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城区的裁缝铺飘着线头味，晓露攥着外婆给的字条站在“王婶裁缝铺”门口，字条上歪歪扭扭写着“取改好的蓝布衫，兜里有惊喜”——这蓝布衫是外婆年轻时的旧衣服，袖口绣着80年代的云纹，上次她提过想把纹样画进校徽，外婆就偷偷拿去改合身，说“让老纹样陪你做文创”。
“丫头来啦？衣服刚改好，试试合不合身！”王婶举着件靛蓝布衫从里屋走出来，布衫袖口的云纹在夕阳下泛着软光，针脚细密得像老棉线织的，“你外婆说这云纹是当年你外公绣的，让我多留几针原线，说有念想。”
晓露接过布衫，指尖碰着刺绣的纹路，突然想起路遥上次说“复古纹样要留老骨头，加新血肉”。她掏出手机想拍云纹，手一滑，手机“啪嗒”掉在缝纫机上，屏幕刚好亮着校徽草稿，上面的卷草纹歪歪扭扭，还是上次没改完的样子。
“小心！”一只温温的手突然扶住手机，晓露抬头撞进路遥的眼镜片里——他手里拎着块灰布，布上印着半旧的卷草纹，“我来取定做的布帘，工作室的旧帘子掉灰了，想换块有老纹样的。”
晓露的脸“唰”地红了，比布衫的靛蓝还艳。她赶紧拿回手机，把校徽草稿关掉，“路老师也来做东西？”声音细得像缝纫机的线，手指攥着布衫的衣角，把云纹都捏皱了。
“嗯，老陈说王婶这儿有80年代的库存布。”路遥晃了晃手里的灰布，布上的卷草纹和晓露草稿上的很像，“你这布衫的云纹不错，绣线是老丝线吧？这种线画出来的纹样软，适合做校徽的衬底。”
王婶凑过来打哈哈：“哟，你们俩还认识？路老哥上次来做布帘，还说要找块能画卷草纹的布，刚好丫头你做校徽，这不巧了嘛！”她拉着晓露往货架走，“来，帮我选选布，这些都是我年轻时攒的，有你外婆喜欢的猫爪纹，还有路老哥要的卷草纹。”
晓露跟着王婶走，后背却像长了眼睛似的，能感觉到路遥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布衫上。货架上的布料堆得像小山，蓝的像老天空，灰的像旧宣纸，最上面叠着块带猫爪纹的棉布，爪印歪歪扭扭的，像小孩子画的——晓露突然愣住，这猫爪和她小时候画给外婆的一模一样！
“这块布好！”晓露伸手去够，没注意脚下的线轴，“咚”地撞在货架上，布料“哗啦”掉了一地，卷草纹、云纹、猫爪纹混在一起，像撒了把时光碎片。她蹲在地上捡布料，手指刚碰到块卷草纹布，就和路遥的手撞在了一起。
他的手温温的，带着点缝纫机的机油味，指尖蹭过她的手背，像羽毛扫过。晓露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，布料又掉了两块，“我、我自己捡就行！”
“别慌，一起捡。”路遥蹲下来，把卷草纹布轻轻展平，“这块布的纹路顺，做校徽的衬布刚好，你上次的草稿要是用这个当底，卷草纹会软很多。”他捡起块猫爪纹布递给她，“这个猫爪和你校徽里想加的小元素很像，试试拼在一起？”
晓露接过布，指尖捏着猫爪纹的边角，突然笑了——上次她跟路遥吐槽“校徽缺个软乎乎的元素”，没想到他还记得。王婶站在旁边看得乐，调侃道：“你们俩捡块布跟拆炸弹似的，丫头脸都红成布衫里子了，路老哥你倒是稳，跟给女儿改衣服似的。”
“王婶！”晓露赶紧站起来，布衫的衣角扫过线轴，“我、我该走了，还要改校徽呢！”她抓起外婆的布衫往门口跑，没注意布衫口袋里掉出个旧手帕，手帕上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，猫爪旁边写着“露丫头”。
路遥捡起手帕，追出门喊：“你的手帕掉了！”晓露回头，夕阳刚好落在他身上，蓝布衫的衣角在风里晃，像他上次帮她修自行车时的样子。她跑回来拿手帕，指尖碰着帕子上的猫爪，突然发现帕子角落有行小字，是外婆的笔迹：“喜欢就去靠近，老纹样都懂等，人别等。”
“这手帕是你小时候画的吧？”路遥指着猫爪，“爪尖的弧度和你校徽草稿上的一样，软乎乎的。”晓露的心跳得像缝纫机的针头，点点头，转身就跑，“谢谢路老师！我改完校徽……”她没说完就骑上自行车，车铃“叮铃”响个不停，像在替她把没说完的话喊出来。
骑到巷口时，晓露回头看了眼——路遥还站在裁缝铺门口，手里拿着那块卷草纹布，朝她挥了挥手。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帕，猫爪纹硌着手心，像个小小的鼓励。回到家，她把布衫铺在书桌上，云纹、猫爪纹、卷草纹摆在一起，突然有了灵感——把云纹当底，卷草纹绕着猫爪，像老时光抱着新心意。
“叮”的一声，林晓发来微信：“校徽改得怎么样了？明天文创社要定稿了。”晓露拍了张布料拼贴的照片发过去，附言：“刚才在裁缝铺遇到路老师，他说卷草纹要软点。”
过了会儿林晓回复：“你俩还真是在哪儿都能偶遇……不过他懂设计，听听他的也没差，别总躲着了，上次你哭着删微信，我看着都心疼。”晓露看着消息，嘴角忍不住上扬——林晓虽然还是有点担心，却没之前那么反对了，像春天的冰开始化。
她拿起铅笔，在草稿上画下云纹底、卷草边、猫爪心，笔尖顿了顿，在角落加了个小小的批注：“像路老师说的，软乎乎的老骨头，带点新血肉。”窗外的夕阳把草稿染成暖黄，布衫袖口的云纹在风里轻轻晃，像在说“没白等”。
晓露摸着口袋里的手帕，突然想起路遥手里的卷草纹布——明天去送校徽草稿时，要不要绕去裁缝铺？就说“路老师，你看我把纹样改软了”，顺便问问他的布帘做好了没。她对着草稿笑了笑，铅笔在猫爪旁边又画了个小小的笑脸，像手帕上的阳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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