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透过书店的玻璃窗，在旧书堆上织了层金纱，空气里飘着油墨和旧纸张混合的暖香。晓露抱着《复古纹样图鉴》站在柜台前，指尖反复着书脊——书里夹着她改了五版的牡丹草稿，边角还沾着点铅笔屑，是早上画到急了蹭的，她美其名曰“来还书”，其实是想看看路遥有没有在书里留新批注。
“哟，还书来啦？”老陈端着搪瓷杯从里间走出来，杯沿沾着片干茶叶，笑着戳了戳书脊，“这书你借了三天，比路遥上次借的还久，他昨天还蹲在书架前念叨‘小姑娘要是看完了，该把书放回去了’，连他最爱的橘子糖都落这儿了。”
晓露的耳尖瞬间发烫，赶紧把书往身后藏了藏，却不小心露出半张牡丹草稿的边角，上面浅粉边的弧度刚好15度。“我……我就是来还书的，谢陈叔。”她伸手去接老陈递来的橘子糖，指尖碰到糖纸，是她喜欢的橘色小太阳图案，和上次路遥塞给她的一模一样。
老陈笑着指了指纹样书架：“你放回去吧，他昨天还在那排找了半天，说‘怕小姑娘来拿找不到’，连红笔都落桌角了。”晓露顺着老陈指的方向走，脚步放得极轻，像怕惊扰了什么——书架第三层的《复古纹样图鉴》空位旁，果然放着支红笔，笔帽上刻着的卷草纹被得发亮，是路遥的笔。
她刚想把书插进空位，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——是路遥的黑布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，轻得像片落叶。晓露的心跳瞬间加速，手一抖，书差点从手里滑出去，赶紧稳住，假装专心整理书架，耳朵却竖得像雷达，听着身后的动静。
“麻烦让一下，我拿本书。”路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点墨香，晓露的后背瞬间僵住。她慢慢侧身，刚想说话，却看到路遥的手也伸向了《复古纹样图鉴》的空位——两人的手在空中顿了顿，指尖不经意碰到一起，像碰了团暖乎乎的棉花，又像触到了带电的云，赶紧同时缩回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！”晓露的脸瞬间红到耳根，手里的书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里面的牡丹草稿散了出来，最上面那张刚好飘到路遥脚边，浅粉边的牡丹纹在阳光下格外显眼，纸角的牙印清晰可见。
路遥弯腰捡书，指尖刚碰到草稿就顿住——牙印是晓露画草稿时咬的，他上次在花店见过，浅粉边的弧度比他心里想的还软，像刚吹好的棉花糖。他把草稿夹回书里，从兜里掏出颗橘子糖，偷偷夹在书脊的缝隙里，红笔在指尖转了圈，想说什么又没敢，只是把书递还给晓露：“你……你的书没掉页。”
“谢……谢路老师。”晓露接过书，指尖碰到他的手，又赶紧缩回去，抱着书往柜台跑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。老陈在柜台后笑得首拍腿：“你们俩拿本书跟抢糖似的，碰个手能掉块肉啊？”路遥的耳尖有点红，赶紧捡起地上的红笔，假装整理书架：“我……我来拿《民间纹样技法》。”
晓露蹲在柜台旁的小凳子上，假装翻书，其实在偷偷摸书脊缝隙里的橘子糖——糖纸的纹路蹭着指尖，心里甜得发慌。她偷偷翻开书，在牡丹纹那页看到行新的红笔批注：“浅粉边软过棉花糖，牙印别咬太深，纸会破”，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橘子糖，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。
“这丫头，藏什么呢？”老陈递过来杯温水，笑着指了指她的口袋，“路老师刚塞糖的时候，耳朵红得跟你的牡丹纹似的，还嘴硬说‘不小心夹进去的’，我这老婆子都看不过去了。”
晓露抱着书，抿了口温水，暖意从喉咙漫到心口。她偷偷抬眼，看到路遥正站在书架前翻《民间纹样技法》，灰外套的后襟沾了点铅笔屑，是刚才捡书时蹭的，兜里的橘子糖纸露了出来，闪着橘色的光。她突然想起什么，从书包里掏出张新画的卷草纹草稿，偷偷放在路遥常坐的靠窗座位上，纸角压了颗橘子糖——是老陈刚才给她的那颗。
“我……我该回家了，谢陈叔。”晓露背着书包往外走，路过书架时，听到路遥翻书的声音顿了顿，心里有点甜，又有点慌，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不少，像踩在棉花糖上。
路遥翻完《民间纹样技法》，转身想去柜台借老陈的搪瓷杯喝口水，却看到靠窗的座位上放着张浅黄的草稿——是卷草纹，弧度刚好15度，纸角压着颗橘子糖，糖纸是橘色小太阳图案，和他塞给晓露的一模一样。
“这丫头，还说不绕路。”路遥笑着捡起草稿，夹进书里，指尖碰到糖纸，温温的，像还留着晓露的温度。他走到柜台前，老陈递过搪瓷杯：“人家小姑娘特意给你留的，还嘴硬说‘掉在这儿的’，你俩要是再这么绕，我这书店的地板都要被你们踩出坑了。”
路遥喝了口温水，胃里暖乎乎的，没有平时的隐隐作痛。他摸出书里的牡丹草稿，看着上面的浅粉边，红笔在指尖转了圈，又在空白处写了行小字：“下次别躲，我不咬人，也不抢书”，然后把书放回书架，特意把《复古纹样图鉴》放在《民间纹样技法》旁边，像在给它们找伴。
夕阳把书店的玻璃窗染成蜜色，路遥背着包往外走，兜里的橘子糖还剩两颗，他摸了摸，笑着想：“下次再碰到，得把糖首接塞给她，别再夹书里了。”窗外的香樟树上，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，像是在笑他刚才的慌张，又像是在盼着下次的相遇。
晓露回到家，把《复古纹样图鉴》放在书桌上，小心翼翼地从书脊缝隙里拿出橘子糖，和之前路遥塞给她的那颗放在一起，橘色的糖纸在台灯下闪着光，像两颗小小的太阳。她翻开书，看到路遥的新批注，忍不住笑了，眼睛弯成月牙，像她画的牡丹纹的小圆弧。
“这老头，还会画橘子糖。”她小声嘀咕，从书包里掏出卷草纹草稿的复制品，贴在书桌前的墙上，旁边是路遥的批注复印件，还有外婆家旧衣柜上的牡丹刺绣照片。台灯的暖光落在这些东西上，像把所有的软乎乎的心意，都裹进了这个小小的房间里。
她摸出手机，点开微信“？”的头像，聊天框还是空白的，却忍不住编辑了条消息：“路老师，卷草纹的15度弧度，我改对了吗？”想了想又删掉，改成“谢谢路老师的橘子糖，很甜”，最后还是没发，只是把手机壁纸换成了书店书架的照片，《复古纹样图鉴》和《民间纹样技法》并排放在一起，像在偷偷约定下次的见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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