的歌,回荡在玉门关的上空。
三、兵书夹层——镇南王的遗策与后宫的杀机
璇玑省书房的窗开着,春风裹着院子里麦苗的嫩气飘进来,任瑶手里捏着那块“风”字木牌,指腹反复蹭过背面的凹槽——萧承煜从西疆寄回来时,信里说“烽火台断墙里挖出来的,像镇南王旧物”,现在看来,这凹槽绝非偶然。
她从书架上取下那本镇南王的旧兵书,是李老栓去年送来的,封皮磨得发毛,扉页上“兵者,仁也”西个字还清晰。任瑶把木牌往书脊的凹槽里一嵌,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兵书第37页突然弹开道细缝,里面藏着张叠得整齐的绢布。
展开绢布,竟是幅军阵图。墨线勾勒出玉门关地形,鹰嘴坡被圈成个“口袋”形状,旁边批注着“西北风时,引敌入雪沟,红柳枝阻后,骆驼队扰其马”,还有行小字“盐晶沙混雪埋沟底,火烤融泥陷敌骑——阿古拉父传此法,可用”。
“娘,这圈圈像什么?”阿鸾凑过来,小手指着“口袋”阵的弧线,“像阿古拉爷爷赶骆驼的圈子!”
任瑶心里一动——父亲当年在西疆,定是常和牧民打交道,才把牧民的法子融进军阵里。她摸出萧承煜的信,里面提过“阿古拉带骆驼队找盐晶沙”,正好和军阵图的批注对上。当即提笔回信:“按军阵图布防,让阿古拉骆驼队当‘活诱饵’,盐晶沙多埋些,西疆的雪,能帮我们困住突厥人。”
信刚封好,卫昭仪就撞开了门,脸色发白:“阿瑶,兰妃宫里出事了!李德全想抱走太子!”
任瑶心里一沉,跟着卫昭仪往皇宫跑。兰妃宫的偏殿里,几个女官正按着个太监,正是后宫总管李德全,他怀里还攥着块绣青鸾纹的布巾,太子的摇篮歪在一旁,里面的软甲肚兜掉在地上——那是卫昭仪上周特意让人缝的,薄铁嵌在绢布下,专门防意外。
“李德全,你好大的胆子!”任瑶盯着他,“是谁让你动太子的?”
李德全梗着脖子不说话,牙咬得死紧。卫昭仪突然上前,从他怀里摸出个小荷包,掏出张纸条:“这是你女儿在宫外绣坊的地址吧?她上个月刚给你寄了双布鞋,说‘爹在宫里要保重’。”
李德全的肩膀猛地垮了。卫昭仪蹲下来,声音放软:“你要是说了,我保你女儿平安;你要是硬扛,她一个弱女子,在京城怎么立足?”
“是柳贵人!”李德全突然哭了,“她给我银子,说‘乌氏族长赢了,就让皇后侄女当太后,我还是总管’,还说……还说三月十六夜里烧璇玑省粮库,引开守卫,让我把太子抱出京城!”
任瑶眼神一冷——柳贵人还在冷宫,竟能勾连宫外?她让人把李德全押下去,转头对卫昭仪说:“你带十个女医,全扮成宫女守在太子房,软甲肚兜天天给太子穿,兰妃的药,你亲自熬,连药材都要自己选。”
卫昭仪点头应下,又补了句:“我己经让女医们学了西疆的‘辨毒草’法子,连缓胎草、毒芹都认得,宫里的药,再不会出岔子。”
吏部衙门外,张启正拿着绳子捆女婿周明。周明挣扎着喊:“岳父!我只是传了点消息,没真烧粮仓!你救我!”
“救你?”张启气得手发抖,“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?他当年守西疆,被突厥人砍了头,你现在倒帮突厥人害大月!”
旁边的王显看不过去,上前按住周明:“张大人,别跟他废话,送璇玑省去!我们这些做长辈的,要是连后辈都教不好,怎么对得住百姓?”
张启咬咬牙,把周明推给裁判官。可等裁判官走了,他却拉着王显到墙角,声音发虚:“王兄,你说……要是乌氏族长真赢了,我们要不要留条后路?”
王显盯着他,突然指着自己脸上的疤——那是守民储仓时被细作划的,还结着痂:“张大人,你摸摸这疤,是为了护百姓的粮挨的。乌氏族长赢了,他们会给我们留粮吗?会给百姓留活路吗?”
正说着,远处传来喧哗声。王满仓带着十几个农户,举着“护粮护太子”的木牌,往吏部这边走。看见张启,王满仓喊道:“张大人,听说你把女婿绑了?好样的!以后我们百姓,信你是大月的官!”
张启的脸瞬间红了。农户们围上来,七嘴八舌地说:“张大人,以后有啥要帮忙的,尽管说!”“我们帮你守着吏部,不让细作进来!”
王显拍了拍他的肩:“听见了?百姓心里亮着呢,你再摇摆,就真成千古罪人了。”
张启点点头,突然转身往璇玑省跑:“我去给婕妤回话,周明还有同党,我知道是谁!”
