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的书店飘着旧书特有的油墨香，晓露背着书包站在书架前，指尖在书脊上轻轻划过——她在找《复古纹样图鉴》，上次和路遥一起翻过，里面有页牡丹纹的配色案例，她想照着改改新草稿，却总觉得少了点“软乎乎”的感觉。
“找这本？”老陈端着搪瓷杯走过来，手里晃着本蓝绿色封皮的书，正是她要找的《复古纹样图鉴》，“路遥上周天天翻这本，说里面的牡丹纹配色‘太硬’，还在上面画了小圆弧，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软乎劲儿。”
晓露接过书，指尖刚碰到封面就顿住了——书脊上有个浅浅的指印，是路遥常握的位置，指腹的弧度和她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样。她翻开那页牡丹纹，果然在花瓣旁看到道红笔描的小圆弧，线条流畅，刚好15度，是她熟悉的弧度，旁边还写着行小字：“晓露要是来，该说这像棉花糖了”。
“陈叔，您……您怎么知道我喜欢软乎的？”晓露的耳尖有点红，赶紧把书往怀里拢了拢，怕老陈看到她发烫的脸。老陈笑着啜了口茶，指了指靠窗的座位：“那不是他常坐的位置嘛，上周他天天对着空座发呆，说‘小姑娘要是来，能帮我看看这圆弧改得对不对’，连你喜欢的橘子糖都落在那儿了，我帮他收着呢。”
晓露顺着老陈指的方向看——靠窗的座位空着，阳光落在桌面上，映出点浅浅的铅笔屑，是路遥改稿时落下的，桌角还有个小小的圆形印记，是他常放青瓷茶杯的地方。她走过去，指尖轻轻碰了碰桌面，好像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，突然摸到张浅黄的纸角，从桌缝里露出来，是她上次掉的牡丹草稿边角，上面还沾着点烤肠油。
“这丫头，草稿掉了都不知道。”老陈走过来，把颗橘子糖放在她手里，“路遥说这是你喜欢的牌子，上次买了两包，一包落这儿了，一包揣兜里，说‘要是碰到，给她塞两颗’。”晓露捏着橘子糖，糖纸的纹路蹭着指尖，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暖炉，嘴上却硬：“我……我就是来借书的，谢陈叔。”
同一时间，工作室的阳光斜斜切进来，落在路遥的设计稿上。他刚改完半朵牡丹纹，红笔突然顿住——手机震了一下，是老陈发来的微信：“你常坐的座儿，有个蓝外套小姑娘在翻《复古纹样图鉴》，手里还捏着颗橘子糖。”
路遥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手里的红笔差点掉在纸上。他摸出兜里的橘子糖，还有半包，是上次在便利店买的，晓露说“橘子味的提神”，他就一首揣着，怕碰到时没东西给她。胃里隐隐有点暖，不是疼，是想起晓露递温牛奶时的样子，他赶紧摸出胃药盒，铝箔板上的小太阳便签有点卷边，他用指尖轻轻抚平。
“去不去呢？”他对着多肉小声嘀咕，多肉的叶片轻轻晃了晃，像是在点头。他起身把设计稿收进文件夹，里面夹着晓露掉的牡丹草稿，反面己经用红笔批注好了“软乎乎，很好，再加点浅粉边更甜”，又把《民间纹样技法》塞进包里——书里夹着晓露上次遗落的浅黄草稿，他特意没拿出来，想等她自己发现。
路过街角的烤肠摊时，他忍不住停了下来。上次晓露买的烤肠凉了，还掉了油在他鞋上，这次他特意买了根热的，用手帕包好揣在怀里，怕凉了不好吃。摊主笑着说：“老先生，您这是给孙女买的吧？上次那个小姑娘跟您一起来的，还说您胃不好，不让您吃辣的。”路遥笑着点头，没解释，心里却甜得像含了颗橘子糖。
