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夕阳把工作室的玻璃窗染成蜜色，晓露背着书包走在人行道上，手指无意识地攥着书包里的牡丹草稿——纸边被反复得发毛，上面还沾着早上滴的烤肠油，像朵歪歪扭扭的小牡丹，是她昨天熬夜改的终稿，本想偷偷拿给路遥看，却没勇气。
“你走这么慢，是想等工作室的灯灭啊？”林晓从后面追上来，手里晃着刚买的橘子糖，“我妈说这糖能提神，给你塞两颗，省得你等会儿又对着树发呆。”晓露赶紧把草稿往书包深处塞，耳尖发红：“谁等灯灭了？我就是走累了！你看前面的台阶多高。”说着指了指前方——台阶明明只有三级，还铺了防滑垫，根本不高。
林晓笑着戳她的胳膊：“行，累！那你眼睛往哪儿瞟呢？跟雷达似的，就差把‘找路老师’写脸上了。”晓露被戳中心事，脚一滑，差点踩空台阶，书包里的草稿掉在地上，反面朝上——上面写着行小字“路老师，这个牡丹纹软吗？”，是她犹豫了好久才写的，现在全被林晓看见了。
“哟，还‘路老师’呢！”林晓捡起草稿，故意念出声，“我还以为你要把草稿当宝贝藏到毕业呢！”晓露慌忙抢过草稿，把反面折起来，却不小心把油点蹭到了“软吗？”两个字上，变成了“软马？”，逗得林晓首笑：“你这是把牡丹纹改成‘马纹’了？难怪不敢给人看。”
晓露瞪了她一眼，却没反驳，只是抬头往工作室的窗户望——路遥正趴在桌上发呆，侧脸在暖光里显得特别柔和，手里还捏着支红笔，稿纸上摊着张卷草纹设计图，弧度刚好是15度，是她上次没改完的那版。突然，路遥像是察觉到什么，头微微偏了偏，晓露吓得赶紧拉着林晓往旁边的巷子绕，心脏“咚咚”跳得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，连草稿掉了角都没发现。
同一时间，路遥慢慢首起身，揉了揉酸胀的肩膀。刚才好像看到窗外有个蓝外套的身影，发型和晓露很像，可眨眼间就没了，只剩棵香樟树在风里晃，雪粒落在树枝上，簌簌往下掉。“老眼昏花了？”他笑着自嘲，伸手去拿桌上的青瓷茶杯——杯沿还留着圈浅淡的大麦茶渍，是昨天老陈给的，他没舍得洗，总觉得还留着点晓露喜欢的“烟火气”。
桌角的多肉突然晃了晃，叶片上的小水滴掉在稿纸上，晕开了卷草纹的墨痕。路遥弯腰去擦，却看到稿纸下面压着张浅黄的纸——是晓露上次遗落的牡丹草稿，上面的小圆弧被他用红笔轻轻描了一遍，比之前圆了不少。“这丫头，画个圆都跟猫抓似的。”他笑着把草稿夹进《民间纹样技法》里，刚好夹在晓露上次折过的那页，书脊的折痕对着草稿上的小圆弧，像在互相打招呼。
胃里隐隐有点痒，不是疼，是种暖暖的空落感。路遥摸出兜里的胃药盒，铝箔板上晓露画的小太阳便签有点卷边，他用指尖轻轻抚平，想起晓露第一次看到这盒药时说“以后我每天提醒您喝温水，比吃药好”。他起身去倒温水，路过窗户时又忍不住往外看——巷口空荡荡的，只有便利店的灯亮着暖黄的光，像在等什么人。
“下次看到就打个招呼呗，躲什么。”他对着多肉小声说，把温水倒进青瓷茶杯，放在草稿旁边。杯里的水晃了晃，映出稿纸上的卷草纹，像是把15度的温柔，都装在了这杯温水里。
晓露绕到便利店门口时，脸颊还在发烫。林晓把橘子糖塞进她嘴里：“甜吗？比你绕路的心思还甜。”晓露嚼着糖，橘子味在嘴里散开，却还是忍不住往工作室的方向望——窗户里的灯还亮着，路遥的身影偶尔晃一下，像是在改设计稿。
“想买就买，别跟做贼似的。”林晓突然指着冰柜，“你不是说路老师胃不好吗？那大麦茶养胃，上次老陈还说他爱喝。”晓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，冰柜里果然摆着罐大麦茶，包装上印着朵小牡丹，和她草稿上的很像。她犹豫了半天，还是拉开冰柜门，把茶拿在手里——罐身有点凉，贴在掌心却很舒服，像握着点什么希望。
“小姑娘，给爷爷买的吧？这茶养胃，老年人都爱喝。”店员笑着递过购物袋，“我爸也胃不好，天天喝这个。”晓露的脸瞬间红到耳根：“不是给爷爷的！是给……给设计老师的！他教我画纹样，我感谢他！”店员被她着急的样子逗笑：“好好好，给老师的，你这孩子真懂礼貌。”
付完钱，晓露捏着大麦茶，却没勇气往工作室走。林晓看穿她的心思，拉着她往书店走：“托老陈转交呗，你还想亲自送过去，被人抓包说‘路老师我给你送茶’啊？”晓露嘴硬：“谁想送了！我就是怕他胃不好，没人提醒他喝温水。”话虽这么说，还是把大麦茶放在书店柜台，跟老陈说“陈叔，这个给路老师，您别说是我送的”，老陈笑着点头：“知道知道，你怕他绕路来谢你啊？”
老陈把大麦茶递给路遥时，天边己经擦黑了。“早上那小姑娘放这儿的，说给你养胃，还特意叮嘱别说是她送的。”老陈憋着笑，“这孩子，嘴硬心软，跟你年轻时一个样。”路遥接过茶，指尖一触就知道——罐身有个小圆弧的折痕，是晓露的习惯，她总喜欢把包装纸折个小角，说“这样好拿”。
他拆开包装，把大麦茶倒进青瓷茶杯——茶香漫开，和上次晓露在时喝的味道一模一样。他把茶杯放在多肉旁边，杯沿的茶渍和之前的刚好对上，像拼了块完整的拼图。“这丫头，送个茶还绕这么多弯。”他对着茶杯小声说，拿起红笔，在晓露的牡丹草稿上写了行小字：“软，比棉花糖还软，下次别绕路了，草稿我等着看。”
窗外的雪粒又开始落，落在玻璃上，像画了层薄纱。路遥把草稿夹回书里，杯里的大麦茶冒着热气，暖光里，多肉的叶片亮晶晶的，像是在替晓露点头，说“下次不绕路了”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U51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