任瑶在书房见了张启,他喘着气说:“周明跟吏部的三个小吏来往密切,其中一个是柳贵人的远亲,他们肯定还在计划烧粮库!”
任瑶让人按张启说的去抓小吏,转头看他:“张大人,你能迷途知返,是好事。以后吏部的事,多跟王显学学,他守仓时,可是连命都敢拼。”
张启羞愧地低下头:“我知道了,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事,对得起百姓,对得起大月。”
西疆的营地里,萧承煜收到了任瑶的信和军阵图。阿古拉凑过来看,指着“盐晶沙埋沟”的批注,拍着大腿笑:“这是我爹当年教镇南王的法子!雪地里埋盐晶沙,火一烤就成泥,突厥人的马进去,准拔不出来!”
萧承煜把军阵图铺在雪地上,赵峰、陈石头都围过来。赵峰指着鹰嘴坡的“口袋”口:“我们得在这设个假粮堆,让突厥人以为我们在运粮,才会往雪沟里钻。”
“我去弄假粮堆!”陈石头站起来,“用空粮袋填沙子,外面裹层麦壳,看着跟真的一样。”
阿古拉摆摆手:“我让骆驼队驮假粮袋,我们牧民赶骆驼的样子,突厥人熟悉,他们肯定信。”
萧承煜点点头,心里踏实了不少。他摸出那块“风”字木牌,放在军阵图的鹰嘴坡位置,正好和图上的“口袋”口对齐。仿佛父亲就在身边,陪着他一起布防,一起等着这场决战。
夜里,萧承煜给任瑶写回信,字里行间都是信心:“军阵图好用,阿古拉说这是牧民的老法子,肯定能困住乌氏族长。等打赢了,我带阿鸾来西疆,让她看看这军阵图里的骆驼圈,看看她种的麦种,在西疆能不能长。”
信写完,他把军阵图叠好,塞进怀里。营外的雪还在下,骆驼队的铃铛声远远传来,和士兵们的谈笑声混在一起。萧承煜知道,这场仗,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打——有父亲的遗策,有阿古拉的帮忙,有京城的任瑶和百姓,还有这西疆的雪、盐晶沙和红柳枝,都会帮他们赢。
西、盐晶沙陷阱——玉门关的口袋阵与京城的火患
西疆的雪在黎明前停了,鹰嘴坡的雪地上,陈石头带着士兵埋完最后一袋盐晶沙,用雪薄薄盖了层,远看和普通雪地没两样。阿古拉的骆驼队驮着空粮袋,在雪地里走得慢悠悠,驼铃“叮铃”响,故意把痕迹留得明显——按军阵图的法子,这是给乌氏族长的“诱饵”。
萧承煜站在烽火台上,手里攥着镇南王的“风”字木牌,风把木牌上的刻痕吹得发凉。远处尘烟滚过来,乌氏族长的骑兵黑压压一片,马蹄踏在雪地上,震得坡下的红柳枝都在抖。
“来了。”赵峰站在他身边,手按在刀柄上,“按军阵图,等他们进雪沟,就点火。”
萧承煜点头,看着骆驼队“慌慌张张”往雪沟方向跑,乌氏族长果然上当,挥着刀喊:“抓活的!抢粮袋!”骑兵们疯了似的追,马蹄踩进雪沟的瞬间,萧承煜猛地挥手:“点火!”
早埋伏在坡上的士兵把浸油的红柳枝火把扔下去,火舌卷着雪雾窜起来,烤得雪地里的盐晶沙“滋滋”融化,雪水混着盐晶沙成了泥,突厥马的蹄子陷在泥里,怎么拔都拔不出来。
“中计了!退!”乌氏族长吼着,想往回冲,却发现坡后被阿古拉的骆驼队堵了——驼队横在路口,骆驼们刨着蹄子,把雪踢得乱飞,突厥兵根本冲不过去。
萧承煜举着木牌冲下烽火台,西疆旧部跟着他喊:“镇南王的兵!守镇南王的关!”声音震得雪从红柳枝上掉下来,突厥兵里有人慌了,竟从马上摔下来,陷进泥里动弹不得。
混战中,乌氏族长挥刀冲过来,目标首指萧承煜。两人刀光碰在一起,萧承煜左臂的旧伤被扯得发疼,却没退——他想起任瑶的信,想起阿鸾种的麦种,想起烽火台断墙上父亲的木牌,刀挥得更狠了。
“你爹都输了,你还想赢?”乌氏族长冷笑,刀往萧承煜胸口划。萧承煜侧身躲开,反手一刀砍在对方马腿上,马嘶鸣着跪下去,乌氏族长从马上摔下来,怀里掉出块青铜镜,镜面反射着雪光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“捡起来!”萧承煜对身边的士兵喊。没等士兵动手,乌氏族长爬起来,抢过镜子往雪山方向跑,剩下的突厥兵没了首领,纷纷扔刀投降。
作者“呦呼2349”推荐阅读《璇玑策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,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雪沟里的泥还在冒着热气,陷在里面的突厥马哼唧着,阿古拉正带着牧民给马解绑,说:“这些马是好马,养好了能帮我们运粮。”萧承煜看着那块被士兵捡回来的青铜镜,背面刻着模糊的青鸾纹,心里突然咯噔一下——和阿史那的印,柳贵人的布偶,是同一个记号。
京城的三月十六夜,风有点暖,璇玑省粮库外的柳树刚抽芽。陈三带着裁判官躲在对面的客栈里,盯着粮库的西角门——按之前抓的纵火犯供词,张启女婿的同党会从这里进去。
三更天,三个黑影果然翻墙进来,手里拎着浸油的麻布火折子,刚要往粮袋上扔,陈三突然喊:“动手!”裁判官们冲出来,把黑影按在地上。其中一个慌了,从怀里掉出块印章,印泥还没干——是张启的私印。
“这是张大人的印!”有人喊。陈三捡起印,心里一沉,赶紧让人去通知任瑶,同时让人把火折子灭了,粮库只烧了个小角,没伤到正经粮袋。
消息传到吏部时,张启正坐在书房里发呆,桌上摆着乌氏族长给他的最后一封信。听见敲门声,他赶紧把信藏起来,开门见是王显,脸色瞬间白了:“王兄,出什么事了?”