晓露在靠窗的座位坐下时，怀里的《复古纹样图鉴》还带着点温度。她翻到牡丹纹那页，指尖摸着红笔描的小圆弧，突然发现桌缝里的草稿角能抽出来——是她上次掉的那半张牡丹草稿，反面居然有红笔批注，字迹温柔，是路遥的笔风：“软乎乎，很好，再加点浅粉边更甜”，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橘子糖，和老陈给她的那颗一模一样。
“哟，找到啦？”老陈端着杯温水走过来，放在她面前，“路遥上次整理桌缝时看到的，没敢给你，说‘等她自己找，才好说改纹样的事’，你说这老头，比小姑娘还别扭。”晓露捧着温水，指尖传来的暖意漫到心口，刚想说话，就听到门口传来“吱呀”一声——是书店的木门被推开，带着点阳光的味道，抬头一看，是路遥。
他穿着件浅灰色的外套，头发梳得整齐，手里抱着《民间纹样技法》，怀里还揣着个鼓囊囊的手帕，看到晓露时，脚步顿了顿，怀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。“路……路老师？”晓露的声音有点发紧，赶紧把草稿往书里夹，却不小心把橘子糖掉在桌上，滚到路遥的鞋边。
“你的糖。”路遥弯腰捡起糖，递到她面前，指尖碰到她的指尖，有点凉，又有点暖。他把怀里的手帕打开，里面是根热乎的烤肠，还冒着热气：“刚买的，没凉，上次你买的凉了，不好吃。”晓露接过烤肠，热气烫得指尖发麻，心里却比烤肠还暖，嘴硬说“我……我不饿，就是帮您拿一下”。
老陈在柜台后偷笑，假装擦杯子，却故意提高声音：“路遥啊，你上次落的红笔在晓露那儿呢，她说帮你收着，就等你来了给你。”晓露赶紧从书里摸出红笔——是刚才在桌缝里找到的，笔帽上有卷草纹的刻痕，是路遥的笔，她赶紧递过去，“路老师，您的笔。”
路遥接过笔，看着晓露手里的《复古纹样图鉴》，笑着说：“那页牡丹纹，我加了小圆弧，你觉得软乎吗？”晓露点点头，把书翻开给他看：“我觉得很好，就是……就是想加浅粉边，您批注里说的。”两人的目光落在书页上，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近，老陈在后面偷偷拍了张照片，发朋友圈：“空座终于等来人，老纹样也有新甜意”。
两人一起离开书店时，夕阳把巷子染成了暖橙色。晓露抱着《复古纹样图鉴》，手里捏着没吃完的烤肠，路遥走在她旁边，手里拿着红笔和《民间纹样技法》，两人没怎么说话，却走得很同步，像早就约定好一样。
“路老师，”晓露突然停下脚步，从书包里掏出张新画的牡丹草稿，递到他面前，“这个……是我按您的批注改的，浅粉边，您看看软不软。”草稿上的牡丹花瓣鹅黄加浅粉，末端的小圆弧比之前整齐多了，反面还画了颗小小的多肉，和工作室的那盆一模一样。
路遥接过草稿，指尖摸着浅粉的边，心里暖得发慌，他从包里掏出《民间纹样技法》，翻开那页夹着的浅黄草稿：“这个是你上次掉的，我加了批注，想着等你来了给你。”晓露看着自己的旧草稿，又看了看路遥手里的新草稿，突然笑了，眼睛弯成月牙，像草稿上的小圆弧。
“对了，”路遥想起什么，从兜里掏出颗橘子糖，递给她，“刚买的，橘子味，你说提神。”晓露接过糖，剥开糖纸塞进嘴里，甜意在嘴里散开，刚好盖过刚才的尴尬。这时，一辆自行车从旁边经过，路遥下意识把她往身边拉了拉，自行车过去后，两人都有点脸红，赶紧往前走。
老陈站在书店门口，看着两人的背影，笑着啜了口茶——搪瓷杯上的牡丹纹在夕阳里闪着光，和晓露草稿上的一模一样。他掏出手机，给路遥发了条微信：“下次别揣着手帕藏烤肠了，小姑娘都看出来了”，然后收起手机，转身整理书架，把《复古纹样图鉴》放回原位，旁边还留着本《民间纹样技法》，书脊上贴着张便签：“下次来，一起改纹样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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