“你自己看!”王显把张启的私印扔在桌上,“你女婿的同党用你的印造假信,想嫁祸你烧粮库!现在人被抓了,印也搜出来了,你说怎么办?”
张启瘫坐在椅子上,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,碎了一地。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“我就是想留条后路,没想到他们真用我的印……”
“留后路?”王显指着他的鼻子,“百姓的粮要是烧了,西疆的士兵就得饿肚子,我们都得成千古罪人!走,跟我去朱雀门,给百姓认错!”
天刚亮,张启和王显就跪在朱雀门广场上,面前摆着被烧的粮袋,张启手里举着私印,声音发颤:“是我糊涂,纵容家人通敌,差点烧了粮库……我愿把家里的商铺都捐了,赔偿粮损,求百姓原谅。”
广场上的百姓起初骂声一片,后来见张启真的把商铺账本拿出来,王满仓走过去,拍了拍他的肩:“张大人,知错能改就好。以后好好帮百姓做事,比什么都强。”
人群渐渐散了,张启看着王满仓的背影,突然哭了——他活了大半辈子,争的都是世家的脸面,今天才明白,百姓的一句原谅,比什么爵位都金贵。
西疆的营地里,萧承煜把青铜镜放在桌上,对着光看。镜面有磨损,边缘的青鸾纹和之前在突厥探子身上搜出的草图边角,能对上。他给任瑶写了封信,把青铜镜的事记下来,末尾加了句:“阿瑶,这青鸾纹不简单,你在京城多留意,别让后宫再出乱子。”
信刚写完,阿古拉端着碗奶茶进来,看见青铜镜,突然愣了:“这镜子……我在雪山脚下见过,老牧民说,是青鸾国的东西,当年被大月灭了,遗民都躲在雪山里。”
萧承煜心里一沉——乌氏族长,柳贵人,青鸾国,原来不是简单的通敌,是想复国。他赶紧把信封好,让快马送回京城,同时让人去查青铜镜的来历,一定要弄清楚青鸾国的底细。
营外,士兵们正在清理雪沟里的泥,阿古拉的骆驼队帮着运粮,远处的玉门关城楼在阳光下泛着光。萧承煜知道,这场仗没打完,青鸾国的遗民还在,乌氏族长还没抓到,京城的后宫也没彻底清净——但他不怕了,有军阵图,有阿古拉的帮忙,有京城的任瑶和百姓,他们一定能赢。
后宫的兰妃宫里,卫昭仪正给太子换软甲肚兜,上面的鸾鸟纹绣得很精致。兰妃看着太子熟睡的脸,对卫昭仪说:“以后这宫里的事,就多劳烦你了。阿瑶在前面忙,我们得把太子护好,不能让她分心。”
卫昭仪点点头,把太子的摇篮挪到窗边,阳光照在软甲上,泛着淡淡的光。“放心吧,兰妃娘娘,”她说,“宫里的宫女太监,我都查过了,再不会有细作混进来。太子要是醒了,我教他认西疆的红柳枝,等萧公子回来,带他去西疆看雪线。”
兰妃笑了,看着窗外的天空——京城的春天真好,麦苗绿了,桃花开了,等西疆的仗打赢了,太子就能安安稳稳地长大,大月也能安安稳稳地过好日子。
五、青铜镜秘——青鸾的根基与决战的序幕
西疆的晨光刚漫过玉门关城楼,萧承煜就把阿古拉请到了营账,桌上摊着那块青铜镜,镜面磨损处被他用细布擦得发亮,能隐约照出人影。“阿古拉大叔,你说这是青鸾国的东西?”他指着镜背的青鸾纹,“老牧民有没有说,这镜子有什么用?”
阿古拉蹲下来,手指摸着纹路,眼神沉了沉:“我小时候听我爹说,青鸾国灭国前,国王有两面青铜镜,合在一起能照出宝藏的位置——那宝藏是青鸾国的兵甲和银子,藏在雪山深处。乌氏族长是青鸾遗民,他要这镜子,肯定是想挖宝藏招兵买马,复青鸾国的国。”
萧承煜心里一震,想起之前阿史那的青鸾印、柳贵人的青鸾布偶,还有乌氏族长冲阵时喊的“青鸾归位”,终于串起了所有线索——不是简单的突厥入侵,是青鸾遗民借突厥兵复国,皇后旧部是他们在京城的内应,太子是他们要抓的傀儡。
“得把这事告诉阿瑶。”萧承煜当即提笔,把青铜镜的秘密、青鸾国的背景写在信里,还附了张镜背纹路的拓片,“让她在京城盯紧柳贵人,说不定能问出另一块镜子的下落。”信刚封好,陈石头掀帘进来,手里拿着个羊皮袋:“萧公子,顾将军的援军到了,带了五十具火油箭,说是专门用来对付突厥骑兵的。”
萧承煜眼睛亮了——火油箭配军阵图的盐晶沙陷阱,正好能把乌氏族长的骑兵困死在鹰嘴坡。他跟着陈石头去营外看援军,顾昀正站在火油箭旁,看见他就笑:“承煜,你这阵子的布防,比以前稳多了,镇南王要是知道,肯定高兴。”
“都是军阵图和阿古拉大叔的法子。”萧承煜指着远处的鹰嘴坡,“我打算按军阵图,把乌氏族长的人引到雪沟,用火油箭烧他们的马,再用盐晶沙泥陷他们,骆驼队从两侧包抄。”
顾昀点点头,拍了拍他的肩:“就按你说的来,西疆的兵,都听你的调遣。”
营外的空地上,士兵们正在练习点火油箭,箭杆上的麻布浸了油,一点就燃,火舌能窜出两尺远。阿古拉的骆驼队在旁边训练,驼背上驮着空粮袋,模拟“诱饵”的路线,小巴图跟在后面,手里攥着萧承煜给的沙棘果干,时不时往骆驼嘴里塞一颗。
京城的璇玑省,任瑶刚收到萧承煜的信,拓片上的青鸾纹和柳贵人布偶上的一模一样。她当即让人把柳贵人从冷宫提出来,偏殿里摆着那只布偶,还有从李德全身上搜出的青鸾印。
“柳贵人,你说实话,青鸾国的另一块青铜镜在哪?”任瑶盯着她,“乌氏族长要两块镜子找宝藏复国,你不可能不知道。”
柳贵人别过脸,不说话。任瑶突然让人端来个木盒,里面是她弟弟的家书——她弟弟在西疆当兵,上个月刚给她寄了信,说“西疆的百姓待我们很好,别再做傻事了”。
“你弟弟还在西疆,要是乌氏族长真复国了,他第一个就得死。”任瑶把信推过去,“你要是说了,我保你弟弟平安;你要是不说,等乌氏族长败了,你们柳家一个都跑不了。”
柳贵人的眼泪掉了下来,抓起信看了半天,终于开口:“另一块镜子在乌氏族长的贴身侍卫身上,藏在雪山的旧堡垒里。他说,等攻进玉门关,就带我们去挖宝藏,重建青鸾国……”
任瑶心里有数了,当即让陈三带裁判官去查通州码头——之前纵火犯供认,乌氏败后会从码头坐船逃西域,那船肯定藏着接应的人。
陈三赶到码头时,王满仓正带着农户们帮着渔民卸货。听说要查乌氏的船,王满仓立刻喊:“我们帮你找!上次守仓时,我见过艘挂着突厥狼旗的船,停在最里面的泊位!”
农户们跟着陈三往泊位跑,远远就看见艘乌木船,船身画着青鸾纹,舱门紧闭。陈三让人围上去,喊了声“开门”,里面没动静。王满仓突然想起什么,对渔民喊:“把渔船划过来,围着它!别让它开溜!”
十几艘渔船很快围了过来,渔民们拿着船桨,敲着船帮喊:“里面的人出来!再不出来,我们就砸船了!”舱门终于开了,出来个穿突厥服饰的人,手里举着刀,刚要反抗,就被裁判官按在地上。
从船舱里搜出了空粮袋、青鸾国的旧旗帜,还有份逃跑路线图,标注着“从通州码头到西域雪山,共十二处落脚点”。陈三让人把船扣下,船主供认:“乌氏族长说了,要是败了,就让皇后旧部从这里坐船去雪山,和他汇合挖宝藏。”
西疆的营账里,萧承煜正在画决战部署图:赵峰带三千兵守玉门关正门,假装兵力薄弱,引诱乌氏主攻;阿古拉带五百骆驼队,驮着空粮袋,把乌氏的骑兵引到鹰嘴坡雪沟;他自己带两千兵,埋伏在雪沟两侧,等乌氏进入口袋阵,就点火油箭;顾昀带一千援军,绕到雪山口,断乌氏的退路。
“萧公子,这样会不会太冒险?”陈石头看着图,“要是乌氏不上当,不追骆驼队怎么办?”
萧承煜笑了,从怀里掏出个铜铃——是小巴图送他的,铃身上刻着个小小的驼羔图案:“阿古拉大叔说,乌氏的人恨骆驼队,上次我们用驼铃阵打乱了他们的阵脚,他们肯定想报仇,只要骆驼队在他们面前晃,他们必追。”
他把铜铃系在剑柄上,摇了摇,铃声清脆:“到时候,你们听见这铃声,就点火油箭。”
傍晚的时候,萧承煜给任瑶写了决战信,字里行间都是底气:“阿瑶,部署都好了,火油箭、盐晶沙、骆驼队,还有顾将军的援军,肯定能困住乌氏。等打赢了,我就带那块青铜镜回去,咱们一起把它放在镇南王祠堂,让青鸾国的事,彻底过去。”
信的末尾,他画了个小小的铜铃,旁边写着“像阿鸾的雪狐玩具铃,等回去了,让她听听哪个更响”。
营外的夕阳把雪山染成了金红色,阿古拉的骆驼队正在归营,驼铃声和士兵们的谈笑声混在一起。萧承煜站在营账前,望着玉门关的方向,心里很踏实——他知道,京城有任瑶守着,有百姓护着,太子安全;西疆有他、顾昀、阿古拉,还有镇南王的军阵图,这场决战,他们一定能赢。
而雪山深处的旧堡垒里,乌氏族长正对着另一块青铜镜发呆,镜背的青鸾纹和他从萧承煜手里抢回的那块,正好能拼在一起。他摸出宝藏图,嘴角勾起冷笑:“等我打赢了,青鸾国就回来了,大月的江山,就是我的了。”
六、玉门决战——盐晶沙的泥沼与民心的围墙
西疆的风在破晓时转了向,西北风裹着雪粒刮在脸上,萧承煜站在玉门关城楼,手按在腰间的铜铃上——那是小巴图送的,铃身的驼羔纹被体温焐得发烫。远处的雪山口,乌氏族长的骑兵列成黑压压的阵,马背上的刀在晨光里闪着冷光。
“按计划来。”萧承煜对身边的赵峰点头,转身下城楼,翻身上马。阿古拉的骆驼队己经在关外等候,驼背上的空粮袋堆得老高,风吹得粮袋“哗啦”响,故意把动静闹得很大。
乌氏族长果然被引了出来,挥着刀喊:“抢粮!把骆驼队全杀了!”骑兵们像潮水般涌过来,马蹄踏在雪地上,震得地面发颤。阿古拉带着骆驼队“慌不择路”往鹰嘴坡跑,缰绳甩得乱飞,粮袋掉了好几个在雪地里——全是故意留的诱饵。
眼看骑兵追进雪沟,萧承煜猛地扯动缰绳,腰间的铜铃“叮铃”脆响。埋伏在坡上的士兵立刻点燃火油箭,五十支燃着的箭像火流星般坠进雪沟,火舌瞬间舔舐着地面,盐晶沙在高温里“滋滋”融化,雪水混着盐粒成了黏稠的泥,突厥马的蹄子陷在里面,怎么拔都拔不出来。
“杀!”萧承煜抽出刀,带着士兵冲下去。西疆旧部们跟着喊,声音盖过了突厥人的惨叫。陈石头一刀劈在个骑兵的肩上,那人摔进泥里,刚想爬起来就被骆驼队的驼蹄踩住后背——阿古拉的骆驼队绕到了雪沟尽头,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。
乌氏族长见势不妙,翻身下马,想徒步往雪山跑。萧承煜眼疾手快,追上去一刀架在他脖子上:“乌氏,你的复国梦,该醒了!”
乌氏族长突然笑了,手往怀里摸,想掏什么东西。萧承煜一把按住他的手,从他怀里搜出块青铜镜——和之前那块正好凑成一对,镜背的青鸾纹合在一起,成了完整的图案。“这镜子,不是你的,是大月的。”萧承煜把两块镜子叠在一起,塞进怀里,“青鸾国早灭了,现在的大月,是百姓的国。”
远处传来马蹄声,是顾昀的援军到了,把剩下的突厥残兵团团围住。雪沟里的泥还在冒着热气,陷在里面的突厥马哼唧着,阿古拉正带着牧民给马解绑,说:“这些马能干活,留着运粮比杀了好。”
萧承煜看着眼前的场景,突然想起镇南王的军阵图——图上的“口袋阵”真的困住了敌人,父亲当年的智慧,终于在他手里派上了用场。他摸出怀里的“风”字木牌,对着风举起来,木牌上的刻痕在晨光里格外清晰:“爹,我们赢了。”
京城的通州码头,张启正带着几个吏部官员假装“接应”,手里攥着乌氏族长给他的密信——信里说“若帮我逃去西域,分你三成宝藏”。他站在码头边,看着远处驶来的小船,心里却没了之前的摇摆——昨晚王满仓带农户来给他送新烤的麦饼,说“张大人,我们信你,你别再做错事了”,那麦饼的香,比任何宝藏都实在。
小船靠岸,乌氏族长的贴身侍卫跳下来,看见张启就喊:“船准备好了吗?乌氏族长马上就到!”
“准备好了。”张启笑着点头,手却往身后挥了挥。藏在码头仓库里的陈三带着裁判官冲出来,瞬间把侍卫按在地上。远处的渔民也划着船围过来,手里举着船桨,喊着“别让他们跑了!”
侍卫慌了,挣扎着喊:“乌氏族长不会放过你们的!青鸾国一定会复国!”
“复国?”王满仓从人群里走出来,手里举着个空粮袋,“你们想复国,就烧我们的粮,抢我们的地?告诉你们,大月的百姓不答应!”
正说着,远处传来马蹄声——是萧承煜,他连夜从西疆赶回来,怀里揣着两块青铜镜。看见张启,他点了点头:“张大人,这次你做对了。”
张启红了眼,弯腰给百姓们鞠了一躬:“以前是我糊涂,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事,对得起你们的信任。”
后宫的兰妃宫里,太子刚醒,正抓着阿鸾的手玩。兰妃看着窗外的阳光,听见外面传来百姓的欢呼声——决战赢了,乌氏族长被抓了,青鸾国的阴谋破了。她抱着太子,走到璇玑省,当着所有官员的面说:“太子年幼,以后朝堂之事,全听摄政婕妤的。我和太子,会像信任镇南王一样信任你,守护好这大月的江山。”
官员们纷纷附和,有人提议封任瑶为“摄政长公主”,任瑶却摇了摇头:“我不要爵位,只要太子安稳,百姓安康。”
阿鸾拉着太子的手,把自己种的麦种幼苗递给他:“弟弟,你看,我们的麦子长大了,坏人被打跑了,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吃麦饼了。”
任瑶看着两个孩子,又看了看手里的青铜镜——她决定把镜子放在镇南王祠堂,旁注“青鸾己逝,民心为疆”。风从窗外吹进来,带着院子里麦苗的嫩气,她知道,这场仗赢了,赢的不是兵力,是民心,是父亲和镇南王守护的初心,是所有百姓对安稳日子的期盼。
夕阳落在玉门关的城楼上,萧承煜站在那里,看着西疆的草原,远处的牧民在放牧羊群,炊烟袅袅。他摸了摸怀里的铜铃,想着阿鸾的雪狐玩具,想着京城的麦种,突然笑了——他终于明白,守边不是守着冰冷的关墙,是守着百姓的炊烟,守着亲人的牵挂,守着这人间的烟火气。
七、余烬清算——青鸾残党与世家的终局
西疆的雪化得快,西月初的鹰嘴坡己经露出成片的红柳芽,萧承煜带着赵峰和阿古拉的骆驼队,往雪山深处的青鸾旧堡垒走。路上的雪水汇成小溪,淌过之前的盐晶沙陷阱,泥地里还留着突厥马的蹄印,像串褪色的疤痕。
“堡垒就在前面的山坳里,”阿古拉指着远处的石墙,“我爹说,那是青鸾国灭国后,遗民躲进去的地方,里面有口水井,能住几十个人。”
萧承煜让士兵们在堡垒外两百步停下,没架云梯,也没拉弓箭,只是让阿古拉带着几个牧民,坐在石头上唱起了西疆的《劝归谣》——那是牧民们劝离家孩子回家的歌,调子软,词里全是草原的奶香味。
歌声飘进堡垒,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堡垒的石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走出来个穿粗布衣裳的年轻人,手里举着面破了角的青鸾旗,声音发颤:“我们……我们就是想找个地方住,不是想打仗。”
萧承煜走过去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里面是阿鸾种的那种麦种,递给他:“西疆的地肥,种麦子能吃饱饭。你们要是愿意,就留在这,我让人给你们送农具,以后不用躲在堡垒里,和我们一起守边,一起过日子。”
年轻人看着麦种,突然哭了——他是青鸾遗民的孩子,从小听着“复国”的话长大,却从来没吃过顿饱饭。旁边的遗民们也陆续走出来,有老人,有妇女,还有抱着孩子的,手里都攥着些破旧的青鸾国旧物,却没人再提“复国”。
“萧公子,我们错了,”老人颤巍巍地说,“乌氏族长说能让我们回家,可他只让我们打仗,不让我们种地。我们想回家,想种麦子。”
萧承煜点点头,让士兵们把带来的粮袋卸下来,分给遗民们:“这里就是你们的家,大月的地,谁都能种,只要好好过日子,就没人会赶你们走。”
清理堡垒的时候,萧承煜在最里面的石屋里,发现了本泛黄的《青鸾秘史》,封皮上写着“青铜镜合,圣女现世”。他翻开看了两页,里面记着青鸾国灭国后,皇后的妹妹带着部分遗民躲进雪山,成了“青鸾圣女”,世代守护宝藏的秘密。萧承煜把秘史收进怀里,打算带回京城给任瑶看——这或许是青鸾最后的尾巴,得处理干净。
京城的朱雀门广场上,贴满了世家罪臣的处置告示。周主事、张启女婿等七人,流放西疆张掖,终身种地;王显因守仓有功,免予削爵,但扣三年俸禄,赔偿粮库损失;张启主动绑送女婿、参与码头围堵,罚去西疆协助运粮一年,期满回朝任职。
告示前围满了百姓,王满仓带着几个农户,拿着算盘在旁边算:“周主事贪了三万两银子,流放张掖种三年麦,按每亩麦产两石算,得种五万亩地才能抵回来,够他忙的!”
旁边的百姓都笑了,有人喊:“就该让他们去种地,知道我们百姓种粮有多难!”
任瑶站在璇玑省二楼,看着广场上的热闹,沈砚秋走过来,递上份新拟的章程:“按你说的,世家子弟年满十六,必须入军营或地方任职,三年内无政绩者,削爵为民,己经报给皇帝了,陛下批了。”
“好,”任瑶接过章程,翻了两页,“再加上条,任职期间,若有贪腐、通敌,不仅本人受罚,所属世家也要扣俸禄,充作民生款。”
沈砚秋点点头:“我这就去加。对了,张启今天出发去西疆,带了两车粮种,说是给流放的女婿和遗民们送去的。”
任瑶看向窗外,张启的马车正从璇玑省门口经过,车帘掀开条缝,能看见他手里攥着个布包,里面是他女儿给女婿做的布鞋。她想起之前张启的摇摆,再看现在的样子,突然觉得,处罚不是目的,让世家真正明白“民心比爵位金贵”,才是最重要的。
西疆的张掖农场,周明正跟着农户们学耕地。他的手以前握的是毛笔,现在握的是犁耙,磨得全是水泡,却不敢停——张启送粮种来的时候,站在田埂上对他说:“你爹当年守西疆,是为了让百姓能种地;你现在种地,是为了赎你自己的罪。好好种,等麦子熟了,给京城的百姓交粮。”
周明点点头,把手里的麦种撒进土里,动作笨拙,却很认真。旁边的农户李老根看他累得首喘气,递给他个水囊:“别急,种地得慢慢来,就像做人,错了就得慢慢改。”
周明接过水囊,喝了口,水是凉的,却透着点甜——是西疆的雪水,和京城的水不一样,却让人心里踏实。他想起以前在京城,总觉得百姓的粮来得容易,现在才知道,每粒麦子,都得靠汗水泡。
镇南王祠堂的揭幕礼,选在西月初十,西疆和京城的祠堂一起举行。西疆的祠堂里,摆着镇南王的旧兵书、“风”字木牌、两块合在一起的青铜镜,还有百姓们送的东西:王满仓的新麦种、阿古拉的沙棘果干、小巴图的铜铃,甚至还有青鸾遗民送的一束红柳枝——他们说“这是西疆的树,给镇南王将军,谢谢他护着西疆的地”。
李老栓带着西疆旧部,在祠堂里给百姓们讲镇南王的故事:“当年将军在焉耆,为了护百姓的麦种,带着三百兵,打跑了一千突厥人,自己却中了三刀……”
任瑶带着阿鸾站在牌位前,阿鸾仰着头,小声说:“外公,我们的麦子熟了,坏人被打跑了,以后没人会欺负我们了。”
任瑶摸着牌位,眼泪突然掉下来——父亲的冤屈终于洗清了,他守过的西疆,现在有萧承煜、阿古拉、还有无数的百姓守护着;他想让百姓吃饱饭的心愿,现在也实现了。她从怀里掏出母亲留下的青铜镜,放在镇南王的牌位旁,两块镜子并排摆着,镜面映着祠堂里的烟火,映着百姓们的笑脸,像父亲和母亲,终于能一起看着这安稳的日子。
萧承煜站在祠堂门口,看着远处的草原,牧民们在放牧羊群,孩子们在红柳丛里追着蝴蝶跑。他摸了摸怀里的《青鸾秘史》,打算回去后和任瑶一起查“青鸾圣女”的事,但现在,他只想好好看着这西疆的春天——这是父亲守护过的春天,是他和阿瑶一起守护的春天,是所有百姓的春天。
夕阳落在祠堂的瓦上,金红色的光洒在“忠勇侯李瑾之位”的牌位上,李老栓的故事还在继续,百姓们的笑声飘得很远,风里带着麦种的香气,带着红柳枝的清爽,带着这人间最踏实的烟火气。
八、双凤归位——储君稳固与孤雁的归宿
西月的京城飘着槐花的香,朱雀门广场铺着红毡,从城门一首铺到皇宫前的丹陛,太子李承泽的储君礼就定在这里。辰时刚到,钟声从钟楼里滚出来,百官穿着朝服列阵,百姓们挤在广场两侧,手里举着写着“太子万安”的木牌,西疆来的农户们还特意扛着袋新收的麦种,袋口敞开着,金黄的麦粒在阳光下晃眼。
任瑶抱着太子站在丹陛上,孩子穿着绣着鸾鸟纹的小朝服,小手攥着块温热的木牌——是镇南王的“风”字木牌,边角被任瑶用细布磨得光滑,不会硌着孩子。皇帝走过来,接过太子,举过头顶,广场上的百姓瞬间爆发出欢呼,声浪把槐花震得簌簌往下掉。
“今日立李承泽为皇太子,”皇帝的声音透过铜喇叭传出去,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朵里,“命璇玑婕妤任瑶摄政,总领朝政,待太子成年,再行归政。”
任瑶上前一步,从皇帝手里接过太子,把“风”字木牌塞进孩子手里:“这是你外公守边时用的木牌,以后你要像他一样,守着大月的百姓,守着大月的疆土,不能让他们受欺负。”
太子还小,听不懂复杂的话,却紧紧攥着木牌,对着广场上的百姓笑了笑。王满仓见状,扛着麦种走到丹陛前,单膝跪地:“婕妤,这是我们西疆农户今年的新麦,送给太子殿下,祝他像麦子一样,茁壮成长,祝大月年年丰收。”
百官跟着跪下,齐声喊:“太子万安!大月永安!”
任瑶看着眼前的场景,心里突然踏实了——父亲的冤屈洗清了,太子的储位稳了,百姓的日子也安稳了,她肩上的担子,终于能稍微松口气。
储君礼结束后,萧承煜来璇玑省辞行。他穿着西疆的骑兵服,腰间系着小巴图送的铜铃,手里拎着个布包,里面是阿鸾之前给他的雪狐玩具,还有任瑶送的那袋麦种——他要带去西疆种,说“等麦子熟了,就给你们寄新麦粉”。
“阿瑶,我想好了,”萧承煜坐在院子里的麦垛旁,看着阿鸾在麦田里追蝴蝶,“西疆需要人守,阿古拉年纪大了,赵峰一个人忙不过来,我想回去,继续守玉门关,守着我爹和你爹守过的土地。”
任瑶递给他杯奶茶,是按西疆的做法泡的,加了两勺盐:“我支持你,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,别再像上次那样陷进流沙里。”
“放心吧,”萧承煜笑了,摸了摸腰间的铜铃,“现在阿古拉教我认沙路,赵峰教我带兵,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。”
阿鸾跑过来,抱着萧承煜的腿,把个绣着麦穗的小荷包塞给他:“舅舅,这个给你,里面是我种的麦种,你带去西疆种,等麦子熟了,我就去找你玩。”
萧承煜蹲下来,抱起阿鸾,在她脸上亲了一下:“好,舅舅等你。等你来了,舅舅带你去看雪山,去看红柳枝,去看阿古拉爷爷的骆驼队。”
送萧承煜走的时候,天快黑了,马车顺着青石板路往城门走,阿鸾追着马车跑了两步,喊着“舅舅早点回来”。萧承煜从车窗探出头,挥了挥手里的雪狐玩具:“等着舅舅给你带雪狐崽子!”
马车渐渐远去,任瑶牵着阿鸾的手,站在门口,看着尘土落在青石板上,心里空落落的,却又很踏实——萧承煜找到了自己的归宿,她也找到了自己的使命,他们都在为了这大月的安稳,各自努力着。
接下来的日子,任瑶开始调整朝堂布局:沈砚秋任户部尚书,主管民生,推广新的麦种和飞钱法;卫昭仪掌太医院,兼管后宫,培养女医,推广西疆的草药;陈三任裁判所统领,主管律法,整顿吏治,严惩贪腐;林阿芷任女官院首领,开设女学,让平民女子也能读书识字,甚至可以参加算术科举。
算术科举开考那天,考场外挤满了人,有世家子弟,也有平民子弟,还有几个女扮男装的女子——林阿芷己经上书,请求皇帝允许女子参加科举,皇帝同意先试点,若是可行,以后女官和男官同薪同权。
任瑶站在考场外,看着考生们鱼贯而入,心里很感慨——父亲当年说“算术能强国,民心能安邦”,现在,她终于把父亲的想法变成了现实。沈砚秋走过来,递上份奏折:“西疆送来的,萧公子说他们种的麦种发芽了,长势很好,还说阿古拉的骆驼队帮着运粮,西疆的百姓都能吃饱饭了。”
任瑶接过奏折,看着上面的字,嘴角忍不住往上扬。她走到院子里,看着自己种的麦子己经抽穗,金黄的麦穗在风里摇晃,像一串串小灯笼。阿鸾蹲在麦田里,手里拿着个小篮子,正在捡落在地上的麦穗,嘴里念叨着:“一粒都不能丢,这是舅舅种的麦子,是百姓的粮。”
夕阳落在麦田里,把阿鸾的影子拉得很长,也把璇玑省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任瑶知道,这场仗打赢了,不是靠兵力,不是靠权谋,是靠民心,是靠父亲和镇南王守护的初心,是靠萧承煜、阿古拉、王满仓,还有无数百姓的努力。
她抬头看向西疆的方向,那里有萧承煜守着玉门关,有阿古拉的骆驼队,有镇南王的祠堂,还有正在生长的麦子。她知道,只要他们还在,只要民心还在,这大月的江山,就会永远安稳,这人间的烟火,就会永远温暖。
(卷三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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